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泪光（GL）》秋日清澄

8、第八章 联姻

　　夜，很静很静，静的似乎所有的生命都已经沉睡一般。在这样的夜里，思绪都显得特别活跃。

　　「没有我，她还会做恶梦吗？」

　　薰喃喃自语，她躺在地铺上，双眼无神地望着天花板，一直望着，望眼欲穿。

　　薰在心里想到。已经几天了？居然会担心她到无法入眠。

　　说是在治愈她，其实得到治愈的人分明就是自己。那个人很温暖，也很温柔，本以为她是上天派来，仅仅是为了带给温暖的……不过，从何时开始依赖上？又是何时开始贪恋的？

　　平静下心，薰缓缓闭上眼。

　　这样也好，什么都没有，就不用担心，在不久的将来，会失去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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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薰小姐，一臣先生吩咐家里来客人了，请您尽快去茶室。」

　　穿着留袖和服的女仆跪坐在地上对着薰鞠躬行礼。

　　「知道了，马上就去。」

　　放下了手中的笔，合上日记，薰缓缓起身出了房门。

　　走到茶室门口就听到一臣说请上座的声音，然后一个男子称第一次来而婉拒了。薰拉开门，就看到哥哥坐在上座，客人坐在上手边的位置。

　　「薰，快点过来。」

　　原本一脸严肃的一臣在看到妹妹后脸上立马绽开微笑。他对着客人介绍道：

　　「高桥先生，这是我的妹妹，龙造寺薰。」

　　「初次见面，我是龙造寺薰，请多多关照。」

　　薰面对客人行了个正规的九十度的站式鞠躬，略作停顿后，慢慢直起上身，然后走进茶室正襟危坐的跪在榻榻米上面。

　　「初次见面，我是高桥清介，请多关照。」

　　男子礼貌的回礼，当对上薰的脸之后，瞬间眼中充满了惊艳和无限的赞赏。

　　一臣看到高桥的眼睛都直了，轻轻咳嗽了一下。

　　「高桥先生，小妹的茶艺非常不错，我让她来露两手。薰，麻烦你了。」

　　「啊，是的，那就麻烦薰小姐了。」

　　高桥回过神，尴尬不已。

　　「不客气。」

　　薰礼貌性的微微一笑。

　　这个穿素色西服打领带年纪轻轻的男子为何会是贵客呢？薰虽然有点费解，但还是起身去水屋取了风炉、茶釜、水注、白炭等物品。回到茶室就听到一臣的声音。

　　「这些字画都是薰写的，还有插花也是她做的。」

　　一臣一脸得意。

　　「好厉害，这字迹如此苍劲挺拔，还有这盛花也是非常有自然主义，真没想到会是出自薰小姐之手。」

　　在暖暖的阳光下露出了温柔的微笑，让高桥俊秀的脸庞更加光彩夺目。

　　「哪里哪里，过奖了。」

　　没想到他会如此直白地赞扬自己，薰不自觉地笑了。她跪在榻榻米上生火煮水，并从香盒中取出少许香点燃。

　　「高桥先生，非常感谢雄成会这次帮助，这样我对三弟也就有一个交代了。」

　　一臣缓缓开口。

　　「请叫我清介就好了，一臣先生。」

　　高桥将注视薰的目光转移到一臣身上，继续说道：

　　「家父很早就想和龙造寺家合作了，在京都能有如此大规模的家族毕竟不多，若是能和您合作真是深感荣幸。」

　　「不，你客气了，这才是我要说的话。」

　　一臣恍然大悟，他收敛起笑容，沉着冷静的回道。

　　薰低着头，默默地听着他们谈话，她心里略知一二。雄成会是日本第一合法□□山口组京都分会。如果本家能和他们合作就是如虎添翼，而哥哥刚才说对三哥有交代，可见本家的仇敌已经被山口组给歼灭。龙造寺家虽然表面上看上去是正经的商人，从事京都产品贸易，其实也算是个规模不小的□□组织，若是得到山口组的护佑，怕是百益而无一害。只是雄成会真的会无条件帮助他们吗？□□道上也有道上的规矩，除非是——

　　薰吃了一惊，难不成？

　　当她想到此时，这时水也煮沸了。女仆端上来了茶点，这些茶点从外观看都会很有季节感，令人身心愉悦。

　　薰将所有茶道器具备齐开始泡茶，用茶巾擦拭后，用茶勺从茶罐中取二三勺茶末，置于茶碗中，然后注入沸水，再用茶筅搅拌碗中茶水，直至茶汤泛起泡沫为止。

　　她双手捧茶碗献给高桥说：

　　「请品茶吧。」

　　「非常感谢您。」

　　高桥致谢后，恭敬地双手接茶。尔后三转茶碗，轻品慢饮，口中发出「啧啧」的赞声，喝完后再将茶碗奉还。整个过程他的眼神始终紧紧地注视着薰。

　　无视他灼热的视线，薰继续泡茶，然后再将茶碗递给一臣，等一臣喝完后收回茶碗。

　　之后他们讨论的都是一些有关合作的事情，薰会意到两人说话似乎有点不便，因为此次茶会的主人是哥哥，于是她便找了个借口离席。

　　薰漫步走在长廊上，欣赏着庭院的秀丽风光。她没有注意到迎面而来的人，直到对方站在她眼前才回过神。

　　「小薰。」

　　「……姐姐大人。」

　　薰转头看向来人。

　　像是久别重逢的恋人一般，两人静静地对视了许久。

　　梦艾艾沉默了片刻，然后微笑着说道：

　　「我刚才去看过久信，虽然你昨天已经去看过他，他要我告诉你他暂时想在医院里修养，下个月再回来。」

　　「下个月，五月吗？」

　　薰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是的。」

　　梦艾艾点头。

　　「我知道了，姐姐大人还有什么事吗？」

　　薰一脸平静，淡淡地说。

　　「啊？嗯……没有了。」

　　梦艾艾有点愣住了，为何她会对自己形同陌路，眼神也没有了平时的憧憬。

　　「那我先失陪了。」

　　薰鞠了一躬，然后和梦艾艾擦肩而过。

　　「啊，小薰。」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拉住了她的手腕，梦艾艾自己也吃了一惊，看到少女回过头看着自己，眼神中平淡无波。她苦笑着说道：

　　「没事。」

　　薰点了点头，在转过身的时候，脸上露出了惆怅的表情。强忍住回头的欲望，她决绝的往前着走着。

　　走到玄关处，看到大哥站在门口在送客，薰瞬间对上了高桥的目光。然后看到他不知道和大哥说了些什么，一臣转过脸看着自己。

　　送完高桥之后，一臣走向了薰，收敛了笑容，脸上少有了沉重的表情。

　　「薰……」

　　一臣叫了她的名字，突然又欲言又止起来，不知道在犹豫什么。

　　「哥哥大人，是关于联姻的事情吧？」

　　薰微微一笑。

　　「你知道了？！」

　　四目相望，一臣顿时被震慑住了。他回过神，担忧地看着她说：

　　「薰，你不用放在心上，你还小，哥哥等你成人仪式之后再考虑。」

　　「但是就欠了山口组一个人情了，哥哥大人。」

　　薰漆黑深邃的眸子静静地看着一臣，从他眼中看到了挣扎。

　　「大哥能够保护你的。」

　　一臣努力地挤出一个微笑，对于这个妹妹他是心怀敬畏的，她太聪明，担心她聪明反被聪明误。

　　「哥哥大人，我不是不懂事的小孩子，我是家族的一员，你说过我要有家族大小姐的自觉。若是父亲大人在世，他会二话不说的答应下来。所以这件事，请容我考虑一下。」

　　说完，薰鞠了个躬，转身离开。

　　「薰，其实你不需要这样。」

　　一臣看着妹妹纤细的背影，除了无奈更多的是心疼。

　　走回茶室的时候，茶具已经被收好了，整个茶室空荡荡的，顿觉有点凄凉。

　　薰从温室里拿出了花材，跪坐在榻榻米上面。她看着眼前被剪下来的樱花，这些离开自然生长环境后，就成为具有个性的花道创作的材料。她还记得老师曾和她说过，挑选花材，要着重于花材的整体样子，而不要注重它那些迷惑人的细节。

　　「你离开了家，也只不过是个道具而已。」

　　对着花说话，却更像是自言自语。薰露出了一个自嘲的苦笑，她何尝不是道具呢，父亲花重金培养她不就是为了嫁个门当户对的家族吗？这还不知道的话也过于虚伪了。

　　联姻是迟早的事情，坚持自己的路，还是服从？最终，还是躲不过这条修罗之路。这是命运吗？

　　她拿起剪刀咔嚓咔嚓的剪着花材。她还记得曾经和梦艾艾说过樱花花瓣的故事，花瓣最美的那刻就是飘落的瞬间，一旦落地就无人欣赏。若是飘落的过程都没人去看，那花瓣岂不是在孤芳自赏？

　　一想到刚才梦艾艾那失望的表情，薰就心神不宁，一个不小心剪刀就划伤了手指。顿时鲜血淋漓，渗出的血滴一滴滴地落在樱花花瓣上，将粉色的花瓣染成了血色。

　　薰事不关己一般漠然地看着，她感觉不到任何痛苦，因为心比什么都痛。

　　她闭上眼睛，在心中默念着：

　　「不要说我没有勇气，谁给我一个坚强的理由？」

作者有话说

　　炮灰出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