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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矮油你还记得说晚安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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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传来的是手指与键盘间快速的敲击声,满屋子里萦绕着一股麻辣烫的香气。因为空调的温度打得足够高,所以即使窗外雪花漫天,此刻窝在被子里的我也感觉不到丝毫寒冷。惬意地打了个饱嗝,将视线从搞基小说里移开,出神地看着面前那个坐在电脑桌前,和我穿着情侣格子睡衣的清瘦背影。
顾安也许是觉察到了我那如狼似虎,分外饥渴的眼神,打字声戛然而止。旋转椅的轮子摩擦地板发出嘎吱的声响,他转过身来淡淡看了我一眼。
那副平时只有对着电脑才会带上的黑框眼镜衬得他愈发的清俊斯文,高挺白皙的鼻梁下,是两瓣微抿的薄唇。最近他因为工作的事每天都忙到很晚,虽然此时的脸上有着浓浓的倦意,但他的唇边还是勾起一抹让人如沐春风的微笑来。
“在想什么?怎么这幅表情。”
我把手里的笔记本电脑往枕头上一放,托着下巴直勾勾地盯着那从半敞的领口里露出来的精致锁骨,随口瞎扯道:
“在想当年是如何向你表白的。”
“哦,时间是我高二,你初一那年。地点是学校小卖部的垃圾桶旁边。那天文艺汇演,我在开始之前帮学生会卖着荧光棒。”
顿时,我很想知道一向是三好学生里楷模的他,是如何做到云淡风轻地看待我们的早恋的。确切的说,是我的暗恋,又或者是一段女追男,隔层纱的苦逼单相思。
但,我还是很煞风景地打断了他。
“不对!这不是我第一次表白!我第一次表白写的是情书好嘛?”
而且那上头的字还是找同桌代写的,信纸也是从她笔记本上撕下来毛毛躁躁,缺边缺角的格子纸。
“你那封信怎么看也不像情书,反而像是女流氓的勒索宣言。”
我对他投以赞赏的目光,看来我美好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了。
“你还不是乖乖就范了……”
“那是因为你在信的结尾诅咒我如果不回你电话,就高考考不出好嘛?”
“是啊,所以你还是发我短信了对吧。可见那时候我魅力无敌啊,校草都闭着眼随便拿下。”
我隐约看到顾安那张姣好的面容抽搐了几下。用手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看来这小说不能多看啊,这不,幻觉都出现了。
“咳咳……我为了怕伤害你的一颗玻璃心委婉拒绝了吧。”
当然事到如今,他总算才发现我那颗玻璃心的硬度堪比南非金刚钻。
“混蛋,你写那么文艺,谁知道是拒绝的意思!后来我们不是做了普通朋友嘛?”
“之后你每天轰炸我三四条短信,基本上每条都在深夜。那时候我面前一摞高考复习题,百忙之中还要回你的笑话和去听你推荐的无聊电台……”
“唔……我一直以为那时候你就看上老娘了呢,每天抱着手机等你发了晚安才睡的。”
顾安闻言,单手推了推有些下滑的眼镜,我仍然一脸憧憬地望着他。
“你还记得大半夜地发彩信过来讨论关于月球上重力的物理题么?叶谨年,你是我活那么大见过的最大的一朵奇葩,不带之一。”
……
我沉默了一会儿。今天才发现,原来自年少时,我就在他心里占了一席之地。并且这么多年来,我这朵奇葩始终都是根深蒂固,屹立不倒。
“那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啊?”
难得提起陈年旧事,我索性也就发扬了刨根究底的本性。
“早点睡觉,你明天不是还有同学聚会么。把吃完的东西收一收,我不想在这股味道里窒息而死。”
“哼,顾安你真是闷骚死了!要是害羞就直说嘛,姐又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不过放心吧,在你最困难的时刻,我一定会挺身而出,给你做人工呼吸的!”
他对于我的流氓行径已经深有体会,所以此刻只是若有所思地抿唇一笑。
“嗯,先去把牙刷了。”
我愤恨地看了他一眼,下床直接往厕所奔去。倒好水,准备挤牙膏的时候,右手却是“鬼使神差”地拿了他杯子里的小叮当牙刷。
看着镜子里嘴里满是泡沫的自己,我刷牙的频率不由更快了。
“叫你鄙视我亲爱的麻辣烫来着!”
回到卧室的时候,他还是坐在电脑前看着满屏密密麻麻的数据。我莫名觉得有些心疼,这家伙已经熬了很多个晚上了,看样子今天又得继续。
“累不累?我给你煮宵夜吧。”
伸手圈上他的脖颈,把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顾安虽然没有回头看我,但那握着鼠标的手下动作却是一滞。
“用不着宵夜。我还剩一点就好了,你先去睡。”
近距离地靠着他,鼻尖萦绕着一股沐浴液的淡淡香气。对于他拒绝了我要素手煮羹汤的贤妻行为,我觉得很是失落,不甘地在他身上趴了一会儿,便惆怅无比地滚进被子里去睡觉了。
结果翻来覆去还是睡不着,我想一定是被睡前的那碗麻辣烫给撑着了。扭了身,探出脑袋来,刚好可以看到顾安的侧面。
整个屋子里只剩下桌子上的一盏小台灯和他面前的电脑屏幕还亮着,橘黄的灯光勾勒出他英挺的眉眼和棱角分明的面部轮廓,让人忍不住生出一种想伸手去描摹的冲动。他的薄唇微微抿着,镜片下的一双眸子透着认真而又锐利的锋芒。
大学毕业回国后,我就和顾安同居了,房子租在离他上班很近的地段。三室一厅,两间卧室,一间书房。但自从我发现了他屋里的采光和通风效果比我那间好之后,就果断地从宜家订了一张双人床,先斩后奏地让搬运师傅送了进来。我清晰的记得那日,他盯着凭空冒出的庞然大物,眉头紧锁的样子和自己拍着胸部豪放告诉他我已经成年很久的情形。在那之后,我们就很顺理成章地空出了一间卧房当杂物间使用。
痴痴地看了他一会儿,总算是生了点睡意。半眯着眸子感觉到屋里忽然变暗了,随之而来的是身边床位的下陷。我睁着眼望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很久以后我以为他睡着了,这才小心翼翼翻了个身,可刚转到一半便被捞进怀里。
“晚安。”
他的声音和呼吸近在咫尺,我忍不住往那温暖的胸口蹭了蹭。在异国他乡的多少个夜里,都是没有他那句晚安的相伴,渐渐的我也就习惯了。不会再像年少时,固执地攥着手机,等不到短信灯亮起就不闭上眼睛。
“嗯,安。”
如今再说出口,这种感觉就像是被羽毛轻柔滑过的肌肤一般,有些痒痒的,带着久违的欣喜。被熟悉的气息所包围着,很快意识就开始模糊。在完全睡过去之前,莫名想起一句话来:如果你是袁湘琴,会不会用十年来等一个江直树。
用我小学体育老师教的数学算了一下,从初一到现在,刚好也是十年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