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红酒绿-夜》情有可原

3、第二章

　　“开始答题。”随着监考人的一声话语，教室里立刻就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高考，所有人都在这一刻争分夺秒着。

　　夏晓熙拿着手里的笔，眼睛却往向窗外，思考着到底需要考多少分才是她想要的。

　　她想过要离开这个城市，远离不愉快的回忆，那些曾经否定了她生存意义的经历。

　　然而想起苏薇，夏晓熙心里隐隐地有些舍不得。那个为了她积极生活，成为她活着的唯一理由的人，所以只有苏薇对她的好，她才一直默默的接受着。

　　离开像是一种背叛；可即便是如此，她却没有理由占据着苏薇的人生。就在一个小时前，苏薇还对她说，无论她考得怎样，苏薇永远都会在夏晓熙身边。

　　夏晓熙不自觉了笑了笑。

　　苏薇现在应该已经在参加模特公司地面试了，听说是一个刚认识的朋友介绍的，那个朋友好象姓陆，相貌和人品似乎也不错。也许今天以后，苏薇的生活应该是一个属于她自己的生活，一个没有她夏晓熙的生活。

　　只是离开以后，她夏晓熙的生活意义又在哪里。夏晓熙将视线从那空旷的校园转回到自己的试卷上，感情仍然飘忽不定，但该怎样答题，她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夏晓熙和苏薇本就不是都不是什么寡断之人。

　　结束了下午的考试，夏晓熙走出考场，开了手机，苏薇发来一条短信，让她去马悦的酒吧等她。

　　夏晓熙拒绝了几个同学的晚餐的邀请，直接来到酒吧，却没有看到苏薇的影子。

　　这个时间酒吧里只有马悦一个人才是正常的。可是连唐奕和键盘手也都在。键盘手用食指在键盘上轻盈的敲着，一个个清脆的音符随着指甲敲击琴键的声音一并发出，调子是欢快的，听上去有那么点漫不经心，又有那么点让人心情悸动的感觉。

　　唐奕抬头看见夏晓熙，问道：“会乐器吗？”

　　夏晓熙摇摇头。

　　唐奕挑拨着手里的琴弦：“如果你想更专业一点的话，去学一种乐器吧，有助于音准和创作”。

　　是音准吗，那个教夏晓熙唱歌的人也这么说过，还说要教她谈吉他，只是还没等她能够扣住琴弦，那个人就已经不在了。记忆尘封得太久了，夏晓熙只记得那个人姓夏，她称她为——妈妈。妈妈说，等熙熙长到可以抱住吉他的时候，就叫她弹世界上最好听的曲子。

　　唐奕看了看夏晓熙，又问道：“怎么样，如果想学吉他的话我可以教你。”

　　夏晓熙看着唐奕，有些犹豫。她还是不太喜欢与人交往过深，只是，唐奕说话的时候没有期待，也没有敷衍。眼神中没有暧昧，抑或是讨好，所以夏晓熙点头了，因为她很想试试抱着吉她唱歌的地感觉。

　　唐奕把吉他拿给夏晓熙抱着，然后又帮她调整好握琴的姿势。夏晓熙记得那时候，自己也想像现在这样，迫切的想要拨动琴弦，只是那把木吉他太大了，要是那时也有这样一把电吉他，也许现在她的手指就不会像现在这么不听使唤了。

　　唐奕站在夏晓熙旁边，一是手握住夏晓熙的，手指按住夏晓熙的往琴弦上压去，另一只手也抓住夏晓熙的带着她拨这琴弦。声音是断断续续的，一直在几个简单的基本音上面来来回回。

　　相比之下，唐奕倒是教得很认真，夏晓熙却有点走了神。难道唐奕是派来代替她妈妈没有做完的事情的？夏晓熙对唐奕没了任何戒备，心中泛起点点暖意。

　　“哟，早知道我们的唐帅哥喜欢脚踏几天船，但还没听说过男女通吃！”酸溜溜的声音突然冒了出来，一个高中生模样的男生走进来。那男生长得并不是特别帅，但却带着一个灵气，聪明中略显有些狡诘。应该是很受欢迎的人物。只是刚才的尖酸的语气和他看着夏晓熙那种刻薄的眼神，作为一个男性，实在让人敬而远之，不敢恭维。

　　夏晓熙抬起头朝他看去，这个人好像……是他们年级的李啸！那个全校女生爱慕的对像，就连夏晓熙也是有所耳闻。

　　唐奕放开夏晓熙的手，站直身体。只见李啸走过来很不屑的用眼角扫了夏晓熙一眼，然后将目光停在唐奕的脸上，带着的是一种质问。

　　听了刚才那话，再看见李啸此刻的眼神，夏晓熙即使再不关心别人的事情，也能看出几分蹊跷。她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李啸在那么多女生的包围下仍是百毒不侵。只是他也许太过自负，所以连学校里同样以不食人间烟火了而闻名的夏晓熙也能让他担个不高兴。

　　无论如何，夏晓熙觉得男人不应该把自己的脾气随便的就写在脸上。

　　李啸刚才的话语并没有完全针对夏晓熙，可是夏晓熙也不想坐在那里当炮灰，便站起来，朝吧台走去。

　　李啸又瞥了夏晓熙一眼，然后走到架子鼓后面坐下，用鼓槌在上面一下一下的敲打着。唐奕走过去和李啸说了几句，李啸有点不耐烦地点点头。唐奕递给李啸几张纸，还在上面比划了一下，然后又拿了吉他在一旁弹给李啸听。过了一会儿李啸便把鼓声加了进去，节奏感顿时强了很多。

　　看来已经没什么事情了，夏晓熙回过头结果马悦递给她的饮料。马悦看看李啸和唐奕两人，说：“唐奕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不过只要你不爱上他，就不会有什么事。”马悦算是在为李啸刚才的行为作解释还是在提醒夏晓熙什么夏晓熙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夏晓熙同意马悦说的对，唐奕是一个会动情，却不会动心的人。

　　夏晓熙觉得马悦多心了，唐奕捉摸不定的性格，夏晓熙是漠不关心的。

　　坐了一会儿，苏薇来了，身后还有一个男人。苏薇推开门走进来，心情似乎很好。走到吧台前，伸出右手和马悦的拍了一下：“yes。”

　　马悦说：“成功了？”

　　苏薇笑着看着夏晓熙：“那当然，我可是青春无敌美女苏薇，有什么事情是我不行的？”夏晓熙难得看到苏薇有这种炫耀的心情，不忍地吐出一声笑。

　　马悦朝和苏薇身后的男人打了个招呼。苏薇朝舞台那边挥手道：“快收拾一下，我请大家吃饭。”舞台那边从苏薇进来的时候就已经没了声音，现在大家早就把乐器收拾好了，朝这边走了过来。

　　苏薇给夏晓熙介绍说：“晓熙，这是陆秦飞，跟你说过吧，面试是他介绍的我去的。”

　　夏晓熙看了眼陆秦飞。苏薇挑的，应该不错。

　　菜上的差不多了。苏薇举杯说：“来，今天有两件事情值得庆祝，一大家都知道了，我现在的正职已经由学生转入模特行业了；另外一件事情，就是庆祝我的好姐妹夏晓熙今天顺利完成高考！”

　　一桌的人本来想要起哄饮杯，却在听完后面的话以后都难以置信的看着夏晓熙。夏晓熙看上去年龄不大，但怎么样也不像是个高中生。大家一直以为他和苏薇差不多，至少也应该是个大学生了。
　　这时，李啸说：“高中生就让你么这么惊奇了，我不也是一样吗？”

　　马悦好像完全忽略李啸，若有所思地说：“要是晓熙今天才参加了高考，那也就是说我之前可能是在打一个未成年的主意，苏薇，多谢你当日的提醒。”马悦说完朝苏薇举了举杯，然后自己喝了一口。
　　马悦指的是上次苏薇说夏晓熙不适合他，却不知道当时苏薇并不是这个意思。

　　李啸觉得马悦这话有点像是说给他听的，他跟唐奕在一起的时候是一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唐奕第一次带李啸去酒吧的时候，马悦就觉得李啸太小了，这事不太靠谱，但后来李啸成年了，马悦也就不再提这事了。没想到现在因为夏晓熙，又提起这事儿，这女人真是让人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我已经20了。”夏晓熙看着李啸那带点敌意的眼神说。

　　除了苏薇，一桌人又是吃了一惊。不过20岁读高三，大家也不再问个中的缘由，免得问了不该问的会尴尬。似乎没人说话了。

　　陆秦飞说：“夏晓熙可是不简单的人物啊，一分钟里面让大家惊讶了两次。来，为了这个也得赶快把酒给干了。”陆秦飞一边喝一边看着夏晓熙，已经20了，读高三，苏薇却说，她是个天才。

　　一桌人边吃边聊，马悦说起他和陆秦飞上学的时候的事情。原来陆秦飞和李啸还有夏晓熙的校友。那时候的陆秦飞在学校历史运动头脑样样天才。作为学生会的头头无论何时都是站在学生这一边的，每一次的校园暴力事件都是由他出面向校领导交待，协调，最后把事情大化小，再小化了，实在是让兄弟们不得不服贴。说着，马悦就举杯要敬陆秦飞一杯。陆秦飞说好汉不提当年勇，但兄弟敬酒就一定要喝。

　　马悦又说：“现在我们的陆老大出国了，也是混得如鱼得水，近几年时不打算回过了吧？”

　　陆秦飞笑笑，没有回答。他不喜欢在不熟的人面前谈及太多私人问题，而且这个问题，他想在这里的除了马悦以外也没几个人真地感兴趣。

　　夏晓熙在一旁一言不发的用牙签挑着田螺肉，这是她少数喜欢吃的几类食物之一。她本来就极少言语，聊天这种事情自然是不关她的事，可是陆秦飞是不是得盯着她，让她感觉有点不自在。

　　马悦看了一下吃了几口菜，觉得味道一般，不知道为什么苏薇要带着大家穿了半个城来这么远的地方吃饭，而且还是个连车都开不进来的地方：“苏薇，请客吃饭随便找个地方就行了，怎么跑这么远来？”

　　苏薇搭着夏晓熙的肩说：“我说了嘛，今天我做东，还要庆祝晓熙高考顺利结束。那既然是为了晓熙庆祝，当然要来她喜欢的地方。”

　　陆秦飞说：“是吗，那夏晓熙喜欢这里什么？”夏晓熙喜欢什么这里什么，陆秦飞已经看出来了，他之所以对着夏晓熙这么问，只是很好奇夏晓熙到底有多讨厌句话。

　　苏薇习惯性地帮夏晓熙接过陆秦飞的问题：“这里的炒田螺。这可是很少有让她夏晓熙有食欲的东西之一，所以就劳大家跑这么远了。”

　　马悦说：“这么听来，这里的炒田螺是很值得一尝咯。”马悦说完往嘴里送了一颗螺丝肉，又说：“不错，好吃的。不过这种东西吃多了也不好。”

　　苏薇说：“是啊，我也觉得她吃太多了，不过劝不了。”

　　李啸看夏晓熙面无表情的无视旁人的对话，只顾着将盘子里的螺丝壳越垒越高，说：“那我来给大家讲个恐怖故事吧。而且我保证苏薇你以后都不用再劝夏晓熙了。”

　　夏晓熙看了眼李啸，继续吃她的东西。如果李啸以为夏晓熙的生活是在一片风平浪静，阳光普照的日子里过来的，那她就大错特错了。

　　“开始了啊。”李啸将手里的筷子放下，绘声绘色的说起来：“从前有一个小孩，很小的时候后就开始跟着他爸住。他爸是一个嗜酒如命的人，每天只知道喝酒，喝得烂醉了再回来，所以也从来不管他，更别说给他饭吃。然后这个小孩就每天跑到河边捞河里的生螺丝吃。就这么过了几年。有一天他爸又喝醉了回到家，骂他儿子每天都在河边玩到天黑才黑家，说着就要出手打他。没想到，他爸一个耳光打倒那小孩的脸上，小孩的头颅就这么一下滚到了地上。大家知道为什么吗？”

　　李啸卖完关子，然后看着夏晓熙说：“因为他常年吃生螺丝，也就吃了很多寄生虫，这些寄生虫常年附在小孩的脖子上吸食营养，所以小孩的脖子便得十分脆弱，被他老爸这么大掌一挥，给挥断了。”
　　李啸刚一说完，所有人都看见夏晓熙地脸一下白了，还包着螺丝肉的嘴也僵硬了。夏晓熙从座位上站起来，朝厕所走去。

　　李啸为目的达到的笑了一笑。其他人都觉得李啸这个玩笑开得有点过火了，气氛有点尴尬。陆秦飞却笑着说：“李啸果然说道做到啊，我看以后就算是苏薇劝夏晓熙吃她也不会吃了。”

　　苏薇本来拉下来的脸也找到了台阶，说：“是啊，我看我以后劝她吃饭又有得烦了。”苏薇看了一眼李啸，这个人平时开玩笑就很冷，没想到能冷到这个份上。已经有点像是故意找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