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司徒雨

2、第二章 美梦天堂

　　醒来时，我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床单被子枕头都是白色，很干净也很舒服，我猜这里就是天堂。

　　就是说今后我再也见不到我的家人了，虽然他们平时不怎么关心我，可我还是很爱他们！想到这里我的眼泪开始在眼睛里打转，不过我忍住了没哭，因为怕把被子弄脏。

　　我以前，不，是我生前读书的时候最怕洗被罩和床单，每次把手放进冷水里简直就像受刑一样。也不知道天堂有没有全自动洗衣机？都怪许诺，要不是他我怎么会死！可是想到古人说过‘不应有恨’，死都死了，的确不应该把恨带到这片净土来。

　　我坐起来刚想看看周围就有人走过来。我猜是上帝来迎接我了。

　　第一次见神仙不能太没礼貌，还是我先打招呼比较合适！我一直不知道天堂里住的到底是中国还是外国神仙呢？纠结了很久后我决定来了古典的招呼，他听不懂再说外语也不迟，于是我尽量大声说道：‘草民参见上帝’，结果我看见那个人的脸色由白色变成铁青。

　　我仔细打量他，靠，这么帅的一个大哥，怪不得大家都要上天堂。额，难道天堂也有卖‘阿玛尼’的衬衫？我本来不认识什么牌子的，尤其是男装，不过我在阿玛尼的专卖店打过很久的工才勉强认得那标志。

　　他右手缠着纱布，有微微血迹渗过。哎，天堂居然也有暴力，果真哪里都不太平！

　　我笃定他不是上帝，充其量就是一个天使，于是我赶紧道歉：前辈，对不起，我是新鬼，初来乍到不懂规矩，今后还请您多关照。我又指了指他的右手“那个.....上帝的脾气是不是不太好？”谁知他的脸色由青变绿了。

　　神啊，难道我又说错话了？

　　我们就这样尴尬的互相看着，他不说话，严肃的样子挺恐怖的。

　　我想了想，就算害怕我还得问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于是我又小声的说：前辈，我知道您不爱说话，我就问最后一个问题，洗手间在哪，人...不对，鬼也有三急.....？

　　这回他的脸彻底变成锅底黑。

　　我低头不太敢继续看他。几秒钟后我终于听见他长出了口气，然后说“你还没死，这里是我家，洗手间在那边。”

　　听完我猛地从床上跳到了地上，靠，没死你不早说，还装什么变色龙天使。

　　我懒得问我为什么没死，估计又是老套的情节，在我要撞死的时候他飞出来救了我。可是，我就讨厌这种多管闲事的家伙。以前，我想好好活着的时候，那么多困难的时候，都是我一个人咬牙挺过来的。现在我不想活了才跳出来这所谓的救世主。

　　我在心里挣扎了几下，最终还是没理他，直接去了卫生间。解决完人生大事之后，我看见墙上格子里放着剃须刀。我拆出刀片，在手腕上重重地割了下去，手腕上顿时出现一道血红线，然后我看着红色四处蔓延，才若无其事走回床上躺接着睡。

　　再次醒过来，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手上打着吊针，缠着厚厚纱布的手腕开始隐隐作痛，被褥染着血。我想我又没死成。

　　他趴在床边睡着了，干净的脸已经有小胡茬，是我喜欢的纯爷们的感觉。我翻了翻身体他立刻醒了，本来他的眼神还睡意朦胧的，一看见我就立刻变得很凶狠。

　　他坐直了冷冷的问我“醒了？”

　　我点点头，接下来又是一阵沉默。

　　好一会他站起来走到窗前拉开窗帘和窗户，一阵微凉的小风迎面向我吹来，很舒服，只是窗外有点吵，仔细听好像有人在哭。

　　我问是什么声音，他没说话只是粗暴把我拉到窗口。向下一看才知道我住的地方这么高，少说也有十二三层楼。

　　楼下一个女人跪着抱着躺在地上蒙着衣服的人不停地哭，身下还有很大一滩血。

　　我转身问身后的他“出什么事了？”，谁知他猛地扑过来按住我“上午一个女孩跳楼了，她妈妈一直抱着她的尸体哭。你不是也想死吗？现在下去，我还能帮忙把你妈叫来跟楼下的女人做个伴！”

　　他边说边把我往窗外推，几秒钟我的上半身就悬在窗外了。我有严重的恐高症，看着楼下，听着凄惨的哭声，大脑开始空白。我拼命地挣扎着推开他，蹲在地上大哭。

　　他没理我，只是继续很讽刺的问‘怎么了，害怕了？那我们换个方法’，他又拿出一把很小的瑞士军刀蹲了下来，伸手来回摸着我脖子上的动脉，低声说‘你昨天怎么不割这里呢？在这割上一刀血会像喷泉一样喷出来，五分钟准没命，试试！’

　　他把刀子放进手里，我手抖得很厉害，说实话，在自己身上割个小口还可以，让我眼看我的血流光我做不到。他见我不动手直接握着我的手，把刀子架在我脖子上往下压，我清楚的感到刀割破了皮肤，一阵疼痛随之袭来。我害怕，用尽所有力气夺过刀子，有多远扔多远。

　　他把我拉起来声嘶力竭的喊着‘怎么了？不敢死了是吧？那你从现在开始就给我好好活着！’，他很生气地揪起我把我用力的摔在床上，然后摔门出去了。

　　靠，我就不明白了，命是我自己的，我爱要不要，轮得到一个毫不相干来生气吗？什么世道，简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屋子里只剩下我一个人，听着窗外女人的哭声，嗓子都是哑的。

　　我猜，如果地上躺着的是我，我女高音的老妈一定哭的更厉害吧。

　　关好窗子躺回床上躲在被子里大哭一场，哭累了就睡，醒过来继续哭。昏昏沉沉的，都不记得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多久。

　　我做了很多梦，这一辈子所有倒霉的事都梦了一遍，在某个的梦的片段里，我梦见了小平爷爷---我生平最崇拜的伟人。他一生经历了三起三落，却坚强地为国家操劳，我这点挫折跟他际遇相比算什么。

　　仔细想想，我这么惨都是因为没有钱。小时候爸妈离婚后我就像个球一样在他们各自的新家之间滚来滚去。好不容易熬到考上大学，他们又因为我的学费大吵起来，为了不让他们再有矛盾，我不停的打工赚学费，服务员，营业员，电台主持，发传单，家教......我记不清自己打过多少份工。很多个节日，我为了翻倍的工资都在打工。

　　还记得这两年的春节，许诺为了跟我在一起居然陪我打工，为此被爸妈骂的那叫狗血喷头。新年的时候他无论手上多忙都会跑过来抱紧我，他说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会这样陪着我。其实想想他曾经对我很好，而我甚至没有机会陪他去看一场正式的电影，作为女朋友，我的确亏欠他太多了。

　　我努力克制着，不想让回忆这头猛兽继续撕咬我，那样的疼痛着实难以忍受。

　　我晃晃头，想起邓爷爷说过‘贫穷不是社会主义’，所以我必须解放思想,向钱看，向厚赚....

　　不就是赚钱吗？既然死不了，我就好好的活着。正想着门开了，变色龙回来了，带了很多吃的叫我吃饭。

　　我坐起来对着他怯怯地问道‘你很有钱么？’

　　他显然对我的无厘头感到吃惊，思考片刻，他点点头说了‘还行’两个字。

　　我继续追问“你结婚了吗？”他眉毛皱了一下，转头看了我好一会才点点头。

　　“那我给你二奶吧！”

　　他听完整个人愣住了，片刻眼睛里的怒气油然而生‘你，胸不够大，腿不够长，脸也不够漂亮，凭什么？’

　　他的话就像是一盆凉水迎面泼过来，我顿时清醒了不少。是啊，他说的一点都没错，我凭什么？我根本没那个资本，虽然我不丑，但绝对不是那种可以勾引到他的人！

　　我叹了口气又躺回去，开始琢磨别的发家致富的方针，当然这个并不好想，想了很久很久，脑袋里却只有一句话“挖掘机技术哪家强，学厨师就到新东方！”，我倒.....

　　最后还是他打破沉默，冲着我问道“为什么？”

　　我扭过头看他“什么为什么？”

　　他皱皱眉‘为什么想给我当二奶？’

　　我转转眼睛，在心里骂着，你个猪，都当二奶还能为什么？当然为了钱，难道你以为是为了你！当然我又不傻，不能这么答。

　　思考片刻后我开始正式的表白‘在我人生最迷茫的时候，我遇到了您！是您让我知道了我的存在价值，是您指引了我心灵的方向！我突然发现，我的世界已经不能没有你!过去的日子我没办法补救，但今后的岁月，我希望时时刻刻能陪在你身边！清晨醒来，看见你和阳光都在，那就是我想要的未来！你若安好便是天晴！您就答应我，让我鞍前马后追随您左右吧！’

　　这些话，有些是入党申请书里的，有的是电视剧里的，人称一会是您一会是你，转换的不怎么流畅，连我自己都觉恶心。天上那么多革命前辈地上那么多偶像明星都齐刷刷地看着呢，我量他不敢欣然接受。

　　出乎意料，他……居然笑了！

　　他笑起来很好看，微厚的嘴唇上扬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那感觉就像春日的阳光照在身上，格外柔和温暖！

　　我喜欢笑的好看的男人，第一次看见许诺的时候，就是他一个微笑才让我缴械投降。眼前这个男人的笑，除了好看还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也许这是成熟男人特有的魅力！

　　我一动不动盯着他，他似乎不太高兴，收了笑脸转身背对我。

　　“真小气，被我看一下会少块肉啊！”

　　“每个月2万！”他突然说话了。

　　“每个月2万......是什么意思？’我小心地重复了一遍又问

　　“你的月薪！”

　　我这才明白，原来我刚才那段烂到家的表白居然有效果，他同意了……此刻真不知道我是该笑还是该哭。

　　“能预付三个个月的工资吗？”我试探的问。其实，相对我的姿色来说他给的条件已经太高了，我自认为不值这个价码，我只是想试探一下他的反应。

　　他听完毫不犹豫地从钱包里扯出一张卡递给我“这卡能透支10万”。

　　看架势，这种交易他轻车熟路，我竟然有种上当的感觉。

　　我接过卡，又对他说我还有些事，等我办完事就回来履行我的义务。我也知道这叫得寸进尺，其实也没怎么期待他能答应。可是我居然听见他爽快地嗯了一声。

　　离开他家前，他加了我的微信和电话，告诉我想回去的时候随时可以回去，此情此景，竟然有种要离家出走的错觉。

　　其实我一直奢望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有一个爱我男人和一个调皮的孩子，累了委屈了，只要回家就什么都能忘了。只是现在，这些对我来说，连想想都觉得奢侈。

　　我怕我会哭，连句再见都没说就离开了。

　　不过倒也无所谓，我知道这个男人，就算不说再见，我们很快还是会再见。

　　我拿着钱，先买了一份人身保险，受益人是我老爸老妈。然后又找了一家大型美容院。

　　全身上下，我最不满意的就是我的脸型，下面有点宽。以前无所谓，现在既然想靠这个吃饭，只能忍痛对它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