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望》璃九笙

13、chapter.13

　　陆风帮着小雪打点好药堂的事宜，再将其托付给族长。随后便带着小雪离开了定远县。
　　虽然能明白事理，但是感情上还是接受不了。因此，小雪还是有些责怪陆风的，一路上情绪都很低落，不愿意理睬陆风。
　　陆风从来也不大会哄女孩子，也只好默默的陪着。
　　回去的行程只走了一日，他们就顺利回到将军府。
　　入城前萧卯便派人送了信，所以此时萧墨宸带府上一干人等亲自来迎。
　　陆风都一次受到这么隆重的待遇，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刚刚下马，来人除却萧墨宸，纷纷俯身向他行礼，陆风赶忙侧身避开：“这是干什么？我可受不起……”福伯解释道：“陆侍卫少年英雄，能在危机时刻救全城百姓于水火，受大家一礼并不为过。”
　　箫辰也向他行礼：“先前萧卫一行对您多有怠慢，兄弟你却不计前嫌，危难之际出手相援，当日城门下智敌呼延昊，飒爽英姿箫辰至今难忘。”
　　陆风从来没和人这样客套过，只能尴尬一笑：“好说好说……”
　　萧卯此时也带着小雪走上前来。萧墨宸开口道：“想必这位就是陆侍卫的小妹了。福伯，带小雪姑娘去休息，别再门口站着了，都进吧。”
　　一行人终于结束了门口的寒暄客套。萧墨宸叫住陆风：“陆风，你来一下。”
　　进了书房，萧墨宸便开门见山的问道：“当日在城下，你制住呼延昊的兵器，可否借予我一览？”
　　陆风早料到萧墨宸这些日子最挂心的大概就是这件东西了，也没推辞，直接拿出来递给他。
　　萧墨宸将枪放在手上观察了一阵，遂问道：“这件兵器从何而来？”
　　陆风回答：“年幼时曾跟随一位世外高人行游，此物是他所造，世间没有第二把，而且当日最后三枚子弹已经用完，现在它只不过是个废品而已。”
　　萧墨宸脸上有些遗憾，又问道：“那这位高人现在何处？”
　　陆风答：“死了。”
　　陆风已经想好，以后所有身上不可解释的现代行为，都赖在“世外高人”身上，反正死无对证。
　　萧墨宸又问：“既然如此，这件武器可否交予我保管？等入京以后再上缴朝廷，宫中能工巧匠颇多，说不定能让它重上战场。”
　　陆风点点头：“行。”
　　他心里知道，就算能工巧匠再多，估计这个时代也造不出子弹这么高科技的玩意，所以心中也不大在意。
　　说完武器，萧墨宸顿了一下，才问道：“当日为何要走？”
　　陆风想了想，觉得日后必然是要在将军府住下去了，毕竟还得照顾小雪的安危，所以索性坦诚回道：“萧卫和府中众人都是将军亲信，我凭空而降，得不到大家信任也很自然。只是我随性惯了，受不了拘束，当初救你也不过是顺手。所以觉得大家还是各走各的比较好。”
　　萧墨宸沉默了一会儿，问道：“那你为什么又折回来帮我？”
　　陆风随意的笑了笑：“这也是碰巧而已。刚好看到呼延昊，又刚好和他有仇，不管看着他倒霉或者让他倒霉，我都挺开心的。”
　　萧墨宸想不到陆风对这等大事居然也如此随性，半晌无语，过了一会儿才又问：“那如今你可心甘情愿留下？”
　　陆风耸耸肩：“没办法，暂时先留在这里吧。等你们什么时候入京，带着小雪一起去，把小雪安顿好，我也不再有后顾之忧了。”
　　萧墨宸皱眉：“之后你还是想离开？”陆风点头：“我自由散漫惯了，怕是不适合这里。”
　　房间里面又安静下来，过了好一会儿，萧墨宸才说：“好吧。”看样子想是再说些什么，可是最终没有开口。
　　陆风本想行礼退出房间，萧墨宸却伸手虚扶他一下：“以后你不必向我行礼。”
　　陆风诧异的挑眉看他，最终没多说什么，点头应了离开。
　　萧墨宸看向慢慢合拢的房门，心中不知为什么，有些莫名的失望。
　　当日在张家村初逢，陆风还不知道他的身份，两人之间虽没过多接触，但是萧墨宸却能真切的感受到他跳脱的性子，后来又在城门下见他挟持呼延昊，全身上下都浸染着让人不可抗拒的神采。可是在自己将军府中，他却始终恭敬有礼，和府中所有人保持着一种冷淡的疏离。这让萧墨宸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甚至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到底是在介意些什么。
　　陆风离开书房，便朝着自己以前住过的房间走去，刚走进偏院，就看到萧戌在庭院中犹犹豫豫的踱步，时不时的朝外张望。看到自己，又马上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陆风心里笑了笑，装作没看出什么异样，礼貌的向他点头，准备回屋。
　　萧戌一把拉住他：“喂——”
　　陆风假装诧异的看向他，萧戌红着脸支吾道：“听说是你杀了萧寅，是吗？”
　　陆风点头承认。
　　萧戌脸上瞬间颇为复杂：“萧十二卫中，萧寅与我最为亲厚……”
　　陆风点点头：“哦，然后？”
　　萧戌咬了咬嘴唇继续说：“他的武功也是最好的……”
　　陆风挑眉调侃道：“武功再高，也怕菜刀。任何高手遇到一击必杀的利器，也是白费。”他已经想明白，要在这府上舒服的住下去，就得和众人多亲近亲近，始终等着别人来迁就自己果然是不行的。
　　萧戌听到他的回答，仿佛松了口气似的喃喃说道：“我就说嘛，你不可能那么强的……”
　　听到这话，陆风尴尬的看着他，萧戌仿佛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掩饰道：“虽然他是叛徒，但毕竟大家相交多年，我心里难受也是正常的……”
　　陆风听到这话，顿时有些无语，虽然萧戌曾几次对他冷嘲热讽，但他看出来了，这只不过是个缺心眼的小孩儿而已……
　　萧戌看陆风不接话，接着很有气势的拍拍他的肩膀说：“既然你已经加入萧卫了，那以后大家就是兄弟，看样子你比我小吧，以后跟着我，我带着你！”
　　陆风翻了个白眼：“你多大了？”
　　萧戌得意的看看他：“过了年就19了！”
　　陆风看看他的身高，觉得自己这高度摸人家头确实有些别扭，于是假意拍拍他胸前的尘土：“在下不才，虚长你两岁而已，以后请小弟多多关照。”
　　说完从容潇洒了回房，留下一脸扭曲错愕的萧戌。
　　萧戌喃喃的说：“骗人的吧……”
　　这边萧戌一脸郁闷的转出院子，刚巧碰到小雪。小雪拉住他问：“这位小哥，可知我陆大哥住在何处？”
　　萧戌长这么大，生活环境极其简单，就是将军府军营两点一线，遇到的女孩最多是将军府的婢女，萧卫在府中地位高于侍者，所以女孩子们见到萧卫也都是恭敬谦卑。初次和婢女以外的女孩接触，顿时有些不自然，盯着小雪的脸呆愣了好久才回过神来，满脸通红的答道：“啊，陆，陆大哥？陆大哥在萧卫别院住着……”
　　小雪笑问：“能带我去吗？”
　　萧戌回道：“哦，好，好……”走了两步才突然回过神来，立马停住：“不行，别院都是男子，你一个女孩子家进去不方便，我去替你叫他。”
　　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跑了。
　　小雪在原地愣了一下，看到那个慌慌张张的背影，忍不住露出个微笑。
　　陆风不一会就出来了，萧戌将陆风带到，匆忙点头像小雪微笑一下，又转身跑了。
　　陆风看着萧戌的背影，一脸的若有所思。
　　小雪见到陆风，立刻问道：“陆大哥，如今你是将军府的侍卫？”
　　陆风点点头，心知小雪想问什么，便解释道：“萧将军是戍边守将，总有机会在战场上遇到呼延昊，到时我与他兵戎相见，总有一天取他项上人头。”
　　小雪点点头，想了想，对陆风说道：“战场杀敌的事我不懂，可是我也想为张家村惨死的父老出一份力。我本是女子，但爷爷几乎将他毕生医术传予我，我只求陆大哥可以带我上战场做一名医女，为受伤将士尽一份绵薄之力。”
　　陆风皱眉：“军营之中都是男人，你好好待在府中……”
　　还没说完，小雪便打断他：“当日是你对我说，女子也可凭一技之长立于天地之间，我这么做只是为了实现你对我的期望，难道你还要阻止我吗？”
　　陆风哑然，当日为了安慰小雪，的确说过类似的话，没想到小雪居然真的身体力行。可是毕竟还是有些担心，只能劝阻道：“你还太小……”
　　小雪再次生气打断：“寻常女子，我这个年纪的，都已经为人妻，为人母了，我是无可奈何，难道你也不能成全我吗？”
　　陆风想到小雪的身世，顿时无话可说，只能回道：“你看，这事儿我也做不了主……”
　　萧墨宸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说道：“既然小雪姑娘心高志洁，本将也不是庸俗之辈，他日若有战事，一定带姑娘同行，我也代军中将士先谢过姑娘了。”
　　小雪见到萧墨宸应承了自己，顿时高兴起来：“多谢将军成全。”
　　陆风无奈，白了萧墨宸一眼，萧墨宸假装没看见，对身边侍女吩咐：“小环本是拨给陆风的婢女，如今陆侍卫大概是用不上了，就让她去伺候小雪姑娘吧，两个女孩子也好作伴。小环，你先带小雪府中熟悉一下吧。”
　　小环点头应了，便拉着小雪告退。
　　等他们走了，陆风才皱眉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小雪算是我唯一的亲人，将他至于危险之中，是想制约我吗？”
　　萧墨宸答道：“当然不是，军中本就缺少大夫，难得小雪姑娘巾帼不让须眉，成全她，也为军中解了急，何乐而不为？况且她只在后方支援，我也会派人护她周全的。”
　　陆风如今算是想明白了，反正自己不会在军中常呆，自然也不愿再摆出一副寄人篱下的姿态，反正他提供小雪的庇护，自己为他出力杀敌，也算是等价交换。当然是在不出大纰漏的情况下随心所欲的生活。想通了这一点，他的心态总算是正常了，对着萧墨宸也少了一份拘谨，于是在被他说的哑口无言的情况下，只好无奈翻了个白眼，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