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恶梦 ...
-
穿着白色的长襦袢（和服内衬衣）的少女倚窗而立。月光洒在脸上，明眸皓齿。黑发披散肩上，清冷寂寥。
夜不能眠，薰安慰自己是因为时差的关系。她看着窗外的夜景，这是第一次来到这样的大都市。夜色中高楼耸立灯火通明，千家万户灯火辉煌。喧嚣又繁华的都市，孤独如影随形。
薰转过身，看到床上熟睡的人。将潮水般的思念，淹没在无尽的愁绪中。
自小到大，除了哥哥们，有的也只有父亲严厉的目光，和各种伪善的欺骗。她期盼着，何时心不再飘泊,何人能给以温暖的依托？
早已习惯了一个人，习惯了活在一个人的世界里。
直到梦艾艾的出现，打破了世界的平衡。虽然知道她是怀有其他目的，想起以前梦艾艾问她为什么要穿和服，她觉得这是理所当然，可是梦艾艾却说那么麻烦，换做她可不会轻易妥协。才恍然大悟，曾几何时放弃了抵抗的？不太擅长表达感情，也不会奋不顾身地去追求，一直被框框条条所束缚着，从小学会了内敛，学会了隐忍。对于梦艾艾，是憧憬的，羡慕的，也是渴望的。她的存在就像是发光体一样，夺走了自己所有的注意力。薰觉得，正是如此，才会想着不断去靠近她吧。
在得知她失忆的时候，居然会有一种期待，从心底希望她能忘记一切，只记得自己。薰嘴角上扬一个自嘲的笑，呵，记得如何，不记得又如何。她又不是她的谁。
来纽约的理由，并不光因为哥哥受伤。其实还有着自己的自私。明明是做好了心理准备才去见她的，可谁知她眼睛里迸发出的光彩是她从未见过的。那温柔的声音，和温柔的眼神——心，就这样沉沦了，心甘情愿地陷入了她的柔情陷阱。
薰走到床边蹲下，看着梦艾艾眼神中充满了迷恋。是何时开始注意她，又是何时开始在意她的？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原因。即使她心里有人，即使她是哥哥的未婚妻。
从来都是很随意控制自己的情绪，但现在为何会那么矛盾、苦涩又心酸？双手紧紧握拳，她对表里不一的自己深感厌恶。
「さい—てい！（最低）」
突然睡梦中的人似乎很不安稳，呼吸急促。紧紧皱眉，额头布满了细汗，覆盖在眼帘下的眼球开始焦躁的来回转动。一定是在做恶梦，于是薰焦急地摇了摇她的肩膀，试图将她唤醒。
「啊——不要！」
突然梦艾艾睁大眼睛大声喊叫，然后一下子坐起身。
薰吓了一跳，在床边坐下，看着她问：
「你没事吧？」
未等听到回复，忽然身体被人紧紧抱住。薰皱起眉，她抱的太紧了，紧到连身体都发疼。想要挣脱她的怀抱，耳边却听到抽泣的声音。
「对不起……对不起……」
梦艾艾的声音无限伤感。
肩膀上传来了潮湿的触感。薰知道她哭了，忘记了反抗，任由她抱着。
梦艾艾双手扯住薰的衣领，将脸埋在她的胸口，身子颤抖着。
「我，我梦到有人拿枪指着你，然后我的手上全部都是血，你倒在血泊中。我……」
「没事的，没事了。」
轻叹，薰抱着她，用手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指缝间那柔顺的触感，是的，这是她爱不释手的。
只是有点心酸，她知道梦艾艾不是为了自己而哭泣，一定和这次失忆有关。或许她把自己当做了别人。很多事情并不是说忘记就能忘记。那现在自己能做什么呢？除了安慰没有别的了吧。
「我的脑子时而一片空白，时而头脑昏昏沉沉，头疼欲裂。那碎梦的片断，不断地折磨着我，每晚都这样，我都快要疯了……」
「没关系，我会陪着你。」
薰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说这句话，只是脱口而出，那么自然而然又一厢情愿。
看到她在自己怀抱里渐渐平静下来，薰觉得没有比拥抱更好的安慰了，静静地抱着眼前脆弱的人，两人无声无息地沉默着。
「かおる。（薰）」
柔柔的一声呼唤，听到自己的名字，薰浑身一震。她是不是叫了自己的名字？难道是幻听吗？
看到梦艾艾抬起脸，直直的看着自己，漆黑深邃的眸子透出着热辣辣的目光。
「对不起，今晚能抱着我睡觉吗？」
梦艾艾第一次用了请求的语气。
看到梦艾艾的眉梢深处，透出一抹淡淡的哀伤。犹豫了下，薰点头，放开抱住她的手，侧躺下轻轻地搂住了她的身子。
「你有薰衣草的味道。」
两人贴的很近，梦艾艾安心地闭上眼。
薰没有回应。第一次和人那么亲密，乱了心跳，她能感觉到梦艾艾的手搂在自己的背上，她的头靠得很进。甚至能感觉到她的呼吸吹拂在脖颈。她的气息，如一双纤纤玉手，拂过身上每寸肌肤，柔柔的将自己包裹，然后彻底淹没。
稍稍离开一点距离，薰看着已经入睡的她，夜色下艳冶柔媚，美的如此撩人心怀。
「我，这样自私的我，真的有资格陪在你的身边吗？」
突然间泪湿了眼眶，有液体滑落眼角，薰用手拂去自己眼角的泪水。
茫茫夜色，心彷徨。
有份渴望，有份期待，它潜藏在心底，被轻轻地撩动着。
∞∞ ∞∞ ∞∞ ∞∞ ∞∞ ∞∞
清晨醒来，梦艾艾对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呆，发现薰靠在自己的怀里熟睡着。不忍吵醒她，于是轻手轻脚的离开。
自失忆后，几乎每天都会做恶梦。梦中的场景栩栩如生，血泊中的她、拿枪的男人，还有个看不清楚面貌的女孩。她到底是谁？为什么每次都要出现在她的梦境中，一遍遍重复着让她痛苦的绝望。一想到就有种泪流的冲动。想救却无能为力的自责，还有深深的愧疚……
是多久没有这样很好的入眠了，薰身上有着安定人心的魔力，梦艾艾对她心怀感激。注视了许久，突然发现她和梦境中的人好像！转念想起她对自己那么明示的好感，还有似曾相识的感觉，莫非两人之前曾经是恋人？因为姑嫂的关系所以才会这般遮遮掩掩？
不过这也只是胡乱猜测而已，梦艾艾静静地看着少女恬静的睡颜，她面朝自己侧躺着，黑发披散下来有一种凌乱的美。虽不忍心叫醒她，但现在应该要起来了吧。
轻轻拍着少女的肩膀，在她耳边说道：
「薰，起床咯。」
被打扰到睡眠，薰皱起眉，似乎有点不悦，一脚踢开被子面朝天躺着。
看着眼前赏心悦目的景象，梦艾艾有点愣眼。白色的长襦袢下摆掀了起来，紧紧合并的修长美腿就这样裸.露在外面。梦艾艾扶额，她现在的样子，不伦谁见了都会折寿。还好自己是女的，要是男的见了……一想到如果让某个男人看到她现在毫无防备的样子，心里就觉得不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梦艾艾将气出在眼前少女的身上，她毫不怜香惜玉的推着她，气急败坏地喊。
「起来！」
「……」
薰慢慢坐起身，揉着睡眼迷离的眼睛。她想到一晚上梦艾艾始终紧紧抱着自己，害的她无法入眠。后来好不容易睡着，只是没睡几个小时又被吵醒了。
梦艾艾见到她一双美眸哀怨的望着自己，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好像吵醒她睡眠是天大的罪孽一样。只是这由下往上的视线……瞬间被萌到，心跳如雷。梦艾艾掩饰性地干咳了下，装作轻松状。
「再睡下去飞机都要晚点了。」
薰这才猛然想起去今天要回日本，订了早上8点的机票，还好梦艾艾叫醒她，否则真的会来不及。
「谢谢。」
薰微笑着说。
「你……你把衣服穿穿好。」
梦艾艾尴尬地撇开视线。
薰低下头看了眼自己，恍然大悟。惊呼了一声，双手环胸将春光乍泄的胸口遮掩住。羞怯的垂下头，脸上泛起红晕。
「我去拿衣服。」
薰一说完后就小跑出房间。
梦艾艾注视着她的背影，想起昨晚抱着她的时候，手感会那么好，原来和服里面真的不穿内衣。她走到窗台边，‘唰’的一声拉开窗帘，脸上泛起了可疑的红。
……
洗漱完毕后，梦艾艾看着薰在面前穿着和服，看上去一个人比较吃力的样子。突然有想起留学的时候有看过别人怎么穿，她走到薰的身边帮她一起穿。看到手里的和服和昨天不一样，较上次的花样图案更为鲜艳，只不过底色还是黑的。
穿好后就忍不住问她：
「你喜欢黑色吗？其实我觉得你更适合白色。」
薰一愣，突然不知道如何回应，有点无奈地垂下了双眸，睫毛微颤着。
有人敲门打破了沉默，梦艾艾走过去开了门，看到是龙造寺家的两个手下，他们对梦艾艾鞠躬行个礼，然后走进房间拿上行李。
「走吧，我们去.日本。」
薰淡淡地说道。她脚踩木屐迈着碎步，和梦艾艾擦肩而过，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她的眉宇间透着一抹轻愁，思绪在无限翻涌。自从看过梦艾艾的手机之后，自从认识‘她’之后，就莫名其妙的讨厌了白色。之所以会讨厌，因为是‘她’喜欢的颜色。明明白色也是自己的最爱，她知道其实讨厌的并不是颜色……
薰没想到自己是那么善妒又自私的人，自相矛盾压得她透不过气来。
最后也只会让她越来越厌恶自己。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 恶梦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