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守护者》鬼鬼梨洛

7、失控的能量

　　秦小世没有直接捡起地上的书，而是独自站起来开始审视这间阴暗、肮脏且空气不流通的屋子。如果这里以后将会是她的教室，那一场工程浩大的清理卫生是免不了的。让秦小世觉得好奇的是书架上那些大大小小厚薄不一的书籍。不像现代图书馆，这里的书架上没有编号，每一本书上也没有编码，好像是被随意摆放在书架上的。

　　她不知道凯尔登法师是如何在几百本书籍中迅速找到《艾泽拉斯名人志》并隔空将它丢落下来。不过在这个世界里，没有什么是法师做不到的事情，不是么？法师的确是个神秘又高贵的职业。

　　书架上的书因为没有分类而显得杂乱无章。秦小世也质疑过为什么她一穿越到这里就听得懂西方人的语言，也看得懂他们的文字。她们使用的不是汉字，也不是英文，而是特殊的只属于人类的语言文字。而秦小世的大脑里像是被输入进了新的语种，一来到这里便能轻易和当地人沟通。

　　她在每一排书架前停留，看着书名可以知道有些书是关于人物，有些关于历史，也有关于一些魔法物品的详细解说和使用方法，她顺便留意了下书籍的作者，大部分来自一个叫“达拉然”的地方。这是一个城镇，还是一个地域，或是一个王国，秦小世对此没有印象。

　　直到她发现她无法前进到第五排书架时，她才隐约发现其实书籍不是没有归类，只是很粗糙地分成了两类。一至四排书架上的书无非是一些历史、地理、风土人情的书，而从第五排书架开始，放置的是有关于魔法和魔法练习的教课书。秦小世不能伸手拿到那些书，却能隐约看到那些书的书名。有一层透明却坚硬的屏障罩住了这几排书架，将她隔在外面。

　　还不让人接近，没意思。秦小世这才捡起地上的《艾泽拉斯名人志》，抱着它离开了这间屋子。她凭着记忆穿过二楼的走廊，来到通往一楼的楼梯口。还没往楼下走，凯尔登的声音突然凭空在她耳边响起。

　　“打开左手边的小门，挑选一件适合的长袍作为校服。”

　　秦小世被这声音着实吓了一跳，她立刻环顾四周，根本没有凯尔登的影子。于是她明白这又是法师的小把戏。

　　靠近楼梯的左手边的确有一扇小木门，木门被刷了层灰色的油漆，跟四周墙壁原有的颜色融合在一起，难怪来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木门门把上覆盖了薄薄的灰，秦小世吹了口气将它们吹走一部分，才拧开了门把。

　　打开门，一股夹杂着淡淡霉味的空气迎面而来。秦小世用手捂住口鼻，试图借着楼梯处窗口传来的光线来看清小屋内的情况。屋内本身没有光源所以十分昏暗，它其实是一个比衣柜大一些的储衣间，挂着二十多件款式相同只是大小不一的紫色长袍。她随手拉出一件，竟然看到长袍裙摆处有一个被蛀虫咬开的洞。

　　这些衣服有多少年头没见过光了。秦小世叹了口气，谁叫自己挑了个冷门专业呢，忍忍吧。她从衣服里挑了件大小符合，完好无损的旧长袍，连同书一起抱在怀里下了楼。

　　一直等她穿过一楼的走廊，从大厅的侧门走出修道院这栋古老建筑，她谁都没有遇到。不负责任的凯尔登就这样丢下了自己的新学生。

　　北郡此刻的天空格外蔚蓝，犹如被洗了无数次后褪了色的浅蓝色，洁净地没有一丝杂志。不知不觉已经接近正午，阳光温和晒在修道院的训练操场上。秦小世在训练场边上，橡树底下的双人木椅上坐下。她不喜欢被太阳直晒，却很喜欢阳光穿过树叶间隙后洒落下来的感觉，好似被过滤掉了粗暴和野蛮，剩下的只有温和。

　　训练场上，战士训练营和骑士训练营的孩子们正在操练。远处在做负重练习的孩子应该是战士训练营的，而近一些的地方，骑士训练营的孩子在绕着圈儿跑步。每个人都很忙碌，谁都没有留意到慵懒散漫的秦小世。

　　她将搁置在衣橱里太久的长袍放在草地上的太阳底下晒晒，希望能去掉些霉味。双人木椅较长，她背靠着一边的扶手，将腿也放上了长椅，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艾泽拉斯名人志》搁在腿上，她形意阑珊地翻开到目录。

　　在目录里她看到这样一行字：艾泽拉斯大路上那些伟大的法师。
　　翻到相对的页码，秦小世终于找到了聂拉斯•埃兰的名字。

　　聂拉斯•埃兰，高阶皇家大法师，兼国王顾问。精通火焰系、冰霜系和自然系魔法。死亡。

　　秦小世惊讶的不是关于聂拉斯•埃兰如此简短的介绍，而是最后那两个字——死亡。如果埃兰老先生已经亡故，自己在暴风城里见到的那个老年人又是谁？可根据凯尔登法师的反映，那封羊皮纸的推荐信的确是出自埃兰老先生之手，自己脖子上的艾萨拉之泪又是另一个证明埃兰老先生出现过的证据。

　　如果那日见到的真是埃兰老先生，那只有两个可能。
　　这本书完全是胡诌，埃兰老先生依旧活得好好的。
　　又或者，自己见到的老年人，是聂拉斯•埃兰的鬼魂。

　　这件事情让她的脑袋有些胀痛，她仰头靠在一旁的椅背上，眯起眼睛想做个短暂的休眠。可她刚闭上眼睛没多久，就感觉到有人接近了她，并挡住了从树叶间隙晒进来的阳光。她不耐烦地睁开眼睛，赫然看见三张不算特别陌生的男孩子的脸正凑在离自己很近的地方。

　　比利•马科伦圆嘟嘟的脸上露出有些滑稽的笑容，双下巴被挤得凸出来：“这不是之前想替乌瑟尔出头的孩子嘛。你怎么会在这里？而且还在睡觉，难道是让你的训练师赶了出来？”

　　秦小世知道来者不善，也不想跟小孩子们做无谓争执，于是合起书本，想站起身离开。
　　“我们在跟你说话，你一语不发地就走开是不是太没礼貌了。”比利身边的另一个瘦得有些出奇的男孩指着踩在脚下的衣服，“你的法师长袍？”
　　“从我的衣服上下来。”秦小世最讨厌别人踩她的衣服。

　　比利装出很害怕的样子：“天啊，你是生气了吗？难怪大家都说法师是不合群的怪胎，看起来是真的，脾气好大。”他脸上冷笑了一下，脚用力在长袍上又印了两个黑色脚印，“这样的话你会不会更生气，我真的好好奇，你更生气会是什么样子。脸红？激动？打架，还是和其他小女孩一样，哇哇大哭？快点快点，我真是迫不及待想看了。”

　　比利身旁的两个男孩子也附和着笑起来，肆无忌惮地在秦小世的衣服上跳来跳去。
　　紫色的长袍被六只肮脏的靴子践踏着，很快已经布满黑印，就像块块被丢弃的抹布。

　　虽然对法师长袍很没有爱，可它毕竟是凯尔登训练师准备给自己的校服，怎能容忍这些无法无天的孩子糟蹋衣服。秦小世的眼神逐渐可怕起来，双手捏成拳头放在身两侧：“再次警告你们，快从我的衣服上滚开！”

　　“我们就是不走，你能怎样！”比利狠狠推了一下秦小世。胖子的力气比同年龄孩子大一些，秦小世一个没站稳倒在身后的木椅上，手里的书掉在地上，被比利的朋友一脚踢飞到一旁。

　　骑士训练营的休息时间。乌瑟尔正打算去弄点水喝，整整一个上午的训练快让自己体力耗尽了。他随其他几个朋友走到操场边缘时，听到不远处的橡木底下传来吵闹声。

　　乌瑟尔问身边的小男孩：“那儿是不是从马科伦农场来的三个孩子？”
　　被乌瑟尔询问的小男孩，正是布莱恩，他顺着乌瑟尔手指的方向望去，注意到了个熟悉的身影。
　　“不好，是秦小世。”布莱恩急忙跑过去，根本没时间理会跟在身后乌瑟尔的问题。

　　秦小世被猛烈地推倒在木椅上，坚硬地椅背撞在脊柱上，一阵生疼。她从小到大根本没人敢欺负她，因为她一直秉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拼命的原则，欺负她的人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你们快看，她坐在椅子上闭上眼睛不动了。”比利大声笑起来，“她是不是要哭了？哈哈哈哈，快点哭给我们看，没用的法师！”
　　三个男孩子放肆地嘲笑起来，可不知为何他们逐渐觉得周围的空气冰冷了许多。

　　比利身旁那个瘦削的男生最先尖叫起来：“快，快看，她是怎么回事！”

　　低头沉默地坐在木椅上的小女孩，她的周身好似有不寻常的东西在凝聚。乌黑的秀发此刻全部飞扬起来，在空中毫无规则地舞动，叫人禁不住觉得恐怖。

　　她安静地闭着眼睛，嘴唇也是轻微抿着，好似没有生气发火，可从她身体散发出来的冰冷气息却叫围在她身边的人恐惧地想尖叫，害怕地想立刻逃走却发现根本挪不开脚步。

　　有种无形的压力正在碾压他们的胸腔，他们的心脏跳动得越来越快。头顶的太阳不知从何时开始已经被黑压压的乌云遮埋，猛烈的飓风从四面八方刮了起来。橡树粗壮的枝叶竟也受不住大风的洗礼开始左右摇晃，发出可怕的吱吱呀呀声，好似下一刻就会断裂开。

　　原本躺在地上的枯叶纷纷被飓风卷起，在空中肆无忌惮地打着转。无数尘土离开大地让空气浑浊起来，凛冽的风好像夹着刀子一样吹得脸生疼。

　　匆忙赶来的布莱恩和乌瑟尔被这一幕惊呆了。那些离他们不远的孩子们也都统统站在原地，张大嘴巴看着眼前突如其来的天气变化。

　　秦小世闭着眼，将心中的愤怒一点点集中起来。她能感受到周围不同寻常的变化，似乎有种莫名的能量在不由自主地脱离身体钻了出来，干扰了周围的大地、空气、树叶，一切的一切，似乎都被这股能量影响了。可她却停不下来。

　　猛然，小女孩睁开了眼。
　　那些在空中旋转的树叶突然像长了眼睛一样纷纷冲向比利和他的朋友，树叶锋利的叶边滑过他们细嫩的脸庞，留下一道道很浅却很疼的伤痕。

　　风刮得更猛烈了，简直叫人站不稳，尘土不停往眼睛、鼻子、嘴巴和耳朵里钻。操场上开始有孩子在尖叫，他们害怕地四处奔跑，寻求训练师的帮助。

　　比利和他的朋友双手捂着脸，试图躲避那些树叶的围攻，却怎么跑都跑不出秦小世的面前，每次跑两步就被无形的力量给推回到秦小世的跟前。毕竟他们还只是八岁的孩子，根本没见过这种诡异害怕的场面，统统坐在地上抱着头嚎啕大哭起来。

　　“你在做什么！”
　　响亮的指责声让这些不同寻常的现象顷刻间消失了。凯尔登法师的大手紧紧握住秦小世的肩膀。
　　“我问你在做什么！”
　　秦小世转过头，凯尔登法师怒气冲冲的脸带着隐藏不住恐慌。
　　“我不知道，老师。”秦小世自己也无法解释从自己身体里爆发的能量。若不是凯尔登法师的出现，她真不知道这样的能量会持续到何时。她刚才只是觉得生气，有点恼怒，闭上眼只是为了平息怒火，不料却会变成这样。

　　“你跟我来。”凯尔登生气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