《[古代架空][策逊]遗策》菊花三弄

13、第十三章 夜雨屋漏

　　吕蒙追出去，只来得及看到马蹄溅起的一片水花。
　　“二黑！”
　　孙权送的那匹高头黑马被他有意无意起了个名，叫做二黑，关键时候也是灵性，主动伏低了身子示意吕蒙赶快上马。
　　“追！”吕蒙翻身上马，使力一拽马缰。
　　二黑点点头，好像听懂了他的意思，下一刻毫不含糊，循着种马的气息疾速而去。
　　田埂泥泞，本就不适合雨天跑马。
　　雨水遮了眼，吕蒙看不清前路，只有抓紧了马缰，任由二黑带着他颠簸。
　　不知过了多久，雨势开始小了，雾却泛上，白茫茫一片渐渐将人包围。二黑停了下来，吕蒙也下马，看了看脚下是坚实的林地。
　　“是这里吗？”
　　二黑给他的回答还是颇具皇家风范的一瞥，哼哧打了个响鼻。
　　吕蒙顺顺它毛，笑骂了一声：“真是物似主人形，又二又黑。”
　　二黑把头扭到一边，打算无视他。下一刻却忽然整个身子一抖，马蹄溅泥，横身挡在了吕蒙身前。
　　茫茫浓雾里，兵刃出鞘的声音一时起伏。
　　间或似乎还能听到马的嘶鸣声，吕蒙听出是那匹逃走的种马。
　　“跟我们走！”
　　似乎是为首的一人冷冷发话，声音居然还很好听。
　　二黑似乎有点不情愿，前蹄愤愤刨地，被吕蒙拽了下缰绳，才老实下来。
　　来者不善，势不如人，不可硬拼。

　　一路泥泞，等进了山洞，吕蒙的草鞋已经沉甸甸粘满了泥巴。
　　那个强盗头子卷起了裤腿光着一双脚在那儿晾着，那腿脚居然还挺纤瘦白皙，一晃一晃很是勾人。
　　“把你嘴上的毛摘了吧，晃悠悠不嫌闹心？”
　　沉默好久匪头终于发了话，眼角颇具风情地朝他一瞟。
　　吕蒙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粘的胡子已经被水泡坏，歪斜耷拉在唇角，不禁脸上一红，赶忙伸手扒拉掉。
　　“毛头小子，还想装老成，一看就不像卖货的。不过你运的那匹种马倒是还不错，搞走私的？”
　　吕蒙支吾了一声，就看见匪头赤脚，大咧咧走到了自家二黑面前。
　　二黑马目一瞪，颇具威胁性地嘶鸣了一声。
　　那人倒也没被吓到，只是后退了一步，抱着臂端详了一下：“这个倒不是种马了，乃是北方上好的战马。瞧这蹄子，前尖后圆，就是跟这病恹恹的南马不一样。”
　　吕蒙没想到遇到个行家，倒是把自己底细都快摸清了，不禁心里一阵打鼓。
　　“看来你是个专门走私马的，手里还有多少货，我都要了！”
　　吕蒙知道，自己这是进了匪窝了。看那匪头不过而立年纪，长得也是眉清目秀，怎么就是个如此狠厉的角色？
　　“这个……”吕蒙装作有些为难，“爷这可不行，前边东家等着要货，这东西搞一趟也得花不少工夫……”
　　“你们搞走私的，不就是赚个风险钱？甘宁出多少银子，我加一倍！以后你专门帮我们跑，不会亏待你。”
　　吕蒙心下一惊，心想他怎么知道这些种马的去处。
　　匪头似乎看出他心中疑惑，冷哼了两下，原本端着笑意的脸上登时蒙上一层冰霜：“战马和马种交易都是军队之间的较量，你从东北面吴国来，取道汉水谷地，这是可不就是去江夏最近的路。”
　　“这位爷，不如我们打个商量。这匹战马是我的私人坐骑，你叫我牵回去，这匹种马我就送你，权当买路财，行吗？”
　　“不……行。”这匪头冷笑一声，懒洋洋将调子拖长，“你那匹种马强上了我们这里的母马，得赔偿，再加两匹。”
　　吕蒙知道，这匪头狡猾，面上跟他讨价还价，目的就是要跟着他回去取马。只要一到窝棚那里，他们就会一拥而上，到时候一匹马也保不住。
　　所以他不能答应，打定主意誓死不屈。
　　“你……”那人没想到居然碰到个不贪财的，眯眼睛绕着他走了一圈，吕蒙只见他抬起那双玉白的脚丫子搓了搓沾上的石子，终于站定。
　　“你……是官家吧。”那人阴恻恻笑，抬手勾起他下巴。
　　二黑就有些激动，被一班小弟扯住。
　　“你不去也行，还有这马嘛……老马识途。”匪头转向二黑，手还没碰到缰绳就被撂蹶子撞开。
　　“切！”那人愤愤啐了一声，“这马还通人性，那就把这一人二马给我关一起，看这小子能撑到什么时候！”
　　然后，笑眯眯看着吕蒙脸色转白，转身还是赤脚，拂袖而去。
　　“对了，我叫凌统，你也可以叫我统爷。什么时候撑不住了，记得说话。”

　　同一时刻，鲁肃家外墙墙角下，孙策蹲下，跟陆逊平视。
　　“叫我保举你也不是不行，你给我什么好处？”
　　“王爷不会叫我以身相许吧。”陆逊尴尬地笑笑，下意识缩了缩。
　　“不然你还有什么拿得出手？”孙策逼近，暗示性地按上他膝盖。
　　陆逊抖了一下：“王爷的爱好还真是奇怪……”
　　“我喜欢男人，这个全天下都知道。”孙策坦然，“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本王这些年身边也不缺人，基本的审美还是有的。”
　　陆逊摸了下自己的脸，想也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德性。
　　“谁打的？”孙策朝门内努努嘴。
　　“韩当。”陆逊小声。
　　“哦……”孙策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下一刻伸手，将陆逊拉起。

　　“本来想带你进宫吃个饭的，看你这副尊容，还是算了。”
　　孙策府邸，陆逊捧着块冰贴着肿起来的半边脸，盯着铜镜里自己半边头发披散的模样，很像行走江湖的二货大仙。
　　“不行，还是遮不住头上的伤。”孙策终于放弃了和他的头发作斗争，把手一放，陆逊一头长发顿时杂乱披散。
　　“王爷，敢问进宫何事？”陆逊生怕耽误了大事，忐忑问道。
　　“就我跟皇帝，一场家宴而已，你不去，最多少个机会混脸熟，没什么。”孙策摆手，轻描淡写道，“我现在要去赴宴，你要是没什么事，请便吧。”
　　“我……我可以帮王爷扫扫院子再走吗？”陆逊巴结，毕竟还要靠人家升官。
　　“随便。”孙策摆摆手，人已经意兴阑珊地披上了朝服，说话间已经走出了府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