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染》铜徒

2、第 2 章

　　２

　　晗染，听不见是什么感觉？
　　他对着虚空按下快门，许久端着机体的左手温暖湿润，伸过来捂住我的耳朵。
　　七罂，是风的声音。我所能听见的，只有这风声了。
　　他用照片去定格一些无意义的静物，而映上画布之后却充满交错有序的线条，纤细的交织，安静织成厚重，有捕捉的霸气。他看见我所不能发现的，风的走向。
　　晗染，那不是风声，是血液涌动过血管的奔腾之声。我说。
　　他的血液一定如岩浆般炙热。因为他的心跳与火山的脉动如此相似。
　　捕捉流动的空气时，他会静成一幅画。似乎所有妄想穿画而过的风都会在入画的一瞬间凝固。然后他满意收网，回头寻找已百无聊赖的我。
　　七罂，七罂，来听我的心跳。
　　他会把捕捉到的所有传达给我，还有他的体温。随着时间的消逝，他的胸膛越来越暖，环抱起来的双臂结实有力。从渗有泪水味道的暖香到淡淡的烟草味，我呼吸着他的气味，在他胸前停留的时间，变长。
　　空是撕碎的□□，雨似血般喷涌而出，带着火山之风，吞噬虚实所有。十五岁的晗染，在街角立着，黑暗中看见白色衬衫颤动。如同灵魂的恐惧。台风袭来，撕扯着他呼啸而过，而他却静静地笑。在他耳中，是血液的风声，眼中是流动的美妙，与肌肤相撞的是永恒的力量。那一刻，我以为，他爱上了。若没有他母亲近似疯狂的挽回，他也许就随着去了，无比幸福。
　　晗染，不要在大风天气出门。我得守着你，你母亲拜托我。
　　七罂。。。。。。那是我的感官中唯一完整的东西了。我要更强烈的完整，要为他活着。
　　那时的我，把那份执着理解成边缘画者的艺术疯狂。多年后才明白，那仅仅是他单纯的生理需要。为了保全已渐渐崩裂的理智。
　　他的母亲仍然会在台风肆虐的日子里疯狂地寻找我。她已拉扯不动渐渐成年的儿子，只能苦苦恳求于我。在一片混沌中，只有晗染是静止不动的。我只有沉默的站在他的面前，等待他的目光由零散虚无到慢慢聚焦于我，然后恐慌，用他已高大的身躯裹住我，逃离这片风雨。
　　七罂，七罂。。。。。。
　　晗染，妥协吧。台风是危险的。
　　那时是十八岁的他，用毛巾乱擦着我的湿发，不停地擦不停地擦，然后低低嗯了一声，算是回应，最终却落下了泪，成了我眼中的雨。之后８年从未破约的他，最终，还是死在台风之中。
　　也许他是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