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望》璃九笙

27、chapter.27

　　眠月试探的走上两步轻唤：“王爷……”
　　呼延昊一脚踹飞他，牙缝了挤出一个字：“滚——！”
　　男孩儿被踹的呕了口血，匍匐着跪到呼延昊身前，抓住他的下摆喊道：“王爷，眠月这么做也是为了您啊！”
　　呼延昊深吸了口气唤道：“来人！把他给我拖出去！”
　　他看着男孩儿原本漂亮的五官如今扭曲成一团，厌恶的说：“不要再让我看到你！”
　　眠月不敢置信的死抓住呼延昊的衣服尖叫道：“王爷！您不是最喜欢眠月的吗？！我不走！我不走！”
　　呼延昊狠狠一甩衣襟，将眠月的手甩开，冷冷的看着他：“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趁我还没改主意，立刻给我滚！”
　　侍从继续拖着眠月，想将他拉走，眠月被拖的狼狈，之前还苦苦哀求的凄楚模样渐渐变的凄厉起来：“呼延昊，我诅咒你，我诅咒你和我一样，这辈子永远无法得到自己最想要的！我愿永坠阿鼻地狱以换你应咒！！！”
　　呼延昊停了下来，慢慢走到眠月跟前，抓起他的头发强迫他仰头看着自己。
　　眠月此时已经歇斯底里，看着呼延昊的眼神中充满了不顾一切的疯狂：“王爷，王爷，不要赶我走，我会一辈子陪在你身边，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人像我这么爱你了啊！”
　　呼延昊冷笑一声：“既然你这么爱我，那你就为我去死吧。把他给我关起来！”
　　说罢头也没回的转身离开。
　　回到卧房，重重甩上房门，看着房间里还没来得及关上的密道入口，心中一片愤怒。

　　陆风被押进王宫，侍卫们粗暴的将他按倒在宫殿地面冷硬的大理石上，单于坐在王座冷冷的俯视他。
　　“听说是你杀了我儿鹰扬？”
　　陆风没有回答，只是沉默。这个时候，耍嘴皮子绝对是找死，他又不脑残。
　　见他没有回答，旁边的侍卫上前一脚跺上他的后背：“大胆！我王问你，竟敢不答！”
　　陆风被踩的整个人贴在地上，心口一阵闷痛。
　　单于挥挥手，侍卫松开脚退下。
　　他轻鼓掌两声，笑了笑：“我就是喜欢不怕死的人，硬骨头，好气魄！你这种人，恐怕是视死如归吧？”
　　陆风抬起头来看着王座上的男人，镇定的答道：“成王败寇，当初您送他去天泽，就该有他会死于非命的准备。”
　　单于哼笑一声：“成王败寇？好！那，既然你被俘，那也该知道自己有什么下场了？”
　　陆风没有答话，单于也不需要他回答，直接命道：“押入水牢，好好伺候着！要是敢把人随便弄死了，你们一个都活不了！”
　　说罢，立刻有人把陆风拖了下去。
　　陆风被一路推搡着走向了阴暗潮湿的地牢，刚走进去，立刻有人将他带到一个充满了刑具的屋子。陆风大概扫了一眼，不禁对古人丰富的想象力和创造力佩服无比。
　　一个上身□□着的中年汉子边将他绑上十字型的刑架边说：“嘿，不错啊，一般人进来开了眼界都得先吓个失禁，你小子居然面不改色。”
　　押他来的侍卫说：“这是陆风，好好招呼，但是别弄死了，要是死了，你们都得给他陪葬！”
　　“陆风？”中年大汉眼神一转，顿时明白了单于的意思。随即笑道：“我你还不知道，要几分命，你给个准数，必定让王上出了这口恶气！”
　　侍卫似乎不愿在这个阴冷肮脏的地方多呆，转身出去，随意的说道：“只要有口气在就成。”
　　刑师很专业，几乎每一次的痛苦，都让他欲死不能，却还是恰到好处的留了最后一口气吊着他的意识。
　　受刑仿佛让时间都变的漫长起来，陆风模模糊糊的觉得，自己应该是死了吧？可是为什么还是那么痛呢？
　　残酷的刑罚一直持续到月升中天，陆风已经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他身上的衣服已经残破不堪，背上，胸前，到处都是凌厉的鞭痕和灼伤。原本狭小的刑室中充满了焦灼的味道和浓重的血腥气。
　　他曾经受过疼痛耐受训练，训练的主要目的就是让每一个战士在残酷的刑罚下如何保持意识清醒从而不透露国家机密。可是现在，这种训练的结果简直就是一场漫长而没有尽头的煎熬。
　　对方没有任何目的，不需要他说话，只想让他感觉到痛苦。
　　一盆冷水兜头浇下，陆风被激的打了个冷战。他已经没有力气抬头，要是没有刑架支撑着，他毫不怀疑自己会像一滩烂泥一样瘫在地上再也起不来。
　　刑师不知是累了还是下班了，好久不再有新的痛感出现。
　　他感觉到有人从刑架上解了下来，又一路像拖着垃圾一样将他拖向更深一层的囚室。
　　隐约的听到有水的声音，陆风勉强睁眼看了看。
　　拖他的是似是感觉到他的动作，回头看了一眼：“嘿，小子，不错嘛，还能醒着。不过你还不如昏过去呢。”
　　陆风想要苦笑，可是扯不动嘴角。
　　那人将他推入那间半浸着污水的囚室，锁上牢门离开了。
　　囚室里一片寂静，陆风躺在水里一动不动，仿佛已经死去。紧贴着他皮肤的污水晕出一层层暗红色的血迹。
　　陆风突然很想哭。极致的寂静让他的耳边响起巨大的轰鸣声，吵的他头痛欲裂。难道这里就是他的结局吗？
　　陆风觉得身上很痛，那种均匀的，尖锐的痛感，让他几乎没有喘息的时间。可是他的思绪却意外的清晰异常。夹杂着痛感的寂静让人觉得仿佛已经被世界抛弃。他开始回忆，回忆那些觉得温暖的，快乐的往事。
　　他想到了从前，那些和兄弟们一起训练，演习，出任务的日子；又想到了后来，张家村的大叔大婶，老伯，小雪；想到了呼延昊。
　　他恨呼延昊恨的要死，可是现在自己却要先死了，他心里自嘲的笑了笑。
　　他和呼延昊的相遇注定了他们之间的对立，可是却阴差阳错的总是搅合在一起。他想，呼延昊也许是真的喜欢他的吧，所以才能忍受自己的冷嘲热讽和凶狠敌意。如果他像老单于这么对自己，估计自己这会儿死的连渣都不剩了。
　　他们的开始的确太糟糕。如果一开始，呼延昊能仁慈些，不让他们之间隔着这么多的鲜血和人命，也许他们之间就不会总是这样硝烟弥漫了。他是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而这样的人，总会让人心里永远惦记着。
　　不过，现在自己就要死了。那么他所背负的仇恨是不是也可以随风而去了？
　　背着仇恨生活太辛苦。所以，濒死的陆风决定不再去思考那些令人不愉快的事情，仇恨，可以被原谅，但是却不能被忘记。呼延昊，我已经原谅你了。等我死透了，我也就可以忘记了。
　　最后，他想到了萧墨宸，那个始终温润的，在他看来甚至有些沉闷的大将军。
　　萧墨宸现在在做什么呢？也许正在战场上厮杀吧。大皇子回去了吗？应该回去了吧。萧墨宸会不会来救他呢？想到这里，陆风又暗自鄙视了一下自己，萧墨宸大概以为自己早就死了吧。
　　他觉得有些悲哀，自己即将死去，但是这个世界上，却没有一个会为他流泪的人。
　　最后，他想到了那个有些微凉的清晨，他和萧墨宸一起坐在路边摊上，就着朦胧的晨光，吃完了他穿越后最美味的一顿早餐，萧墨宸看着他被烫到的样子偷偷勾起一个温暖的笑。
　　切，你以为我没看到吗？只是不惜的拆穿你，你爱装老成就装呗，小爷才懒得拆穿你！
　　陆风终于有力气让嘴角勾起一个微弱的弧度。在这个温暖的回忆中，失去了意识。
　　对不起，妈妈，对不起，我想我真的要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