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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9章 ...

  •   昨日下的那一场大雨并没有赶走秋老虎,火辣的太阳透过厚厚的窗帘若隐若现,大中午的倒让人有种清晨的恍惚,中央空调是人体最舒适的温度,室内一片静谧。

      秦仲霖双目平视天花板,静静地躺着,有只像猫一样的女人枕着他的手臂蜷缩在他怀里。他轻轻捏了捏拳头,得以确认早已麻木的手臂还活着。末了,用眼睛瞄了一眼身旁,他居然情不自禁地用另一只手捋了捋她乱了的发丝,连他自己都吃了一惊,他何曾对谁这样温柔过!只为了舍不得将她弄醒,硬生生维持着这个姿势躺了几个小时,他打从内心地感谢在特种部队时残酷地训练,虽然手臂酸胀麻木,但也属于自己能忍受的范围。自从参军以后,他的作息时间一向雷打不动,可他内心有些粘稠的贪婪在萌动,从没这样幼稚地渴望时间能停一停。

      随着呢喃的声音,他侧头,正巧对上她的浅笑。按理说,不管两人如何每日聊天,那必竟是网络,这是两人第一次如此亲密,竟然没有半分尴尬,他认为自己有这样的心态应该是他前些年的阅历带来的,可他又分明在欧阳静的眸里也看到了恬淡安然的光。

      正想着,秦仲霖忽然感觉耳朵一热,原来,某个刚醒的丫头真的变成了猫!他的耳垂被她含住,舒麻的感觉顿时让他触电一般,可他似乎坐怀不乱,两眼直视着天花板,连眼睛也没眨过。

      就这样持续了一会儿,欧阳静感觉很是没趣,堪堪停止了动作。

      “还是把你吓到了”,有些暗哑的嗓音,仿佛是问句,语气却又是陈述句,他似乎早已有了答案。

      “哪有~”她条件反射。

      搂着她的大手,用力紧了紧,她望了一眼他,有些心虚,吐了吐舌头:“一点,只有一点点的意外”。

      “其实,你能见到现在的我已是实属不易”,他依旧望着天花板,那些记忆似乎像枯藤一样缠绕着,他从未曾去清理过,只是任由它们越发的枯萎繁杂。

      欧阳静不忍打岔,连呼吸都刻意控制得很轻很轻。

      “没得选,如果......”,他深深吸了口气,又重重地吐出来:“如果当初我是清醒的,便是没人能动得了我这双腿!哪怕没了命!也是不行的!”最后几个字,几乎快被他的牙齿咬碎一般。

      “车里的其他人全都死了,狗屁的专家!独独留下我!”他有些口不择言,大概这样说都不足以表达他宁愿死去也不愿这样的活着。

      “也许,那年我确实已经死了。”他长长地叹了口气。

      “也说不定......上天留下你,就是专门等着我来遇见你的呢,”欧阳静忽地侧身,用手撑着头,转了转黑亮的眼珠。

      “欧~”,他伸手刮了刮她的鼻梁,“都过去了,不管怎样,我终究又回了部队。”

      听完,欧阳静若有所思,说:“别说,还真想在四年前就遇到你,真想看看,特种兵大哥有多帅多威风”,说完,还特意装作口水滴溚的模样。某少爷的情绪在正常的情况下,她就从没忌讳过。

      “下辈子!”,原本是非常忧伤的回忆,被这丫头一搅,气氛全乱了,秦仲霖狠狠地白了这没心没肺的女人一眼。

      “瞧瞧!这都几点了?贺鹏他们该来了。”好些年没这样忘记过时间了,他皱了皱眉,可明明嘴角的弧度却明明有些弯。

      “啊哦~我都忘完了,赶紧的。”说着一个翻身跳下了床。

      欧阳静几乎是小跑地冲到门边,刚扭动门锁,似乎想起了什么,又一个转身跑了回来。

      “你,要不要帮忙?”她虽然知道这个男人的个性,可别人毕竟是残障人士对吧。

      “不用”,某男用眼角瞟了他一下,语气自然是冷飕飕的。

      各自洗漱好,欧阳静又回到了这边,只是换上了秦仲霖特意替她准备的镶着蕾丝花边的齐膝碎花裙,一头乌黑的头发自然的披在肩后,脚上一双秀气的乳白色小跟凉鞋,真有点像从清晨的画卷里走出的女人,只觉清新扑面而来。

      他坐在轮椅里,正埋头扣着袖扣,一切都那么自然,她甚至不能把刚才床上那个像被人玩坏了的人偶,跟现在这个酷帅得有点过分的男人联系上。纯黑色的衬衫,深灰的西裤,不知哪个名品订制的黑皮鞋,多简单的一身装束,可就是帅得不要不要的。关健是,那人居然胸前有俩扣子没扣,隐约露出了他健硕的胸肌。要不要这么性感啊?欧阳静仿佛听到了自己咽口水的声音。

      “看够了没?”他第三次问她,头也没抬。

      “切,再好看也不能走不能跑~”某妞用低得几不可闻的声音,想悄悄为自己扳回一局。

      “欧阳静,我要是能走能跑,你信不信?这辈子你就只能是我的女人!”他是个特种军人,嗅觉听觉都超乎常人,他抬头,神色顿时清冷了下来。

      “错了错了,我错了”欧阳静赶紧陪笑撒娇,这是她惯用的伎俩。可是,她也听出他话里有话,那是有意无意地在告诉她,这一生他们永远是不可能的。
      午餐后,欧阳静走进厨房,开始着手准备晚餐,这是她来之前就自愿请缨的,说是要为他的发小好好亮一手。

      厨房里所有下人都被秦仲霖打发了,按他的想法,其实只需要欧阳静指导指导佣人即可,可是某妞大义凛然的,非要包下整个厨房。

      所以现在,若大的厨房,是这样的画面:围着花围裙的小女人,左边蹦蹦,右边跳跳,虽说不甚娴熟,倒也未见惊慌。轮椅里的男人,用手支着头,只是抿唇看着这一帧帧的画面,有时蹙眉,有时嘴角微动,似乎整个面部表情都被画面牵动着。

      “啊~~~别跑~~”,“啪!”,一翻奋勇博斗后,鱼仍然从欧阳静的手中落到了地上,挣扎着摆动鱼尾。

      秦仲霖用拳头抵住唇角,想来是想忍住笑的,却看见他的肩膀在微微颤动。

      费了老大的劲,鱼终于被扔进了水池,欧阳静捋了捋袖子,然后用手背擦了擦额头。

      “就你这两手?早些年我在部队,这鱼估计都下肚子了!”

      听到秦仲霖的戏谑,欧阳静一脸的不相信:“我不信,你大少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

      其实也只是句玩笑罢了,特种部队的训练有多严苛,她从他的嘴里是早就知道了的,甭管你是打哪来的少爷贵族,进了那里,都得脱一层皮,没啥学不会的。

      欧阳静一边说着,拿过昨日买的大萝卜,去皮洗净后搁在了案板上,伸手取过刀,边切嘴也没空着:“嗯,这刀够利,切出来的丝肯定细~”

      刷刷地,细细的萝卜丝很快便在案板上铺展开来,跟变细法一样。要说刚才秦仲霖没看出点道道,这娴熟的手法,他在心里还真是咯噔了一下,他周围实在是没有在厨房里能这么利索的女人。

      秦仲霖看得有些出神。

      “啊~~!”一声惨叫,他根本没看清,欧阳静已经使劲地捂住了左手,很快,血便渗渗地往外冒,跌落在地板上的几滴迅速氲成了一团刺目的红色。

      “洪姐,药箱!”声音是大声急促的,可秦仲霖毕竟是个军人,沉着冷静是最基本的素质。他边叫着已经赶了过去,拿开她捂着的手,一口含住了她受伤的指头,吮吸后吐出血水,又来回地做了几次。

      许是刀太锋利,欧阳静左手中指上竟割出了一公分长的伤口,并且伤口较深,血还在不断地往外冒。

      “还要做菜不?!”秦仲霖眉毛蹙着,声音不大,却明显带着怒气。

      伤口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疼,可是被他的脸色一吓,欧阳静的嘴忽然就憋了下来,一付快要哭了的样子。

      这样的急救对于秦仲霖来说再简单不过,可夹着消毒棉的摄子分明一直在抖,他实在是没替女人包扎过,更何况对象还是欧阳静!

      某妞受不了消毒水带来的疼痛,哇哇大叫,眼泪狂飙。

      “现在知道疼了!”包扎完后,秦仲霖仍旧恨恨的表情。

      得,刚才还哇哇哭,某妞现在不出声了,一付委屈得不要不要的样子,泪眼婆娑。

      “好了~”,他也没管旁边有佣人在收拾,竟一把将她搂进怀里。

      “嗯~”欧阳静的声音瓮瓮的。其实自己一向很坚强,爸爸早逝,和妈妈相依为命,打小便很独立,不要说这点伤口,就是再大的伤痛她也没哭过,可是在他面前却这般的小孩子气。

      直至现在,这条被他处理过的伤口,疤痕仍旧像树根一样清晰地纹在她的指背。

      最终欧阳静准备下厨做的菜全部交给了厨师打理。

      一盏茶的功夫,便有人通传:“三少,贺少他们来了。”

      说着,洪姐已打开了客厅的大门,陆陆续续四个男人一边说着笑一边走了进来。

      “哈哈哈,秦三,我跟你说,小四花了两百多万换了辆帕萨特新款!”走在最前面的贺鹏手搭在身旁年轻儒雅的男人肩上。

      “那是低调!再说,辉腾!辉腾!你那眼神也只能看出来是帕萨特!”小四笑着反驳道。

      “丫的够品味啊!放着迈巴赫不开,玩起低调来了!”后面跟上的两个人其中一人说道。

      贺鹏径直走近秦仲霖跟前,往他肩上捶了一拳:“小四,学学人家,慕尚看着也挺低调,那才叫品味!”

      “可惜了我没那么疼我的姥姥!我那老头子一看到我的赫赫就唠叨~”小四和后面的两人一边说着笑都径直坐到了沙发里。

      “有完没完~!”同样是打趣,可轮椅里的男人不怒自威,沉稳而内敛的气质不经意间透露着锋芒。

      这四个便是秦仲霖的发小,B城有名的太子爷,几大家族几乎染指所有最赚钱的行业,经营范围遍及能源、金融、餐饮、运输、房地产等等,只是无论哪一家也无法与秦仲霖的家族背景抗衡,加上秦仲霖小时候的暴烈性格,自然便成了这一群的头狼。

      “贺鹏贺子、李睿峰小四、陈俊明陈五、徐峥徐少”秦仲霖下巴抬了抬,欧阳静心里嘀咕,除了那晚接她的贺子,其他的,谁分得清谁是谁啊?

      “欧阳静”,他说着,指了指已经起身从沙发上站起来的女人。

      “还用介绍!你这顿饭我们四个可是换着磨了好些天才得来,秦三,你不应该是有异性没人性的人啊!”贺鹏大咧咧地窝进了沙发。

      “我去帮洪姐泡茶,”欧阳静脸颊有些发烫,只想赶快逃离现场。

      “那些事不用你做!”低沉的嗓音,擦身路过时,秦仲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小小地一个动作,在场所有人便知了这个女人在秦仲霖心目中是与众不同的。

      在他受伤前,身边不乏有过花花草草,可这套别墅一直是女人的禁地,更别说想离开时秦仲霖出手挽留。

      再说受伤后,别说女人,除了秦仲霖的父母,这群发小连同他哥哥姐姐想要见他一面也是难得,由着这女人如此靠近,便真是不同的。

      欧阳静当着大家的面也不好挣脱,只得垂眉低目地停了下来。

      不知是谁,突然又开始打趣,于是,观注点突然很自然的就转了风向。

      几个人开始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哪家又上了新项目,谁又上了杂志封面,谁又被周刊八卦上了......欧阳静只是一直安静地坐在秦仲霖身旁的沙发里,听到好笑的偶尔咧咧嘴,不过必竟聊的话题都与自己无关,她显得有些索然。

      其间,秦仲霖话不多,但只要开口,却一定是精狠准,哪怕只是个玩笑。似乎他的脑子是洞悉天下的,天南海北、中外古今、军事政治,直听得欧阳静一愣一愣的,尤其调侃的时候,他一付痞痞不正经的模样,着实也让欧阳静吃了一惊,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他在人前有这样的一面。

      渐渐的,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晃了神,透过对面宽大的落地玻璃窗,傍晚的斜阳撒进了最后的黄,暗哑而浓烈,室内已是灯火辉煌,几人却还聊得甚欢。

      “三少,可以开饭了~”洪姐过来,低低说了声。

      “我说,今儿这么高兴,把你那支好酒开了得了,”贺鹏走过来,很自然地推着秦仲霖往餐桌走。

      “你馋我那支酒也有些时日了,今儿就随了你!”秦仲霖侧头,话内有笑意,能感觉到此刻他的内心是愉悦的。

      大家落坐,欧阳静自然被安排在了秦仲霖身旁,一大桌子精致的菜里果然没有出现带着血的萝卜丝,她暗自吸了吸气,某男表情自然地谈爱风声,却在桌下用手轻轻的捏了捏她的手,欧阳静迅速元神归位。

      男人们的酒杯里都斟上了酒,独独欧阳静的面前却是杯鲜榨果汁,人家有点小酒量好不好?人家有时候也喜欢热闹好不好?却被某人不解风情的当成了儿童。

      那支欧阳静不记得名字的好酒后,不知道又开了几瓶白的红的,总之,几人都有些微醺了。

      忽然,贺鹏端着酒杯站了起来:“我说秦三,欧阳静是锦城人对吧,都说锦城女子的酒量相当了得,再怎么也得跟大家伙喝一杯不是。”

      “少起哄,喝你的酒!”并没有等欧阳静答话秦仲霖便开了口。

      “秦三,喝一杯又怎地了,贺子都端了酒杯了。”必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小四增援道。

      欧阳静一脸的含蓄、羞涩,只将目光堪堪递向了奏仲霖。其实某妞心里的小兽在怒嚎,装得真心好累啊!

      欧阳静的父亲便是因为终日酗酒而早逝,这一点秦仲霖是知道的,偏偏这丫头又继承了她父亲的酒量,虽不常喝,但凡碰到应酬和朋友聚会,没少醉过。

      “就一杯!”秦仲霖冷着脸特赦一般。

      闻言,欧阳静礼貌地举起酒杯,与贺鹏轻轻碰了一下,晃了晃,便一口干了杯中酒,一系列自然的动作,这几人一看便了然于心,暗自交换了神色。

      接下来,自然小四也有了第一杯,陈五徐少都有了第一杯,欧阳静也得回敬,又是无数个第一杯。

      这个甚至看上去还有点稚气的女人,身上不仅有着南方女子的娇媚,又有着北方女子的豪迈,几个阅人无数的男人,竟没来由的对她甚有好感,加上酒后壮胆,秦仲霖便慢慢变成了一团空气。

      欧阳静只晃忽记得,她拿着酒杯又站起来敬贺鹏,一个踉跄,好像把酒给洒了。

      有很遥远的声音传来:“贺子,你敢再让她喝一口试试!”

      又遥远了些:“琳儿回国了,这都四年了,得空......只当见见老朋友”。

      再后来,欧阳静就彻底断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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