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某猫偷偷滴猫过

7、ωФ·第六章

　　猫泽瞳是最后一个做自我介绍的人，她就坐在教室里侧最近窗的一列。当她报出自家的地址后，室内顿时鸦雀无声。随后不知谁轻咳了一声，细微的声响猛地惊醒了其他人，他们或俯下身子，或用书本遮住嘴唇，宛若鼠类细小吱喳的议论缓慢响起。

　　墨镜下的杏眸微微的眯起，猫泽瞳偏首，向着教室内的其中一名女生望去。女生注意到她毫不曾掩饰的打量，甚至身不由己的打着颤。

　　战栗的恐惧。

　　……还有，暗红的憎恶。

　　这真是件有趣的事情，胆小与愤怒同时兼具的憎恶徜徉于那名女生的胸臆当中，而且随着她注目时间的延长而越来越来强烈，几乎将她周遭人的情绪全部覆盖住。

　　指腹捂住下颚骨处的皮肤，猫泽瞳唇畔掠起了一抹若有所思的笑意。照理说，她是十天前才从森叶市搬来修京都极乐街的住户，尽管为人处世相当的古怪或阴郁，但也应不至于招人憎恶——所以，那个人的憎恶，大概也是针对于极乐街本身的……吧？

　　她缓缓地思忖着，在好奇着究竟是何事惹得那名女生憎恶的同时，却没有丝毫为了解除自身疑惑而去与其结交的意愿。比起那名女生，她反而是对竹取姬这样内敛的人，亦或者说是空谷龙树这样古怪到极致的颜色更为感兴趣。

　　“请不要色咪咪地盯着一位同性，我真为你感到羞耻。”将鬓发捋至耳廓后，竹取姬泰然自若的朝着猫泽瞳说道，“难道你还想再更变态一点吗？”

　　“我是不是该把这句话的真正意思当成，你其实已经将我擅自划分到了变态的范畴中？”猫泽瞳思考了少顷，然后平淡的指出了竹取姬话语中的小小陷阱。“嗯，我不是变态啊，只是认为这个女生长得很好看而已。”

　　“……”

　　面对猫泽瞳坦率的回答，竹取姬只是率先抿直了唇弧。若是有人询问她此刻此时的感受，那么竹取姬肯定会狠狠的挖苦对方。

　　由于那个女生的姿色坦白说只能算是中等，虽然可爱有余，但是却稍嫌魅力不足。假设猫泽瞳没有夸奖她的容貌也便罢了……有一刻，竹取姬怀疑猫泽瞳是蓄意这样说的。因为这对于刚刚还曾讥笑过猫泽瞳的视线就像是在解剖青蛙的自己，简直是最大的讽刺。

　　“敏锐的变态。”

　　联想起先前还被猫泽瞳所谓的故事给愚弄过的事实，竹取姬顿时产生了某种想要将猫泽瞳捆缚起来并且给她一鞭子的冲动。

　　察觉到竹取姬相较先前更为汹涌的愤怒，对于她尚还非常感兴趣且有点想要与她结交的猫泽瞳只是偏着头思考了会，尔后坦率的说道，“嗯，既然你坚持……”

　　反正她针对于自己变态与否这件事也不是非常执着。为了自己感兴趣的人，就算是被当做变态其实也不是无法忍受的事。

　　猫泽瞳在这样想着的同时，露出了毫不介意的笑容。

　　“那么，我就是变态吧，女王。”

　　“……”

　　虽说猫泽瞳承认了自己是变态，可是被称作是女王的竹取姬却一点高兴不起来。当然，愤怒也确实消散了不少。只是，在对方毫不在意的情况下，竹取姬的心底反是升起了股相当无奈的情绪。那是一种相当于正在抽打着棉花的感受，就像是自己完全是在做无用功，不但没有产生任何愉悦感，而且还被藏匿于棉花里的飞针给戳中了几下。

　　偏偏，竹取姬在被飞针戳中的时刻，却又实在捉不到一点证据，足以说明是棉花自己具有主动意识的妄图伤害他人安全。

　　“真是激不起丝毫的征服欲。”

　　“……可是我认为，你们还是非常能够激起人的征服欲的啊？”白鸟郁人敲了敲竹取姬的课桌，神色漠然的补充。他看了眼逐渐安静下来的学生们，最终说道：“现在全部离开教室，到走廊处集合，我会带你们去礼堂，参加完开学典礼你们就可以走了。”

　　语毕，白鸟郁人拿着讲义类的纸书轻拍了下空谷龙树的脑袋。

　　“你也是时候该起床了。”

　　“吵死。”

　　戴着兜帽的年轻少年昂首说道。

　　他的声线非常干净，就像是一股清冽的水声。

　　也不是没有高低起伏，只是太自顾自的流淌。在他唇舌张合的时分，语句与词组形成的音阶化为了坚硬的岩石与柔软的土壤，而他的语气与他的口吻却变作成川流不息的潺潺流水。

　　仿佛，位于那前端的地方无论是巍峨险要的山岭还是宽阔平坦的陆地，它都会一直以某种近乎于死寂的姿态继续往前进发——

　　如水，任器糅合。如水，绝不回首。

　　少年离开座位时，略微侧身，非常谨慎的，避开了与白鸟郁人任何有可能的肢体性接触。可惜，由于走道的距离还是太过狭窄，座位与座位间的相距根本不可能同时容纳两人的面积，即使其中一方再小心规避也免不了身躯相撞。

　　兜帽下的细长眉宇慢慢簇紧，少年在与男人肩膀相触的一息间，微微僵硬了下。他侧眸，步履停顿了少顷，然后再次迈开步伐。

　　永恒的灰色，被染上了些许的浓郁深蓝。

　　猫泽瞳眯起了眼睛，墨镜后的瞳孔收缩起来。

　　少年兜帽下的目光。

　　亦是如水，暗潮汹涌。

　　★.★.☆

　　猫泽瞳与竹取姬差不多都可以被囊括到冷漠这个范畴当中，自然，通过几分钟前的简短介绍，班级里的学生们也不会凑上去碰一鼻子灰。人类是种群体性组织，虽然她们两个人都是独自一人也绝对没有问题的人类，可是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缘故，两人在尾随白鸟郁人前往礼堂的路上还是选择了结伴而行。

　　或许是因为寂寞？

　　或许是因为周围的人类都是三五成群的团体，而她们都不想使孑然一身的自己在喧杂的人群中显得太过狼狈？

　　直发少女走路的姿态非常优雅，收腹、挺胸、抬头、直背，那是几乎可以被称为模范的完美。她侧眼望向身畔的墨发少女，忽而说道：“你对他很感兴趣，为什么？”

　　“为什么你不认为我是对他产生了好感呢？”

　　猫泽瞳亦步亦趋的走着，她的目光在穿梭了纷繁的色彩后，焦灼于年轻少年微驼的背。墨镜后的杏眸微微敛起，狭长幽邃勾绘垂落的黑。浓郁的微末墨蓝缭绕于少年灰色的轮廓外围，丝雾状的情绪色彩宛若纠缠不休的亡魂执迷地游勒住颀长削劲的身躯。

　　那是她从未见到过的色彩，那是她从未见到过的形状。

　　那是她从未见到过的人类……

　　从未见到过的沾染，从未见到过的蜕变。

　　强烈的痛楚被增进成浓稠的绝望。

　　猫泽瞳笑出兴味的色彩，小小梨涡绽放于她唇稍。她在人群的情绪色彩中行走，可是她从不曾感受过如此畅快淋漓的舒心兴味。“呐，竹取姬，他的发是什么颜色？他的眼是何种色泽？他的衣服是怎样的色彩？”

　　“黑色，黑色，黑色。”

　　竹取姬放弃了端详少女神情的打算，反是任目光追随猫泽瞳，直掠于空谷龙树的身上。她随波逐流的回答了三个黑色，因为那名少年无论是发眸还是着装都是偏乎于沉闷的颜色。

　　“我倒是觉得，让你产生好感的东西没有那么少女化。”

　　“嗯，可是我是少女啊。所以，我可是觉得，我对他产生了不可估计的好感。”

　　“……你认为女生直发好看，还是卷发好看？”

　　“为什么这么问？”

　　“你认为女生直发好看，还是卷发好看？”

　　猫泽瞳偏头，奇怪地睐了眼重复着询问的竹取姬。她在脑海中推演了少顷，最终答道，“嗯，我想应该是直发吧。”

　　“抱歉，我收回我刚刚的话。就是‘让你产生好感的东西没有那么少女化’那句……”直发少女扬高唇弧，精致瑰丽舒展成平稳的线条。“你根本没有少女心这种东西。”

　　“因为女生都认为卷发好看吗？”猫泽瞳看了眼与其在擦身而过时，尚还执镜自照打理着卷发的陌生少女，在注意到她身上的颜色后，徐徐说道：“那是企图使自己变得成熟而富有魅力的虚荣心在作祟，我大概没有想要快些长大的心愿。”

　　“你是在告诉我，你有颗如同于玻璃般澄澈剔透，又能摔到支离破碎，亦或者说是可以在最终时变成残渣的可爱童心吗？”

　　“童心？”

　　她想她的年龄应该不能被称为孩子吧？

　　猫泽瞳思忖片刻，摇着头，认真的说道：“不，我觉得我已经蛮成熟了。”

　　“……无论你是否成熟亦或烂透，我想你永远都不会产生魅力。”

　　“嗯？我也不想吸引奇怪的昆虫啊。”

　　“你是在向我自诩就像是花朵般娇弱美丽吗？”

　　“我以为我只是把正处于发情期的男生形容为各种各样的奇怪昆虫？”看见竹取姬颇有些没好气的朝着天花板翻了个白眼，猫泽瞳不禁搔了搔脸颊，“而且，我觉得我既不够娇弱也不够美丽，所以我没有在自诩花朵。若说，这里还有谁能被形容成娇弱美丽的花朵也绝不为过的话，我认为还是竹取姬比较能当之无愧喔？”

　　“谢谢，我会当作是赞美把它收下。”

　　“嗯，这本来就是在赞美你啊，女王。”

　　“……”

　　竹取姬闻言沉默，她决定在迎新会结束后到网上订制根鞭子。眼见对方的无奈与恼怒感不知何故会越来越强烈，猫泽瞳不由地张了张口，最终还是咽下了提出疑惑的问句。因为，就在此时，与她们同班的女生放缓了脚步，反是意与她们并行。

　　“你们好，我是浅仓美奈子，请问可以与你们一起吗？”

　　有着可爱卷发的少女，眨着眼睛，故作轻松却暗自紧张的问道。她胸臆处的深黄与暗红正随着距离的拉近而逐渐往外扩张，猫泽瞳簇了簇眉，情不自禁地往竹取姬那边靠近了些许，不着痕迹地掩饰着自己不愿接触那些色彩的意愿。

　　“如果我是你，绝对不会与这个变态走在一块。”

　　像是察觉到猫泽瞳的不甘愿与不舒服，竹取姬既委婉又直白的否定了她的提议。语毕，她拉起猫泽瞳的手，然后越过短卷发的少女，渐渐超前于其他学生的身畔。

　　“……姬？竹取姬？”

　　“那么，为什么讨厌她？”

　　“不，并不是讨厌。”

　　“嗯哼，是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