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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是与否 ...

  •   季容足足愣了半晌,彻底石化了。
      皇帝见他半刻没反应,直接抓住他的手一扯——若季容这么轻易就被他扯动了,那也不是季容了,他连晃都没晃一下,只道:“这不合规矩。”
      皇帝笑得一脸纯良:“咱们在这不知还要住几日,你总不能一直不睡觉吧?你若是太疲倦,万一来了追兵,怎么保护我呢?睡吧。”
      季容坚持不肯,皇帝瞅着“床”太小,也不勉强,又道:“那你坐近一点,也靠着睡一会。这总可以吧?有那两匹马,你还怕没人警戒?”
      洞口小妹好像听到皇帝的话了一样,喷个响鼻。
      皇帝于是偏过头来看他:“你瞧,你的马都同意我的话呢。来,睡吧。其实我功夫也不差,至少听听周围的动静还行。反正白天我睡得多,这会儿也睡不着,你先睡,我来警戒,有危险,就叫醒你。”
      他说的实在诚恳,而季容确确实实倦极了,于是在皇帝的一再保证下,季容趴在皇帝身边,浅浅地打了个盹儿。
      估摸着他很警觉,只是浅眠,皇帝没有动手动脚,只是借着火光打量他。

      是个比他的季容好看的人,但也仅限于此了。
      若不是他的神态和目光如此熟悉,皇帝是看都懒怠看一眼的。
      到底是不是呢……如果不是,他怎么值得他替他考虑这么多;如果是,那么他对他就不能太坏了,不然岂不是和以前一样?
      感觉告诉他就是,这两天观察的结果也像,这种感觉甚至让皇帝不自觉地想对他好。
      可是一个死去的人,为何会改换面目重新出现在他眼前?而这个人也是真实存在的,并不是在“季容”死去后才出现的。
      按说他不该这样犹豫,不清楚,就直接问;有怀疑,就设法套出真相。只是一看到他,千般手段,万种伎俩,都不愿施展出来。
      不想逼迫,不想强人所难。
      想到这里,皇帝不由想苦笑:他几时这样畏首畏尾了?

      皇帝一直看着他,直到两个时辰过去,他自己醒来。
      皇帝正在发愣,没注意,季容一抬头正巧和他的视线对上。
      充满试探意味的目光,季容一对上,就不自觉地错开眼。
      皇帝也移开视线,又发现一个和他的季容很像的地方了。即使累极了,季容值夜时最多睡两个时辰。
      季容默默走到一旁,将火堆拨上的灰烬拨开,放几根枯枝上去,让火燃起来,问道:“大人……无争,饿不饿?”
      皇帝笑道:“虽然不饿,但是你都问了,当然还是要吃一点。你做点什么我吃了再睡。晚上一个人值夜把火生大一点儿罢。万一冻着了,难道还要我照顾你?”
      季容默不作声地将火堆拨起来,转身削木头串兔子肉。昨天剩下来的自然是随便烤烤留给自己,皇帝的那份,自然要用今天捕到的新鲜兔子,拿酒和姜汁腌好,一边擦薤白上去一边小火慢烧。
      季容先烧好皇帝那份,托着给他,皇帝道:“不用你伺候,去烤你自己的那份儿吧。”
      季容于是将树枝一端用布条包好交给他,自己另取一支松木重新串兔子肉,不防皇帝忽然拈起一片不大不小的兔肉,递到他嘴边。
      季容扭开头,皇帝不依不饶地跟着,季容躲了几次,感觉到皇帝身边开始飘冷气了,只好伸手去接,皇帝直接按住他那只手,眼神里掺着点厉色。
      季容不自觉地回想起以前皇帝有点暴虐的时候,冷不丁打个寒噤,继而想起自己何时有这么大的胆子,敢一二再再而三地违拧他的意思?
      于是他不敢再躲了,就着皇帝的手,稍微吃了几口。剩下小半只不大新鲜的兔子,到底没用上。

      接下来的几天,季容几乎有点恐慌——皇帝对他很好,真的很好,但是那种好容不得他说不,容不得他稍微拒绝。除了是对他好而不是对他坏,和在宫里的时候,几乎没有区别。
      如果不是皇帝身上有伤,这种日子季容一天也过不下去。

      自从那日对他施压,皇帝虽然得到了季容的顺从,却明显和他最初的目的背道而驰了。皇帝不后悔,在他这个位置坐久了,早就知道后悔永远太晚,及时修正自己的行为才是最正确的做法。所以一时气极吓到季容之后,皇帝并没有立刻示好,反而用自己的威压把季容逼的无处遁形。
      又过了十几日,中间下过一场雪,不大,没多久就停住了。季容看看天色,估计最近几日不会再有雨雪,白天也算暖和,于是收拾好随身的物品,准备送皇帝回虎牙关。
      玉狮子对皇帝的感觉不太好,季容又没能养熟它,所以不敢让皇帝骑着玉狮子,季容把小妹借给皇帝,自己牵着玉狮子、小妹在前面探路。
      好在从虎牙关以西,经由群山入关的这条路线季容和希形兵走过一次,大概的方向感和地形地貌还算清楚,一路上对各种情况也算有些准备,两人一路没吃啥苦。最坏的情况不过是由于走的路线太偏北,被北狄的巡山队伍发现。不过季容发现那只队伍不过五六十人,所以果断反杀了他们灭口。
      按北狄的巡山制度,等他们发现这支小队已经死光了,大约得七八日以后,那时他们早在虎牙关里了。

      季容身上有希形兵的向导证明,皇帝自不必说。两人通关口令、身份证明、官印、手书都有,进关非常快。不过尽管如此,守城门的左将军还是派了一队人马将他们一路送到守城大将聂文慎的军帐里。
      皇帝立刻就被聂文慎迎到了屋里,一大堆军医大夫随后就到,如清早就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开了。
      季容也得到安排可以洗漱,于是草草将自己清理好了,出门时也没多想,习惯性的想去瞧瞧皇帝。却被聂文慎的亲兵拦了下来。季容隐约听见内边几个厢房一片嘈杂人来人往,觉得自己凑上去也没意思,于是就在偏厅外面的台阶上坐了,看着眼前萧索的庭院,一面想接下来做什么,一面拿干布巾擦湿漉漉的头发。
      不多时,季容便听见背后熟悉的脚步声响起,很轻,很小,却逃不过季容的耳朵。季容稍微一回忆,就知道是谁了,便一笑,故做不知。待背后那人扑过来,季容便侧身一拧,双手往下一沉——那偷袭的人一下就被他摔了出去,趴在地上。

      后面有人笑道:“深明兄弟,如何?”
      这偷袭的人正是赵睿,他拍拍身上的土,朝季容笑道:“大哥,我原以为这几年我练得如此辛苦,总该有点长进了,他们却说还不如你,我不服气。没想到还是输给大哥了。”
      刚才说话的那人便是希形兵的队长雷豹,他一只手上还挂着绷带,往季容右边坐了,道:“那日你一去不回,大家伙都担心坏了。回来的路上也没发现你的踪迹,这几日你去哪儿了?有没有受伤?”
      季容拍拍他的肩,道:“救了个人,冲到北狄右翼了,所以没回去。把你们都丢在山里,这几天我也不好受。放心吧,我没事,就是吃了几天兔子肉,腻。”
      他一路上特别担心希形兵在回大华的路上会有损失,现在见他们个个都好,最严重只有队长雷豹胳膊上挂了彩,于是放了心,不过还是多问了一句:“大家都没事吧?”
      “还用你问,最丢脸的也就是我,挂了彩。其他人都好着呢!”雷豹也拍拍自己的兄弟,还想说什么,赵睿抓着季容的手,道:“大哥,我有话想问你,咱们换个地方聊吧。”
      季容看看雷豹,雷豹很识趣地说:“好兄弟,你和他去罢,我去整壶酒,多做几个好菜,晚上你来吃我们的筵。这次咱们可立了大功了,上头特别赐酒,大家都舍不得喝,都等着你来呢。”
      季容拱手道了谢,被赵睿拖着走了。

      赵睿拉着季容几拐几弯,到了他房里,先关门,确定四周没有耳目,然后给季容倒了杯热茶,仔仔细细绕着他看一圈,确定他安然无恙,才坐下来,道:“你怎么会被希形兵征调去的?我听说的时候,吓也吓死了。还有乐之,前几日易叔回来了,把乐之接了过来。自你去了,乐之每天哭闹,谁哄都不行,人瘦了一大圈。”
      季容心里十分感动,道:“是我不好,走得急,也没留个心安抚他。连累你为我担心了。”
      “可别和我说个,我听不得。乐之还在易叔那儿呢,等会儿我和他说一声,带乐之过来。然后……大哥是留在虎牙关,还是回村里?北狄看着要败了,大家也都陆陆续续迁回去了。我爹妈也回了。易叔担心你,所以留在虎牙关没走,你来了他也是要走的。”
      “我带上乐之,明儿就走。”季容不太想和皇帝留在一个地方,“晚上和雷豹吃完饭,就收拾东西。我去易叔那凑合一晚——”
      “别呀,去易叔那做啥,你来了,当然是和我凑合。床给你,我睡地上。可惜景略这几日不会回来,要和你错过了。”赵睿一边叽叽喳喳,一边翻箱倒柜地找褥子。
      季容微微一笑,有赵睿这样为他忙上忙下,他乐得不伸手。
      赵睿一边扒拉褥子被子,一边说自己这几日是怎样怎样担心的,忽然住了手,转身道:“大哥,你消息多,你知不知道和忠将军和皇上是怎么回事啊?皇上一到半夜,老对着一块凤凰玉佩发呆,我听说,是和忠将军的物件。还有个事,反正——我挺生气的——就是——不过不是对和忠将军生气,就是我在皇上身边没多久,京里头有人说……说……我是皇上的——”
      赵睿本是个心直口快的人,却吞吞吐吐半天没说出来,又改口道:“反正皇上对我确实很好,可我不想留在宫里。你知道得多,能不能帮我想个法子,让皇上放我和景略从军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是与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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