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初代]我们》黑醋栗

21、我们

　　兄妹二人阔别八年的第一次再见面并没有持续多久，再怎么说现在也已经是深冬了，西尔维娅不可能让自己的兄长维持那样的模样太长时间。
　　——真要是感冒了，那么某些她急着处理的事情就铁定要延后了。

　　说不定还是无限期地延后。

　　西尔维娅才不想这样的事情发生。

　　如果说西尔维娅不愿让斯佩兰萨有借口拖延某些事情是原因之一的话，那么原因之二便是西尔维娅真的累了。
　　坐船多日后又立刻坐马车连夜赶到庄园，西尔维娅就算平时再怎么有精力，此时此刻也是精疲力竭了。所以在早早地结束这时隔八年的首次对话后，西尔维娅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补眠。

　　她这一补眠，便又是一天一夜。

　　只是虽然这是她在离开这里之前一直居住的房间，但已经习惯了在小镇的家、习惯了她和Sivnora的那张床的西尔维娅在这一天一夜的时间里，却是睡了醒、醒了又睡。
　　如果不是累到了极点，她可能真的会失眠。

　　西尔维娅再一次爬起的时候，已经是她来到庄园的第二天上午了。
　　她好好地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仪容——比如梳通了她在小镇的家中只是草草束起的长发然后盘起，接着换上了衣橱里某人早已替她准备好的衣物，然后向斯佩兰萨的书房走去。

　　庄园内的仆人不在少数，只是那些昨天还对西尔维娅指指点点的佣人今天在见到西尔维娅之后，立刻露出了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甚至还和塔尔波一样唤她“小姐”——不用想也知道是谁授意的。

　　只是他们的表情，让西尔维娅觉得自己其实是什么洪水猛兽。

　　“来了么。”
　　见到西尔维娅推开门，之前还在工作的斯佩兰萨立刻放下了手中的笔向门口看去，“我刚才还想着，你差不多是应该在这个点起来了。”

　　“我是不是该对你还记得我的习惯表示感激？”
　　西尔维娅随手合上了门，然后走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

　　斯佩兰萨的书房和Giotto在彭格列的办公室的感觉完全不一样，Giotto的办公室布置得尽可能的简单，却依旧可以从细节处看出其主人Giotto的性格——温柔、包容。

　　而斯佩兰萨的书房布置得虽然华丽——甚至说可以晃瞎眼也不为过，但是西尔维娅却无法从中感受到任何暖意。

　　也无法感受到任何人类所拥有的感情。

　　“虽然这么说，但是西尔维娅你不是也还记得我的习惯么，”斯佩兰萨的双手比成一个金字塔形，“哥哥我很感动呢。”

　　“哼。”
　　西尔维娅睨了他一眼，轻哼了一声之后便不再说话。

　　“不过西尔维娅你居然会在看到消息之后立刻就赶了回来，这个我还真是没有想到。”
　　斯佩兰萨玫瑰色的双眼凝视着西尔维娅，然后意有所指地说道，“我想你应该也是考虑过的吧，一旦你回到了这里，可能就再也无法去西西里了这个可能性。难道你就真的舍得么，那个男人。”

　　“什么没有想到，一切明明都在你的预料之中吧。”
　　西尔维娅冷笑着看着自己的兄长，一旦把话给说开了，他们就再也没有什么掩饰的必要了，“故意答应艾琳娜的父亲提出的联姻邀请，不就是为了把我引回利古里亚么。现在还说什么没有想到，你这不是在说笑吗。”

　　“怎么会，我可是真心想娶那位艾琳娜公主的。”
　　斯佩兰萨露出了一个微笑，“毕竟她可是你为数不多的女性友人，我想我和她相处也不会太难。而且让自己的朋友成为自己的嫂嫂，就让你这么不悦么，我亲爱的西尔维娅。”

　　对方这样的回答无疑将西尔维娅的怒火引至了最高，只是她并没有立刻发火，而且尽力地维持着冷静——表面上的。
　　“我的女性朋友可不止她一个，”西尔维娅冷哼了一声。

　　既然能够知道艾琳娜是她的朋友，那怎么不知道艾琳娜和斯佩多才是一对？

　　“而且比起与你素未谋面的艾琳娜，谢匹拉显然和你我更熟，你怎么不去向她求婚？”

　　说得那么冠冕堂皇，事实上与艾琳娜联姻也不过是引诱她回利古里亚的诱饵罢了。只是西尔维娅知道，如果自己不遂了他的愿的话，那么到时候斯佩兰萨真的会去娶艾琳娜。

　　他绝对做得出来。

　　“谢匹拉？只要西尔维娅你希望她成为你的嫂嫂的话，我也愿意去尝试一下，只是最后肯定会被拒绝罢了。”
　　与艾琳娜不同，一手创立了基里奥涅罗家族的谢匹拉没有任何约束与顾虑，一切都可以由自己做主的她，完全有权利拒绝斯佩兰萨的求婚。

　　但是艾琳娜不行。
　　——她还有她的双亲、她的家族。

　　而且真要说起来，谢匹拉的段数太高——甚至是在斯佩兰萨之上。
　　以斯佩兰萨的性格，他会娶一个聪明的女人，但是绝对不会娶一个比自己更加难缠的女人。

　　用西尔维娅的话来说，斯佩兰萨他活该光棍一辈子。

　　即使这样会让蒙塔诺没有任何继承人。

　　“你少去祸害别人了。”
　　西尔维娅相信斯佩兰萨完全有办法将这门已经答应下的婚事黄掉——甚至不让双方家族有任何的难看——是的，他完全可以巧妙的做到这一点。

　　如果她答应他接下来的要求的话。

　　“斯佩兰萨，我们也不是认识一天两天了，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不用再把其他人牵扯进来了。”

　　她早该想到斯佩兰萨是不会允许她一直在外——尤其还是西西里这个地方——居住下去的。

　　这个男人简直就是蒙塔诺家族的典型代表，他对南方的排斥与厌恶甚至可以说是已经到了深入骨血的地步。他会允许她在巴勒莫生活了八年，也不过是当初的情势逼得他不得不同意的原因。

　　当年的事情如今早已解决，斯佩兰萨自然会用各种方法将她从巴勒莫逼回来。

　　天知道当初他知道自己结婚——尤其是她的丈夫还是他最讨厌的西西里人时，是什么样的表情。

　　反正不会好看到哪里去就是了。

　　“也好，既然西尔维娅你已经这么说了，那么我也就不和你兜圈子了。”

　　斯佩兰萨收起了脸上的笑容，那认真严肃的表情让西尔维娅只觉得有些好笑——或者说是可笑。

　　“我会想办法处理掉这桩婚事的，而且保证不会伤了她和她的家族的颜面。”
　　——斯佩兰萨给出了一个非常明确的回答，但是西尔维娅却知道，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甚至可以说，他们这场谈话最主要的内容就在这个的后面。

　　“但是，你要离开那个男人。”

　　“在这个不允许离婚的国家，你让我离开我的丈夫、然后剩下的半辈子都是孤身一人？”

　　西尔维娅冷笑了一声。

　　“我想你在和那个男人结婚之前，就应该想到会有这个结局了。”
　　斯佩兰萨睨着自己的妹妹，冷漠地说道。
　　“蒙塔诺的后代在婚姻上有着绝对的自主权，无论对方是不是意大利人、是善是恶、甚至知是同性都没有问题。但是唯一的要求，就是绝对不允许和西西里人在一起。”

　　“这一点，我想你不可能不知道吧，西尔维娅。”

　　这是蒙塔诺世代流传下来的祖训。

　　“但是别忘了，我并不姓蒙塔诺。”
　　她既然敢和Sivnora在一起，就已经想好了会有这一天。自然，各种应对的方案以及回答她也早就准备好了。

　　甚至准备了整整六年。

　　她曾经希望自己永远也不会用到这些回答。
　　可惜的是，她终究还是避免不了眼前的这个处境。

　　“需要我提醒你么，斯佩兰萨。”
　　既然斯佩兰萨敢用蒙塔诺的这个祖训来逼迫她，那么就别怪她和对方撕破脸了。

　　“外界都知道，蒙塔诺家族如今到了你这代，只有你一个人了。”

　　他这个当哥哥的都准备亲手搅黄她这个妹妹的婚姻了——尤其还是在她结婚六年之后，那么她还需要和对方客气什么。

　　“从出生开始一直到我嫁给Sivnora之前，我的姓氏便只是凡希格雷塔。我从未姓过蒙塔诺一天，甚至我从小到大所住的这个庄园也都是凡希格雷塔名下的。”

　　简单来说，她从未受过蒙塔诺的恩惠。

　　是的，当她决定要和Sivnora在一起时，是多么地感谢自己的父亲当年同意了母亲的要求，让自己一出生就随母亲姓。

　　不过真要追朔起来的话，其实这样的做法在蒙塔诺的家族史上并不罕见。

　　蒙塔诺并不是单纯的贵族，真要说的话，蒙塔诺的敌人完全不在少数——甚至比如今的彭格列的敌人还多。如果孩子都处在明处的话，那么很有可能会同时受到来自敌人的攻击。
　　所以当蒙塔诺家族出现两个及以上的孩子，那么起码会有一个孩子从出生开始便被隐藏。

　　事实上这样的做法还真的数次救蒙塔诺与危难中。

　　无论幸与不幸，西尔维娅就是那个被蒙塔诺的历史所隐藏的孩子。

　　虽然她的情况还要再复杂一些。

　　“既然我从没有姓过蒙塔诺，那么也就不用受这个所谓的祖训的约束了吧？”

　　“这么说，你是拒绝了。”
　　听完西尔维娅的回答之后，斯佩兰萨轻轻地挑了挑眉，“即使我真的去娶那位艾琳娜公主，你也无所谓？”

　　“虽然我很讨厌那个家伙，但是却也不得不说一句，你也太小看戴蒙·斯佩多那个男人了，”西尔维娅哼了声，她就不信如果艾琳娜真要结婚，那家伙会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不过西尔维娅很清楚，自己这其实是在虚张声势。

　　事实上她只有不到四成的把握。
　　毕竟她也知道，斯佩兰萨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只是她不懂，斯佩兰萨为什么非要让她离开Sivnora——因为这其实和蒙塔诺并没有多大的关系。

　　其实她离开八年就是为了要让斯佩兰萨好好地清理旁系残留在本家的势力，顺便收集南意的各方情报然后送回到斯佩兰萨手中。
　　如果这八年的时间还不能让斯佩兰萨将蒙塔诺的势力尽收于手中的话，那么他也不会让她回来了。

　　“如果你再和那个男人在一起的话……”

　　斯佩兰萨顿了顿，然后继续说道。

　　“如果你继续和那个叫做Sivnora的男人在一起的话，那么迟早有一天你会被他害死的。”

　　如果西尔维娅的丈夫换做是旁人也就罢了，可偏偏是那个Sivnora……他甚至可以说就算西尔维娅和Giotto凑成一对，也好过她和那个Sivnora在一起。

　　“那个男人他……”

　　——迟早有一天会统治整个西西里乃至意大利的地下世界，成为黑手党中的无冕之王。

　　“斯佩兰萨，你果然还是不懂。”

　　西尔维娅打断了他的话，然后起身向门口走去。

　　“就算是死在他的手里，那也是我自己心甘情愿做出的选择，与任何人都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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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真的是亲妈，妥妥的！
以及感谢
幻月 扔了一个地雷
感谢妹纸，MU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