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人间祭》风随影动

57、之九 枫叶祭 6.解救

　　“可是，砂夜，那个人不同于以往的对手，我没有必胜的把握。而且，就算打赢了他，我也不知道该如何破解困住清的那个禁术！”
　　提到任务，优却不似砂夜那般乐观。
　　这次的对手属实很难对付。
　　因为他本就是祭司，他的灵力无论对妖族还是死神，都会产生一定的克制作用。虽然之前的失利有对方力量被符咒强化的原因，但那种有力不从心的感觉，却并非完全是受符咒影响之故。还有那个根本无法靠近的阴阳阵，这次优真的是一筹莫展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砂夜咬住了唇瓣，低声的念着，“那岂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那清怎么办，如果不尽快把他从阴阳阵中弄出来，他不就会……”
　　说着，砂夜的声音便哽咽起来。
　　“那个——”看出优他们的为难之处，一直沉默着的枫叶说话了，“我不知道这些信息对你们是不是有帮助。之前，那个陌生女人把禁术告诉苍的时候，还给了他一片水晶，说是什么密钥之类的。我想，是不是把那个打破，就可以解除禁术了！”
　　“水晶密钥？陌生的女人？”
　　低声重复着枫叶的话，优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低下头暗自思索着。
　　也许真的可行耶！
　　枫叶的信息又让砂夜再度看到了希望。
　　“呐，优，我们可以试一试的，对不对？”
　　他转过头习惯性地向优做着确认，然而却看到优仍然紧皱着眉头，表情有些凝重。
　　“那个——是不是有什么不妥啊？”
　　见状，砂夜小心翼翼地出声询问道。
　　“不，那个办法可以一试！”
　　优笑着否认。
　　可是你……是不是还有什么问题呀！
　　优刚才的样子，让砂夜还是无法完全放心。
　　“我没事，我只是还有一点点疑问。”
　　拍了拍砂夜的肩膀，优安抚性地笑笑。
　　“您是说那个陌生的女人吧！”似乎是看穿了优的疑虑，枫叶接着解释道，“那个女人不是我们村子里的。之前也从未有人见过，更不知道她是从哪里来的，就好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她的相貌我记不大清了，只是隐约的记得，她有一双和您一样的淡蓝色眼睛！”
　　淡蓝色的眼睛！那不是……
　　听枫叶这么一说，优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
　　“呐，优，你……”
　　将优的表情看在眼里，砂夜有些不放心地皱起了眉头。
　　“啊，没什么！那个……我们还是先去周围布置一下吧，其他的等完成任务再说！”
　　瞧见砂夜探究的眼神，优连忙将视线移开，掩饰地岔开了话题。
　　好，就等这次任务结束再说！
　　砂夜撇了撇嘴，把到了嘴边儿的话又全数吞了回去，抓起优的手使劲儿地一握，瞪圆了的大眼睛中明显写着“你要是敢说话不算，就等着瞧”。
　　“是，我明白了！”
　　回握了一下砂夜的手，优郑重地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时间，是辛苦的准备时间。
　　因为砂夜和优都明白，那座神社现在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回去的，若是在那边动手，自己一方绝对是没有胜算的。
　　所以，他们的打算是：先在这片枫叶林中布置上一些小机关，然后设法将对方引到这里，利用那些死神专用的具有封印之力的小机关限制住对方的行动力，随后就近埋伏的优，趁机毁掉那片发动秘术的水晶密匙，这样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引对方过来的任务，被砂夜安排给了枫叶。而在树林中布置好一切的优跟砂夜，则坐在后方的结界内，静静地等待敌人的到来。
　　夜，就在这样的等待中，不知不觉的来临了。
　　浓重的黑暗，渐渐地将这世间的一切全部吞噬。四周格外的寂静，似乎感受到了深山中的寒气，又似乎是有些害怕，砂夜不自觉的往优的身边又靠了靠。
　　“很冷么？”
　　看到砂夜的身体在微微发抖，优想了一下，随后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披上他的肩头。
　　“也不是——很冷！”
　　脸偷偷地一红，砂夜嘴上虽然这么说着，可优的举动却让他心里小小地感动了一下。
　　“其实，这里我一个人留下就好了。一会儿可能会很危险，砂夜你还是……”
　　犹豫了再三，优还是不放心地小声提议道，然，他的话还未说完，砂夜的头就像拨浪鼓一般使劲儿地摇了起来。
　　“不要，我不要一个人离开！多一个人总归是多一分力量，所以我要留在这里，我要和优并肩战斗！”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是你的力量又没觉醒，怎么和我并肩战斗呢！
　　优揉了揉额角，心里虽然很想把这句话说出来，可看着身边的少年，嘟着个嘴、一副“我就是不走，你能拿我怎样”的表情，深知其固执程度的优，也只能无可奈何地笑笑。
　　“笑什么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是，我是没什么力量，但是我可以在一旁给你加油打气。既然我们是搭档，那就要充分信任对方，我知道优一定会保护好我而且取得最后的胜利，所以我不走！”
　　对此，砂夜有着自己的坚持。
　　看着砂夜挥舞着拳头、一脸坚决的模样，优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由地感激一笑。
　　“了解，了解！那你就赶紧到旁边去躲起来，离我越远越好。对手很强，万一打起来，我恐怕真的没有时间来照顾你哦！”
　　知道无论自己再怎么劝说，也不会改变砂夜要留下来的决心，优只好再一次嘱咐道。
　　“嗨，嗨！”
　　砂夜虽然嘴上这么应着，可人却还是蹭在优的身边，完全没有要往后退的意思。
　　真是的，他到底有没有听懂我在讲什么啊！
　　为什么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最后让步的都是我呢？这根本就不像是我的作风嘛！
　　对于砂夜，优突然有了某种说不出的挫败感。
　　然，对这种特殊的感觉，优还来不及细想，就警觉地抬起了头。
　　“要当心了！”
　　优小声地说了一句，随即站起身，紧张地检查起周围的状况来。
　　异动，枫叶林中净是不同寻常的异动！本不强烈的夜风，却引发了整座树林的骚动，越发阴暗沉重的空气渐渐笼罩在了枫林的上空，树木们就像是正在畏惧地跟什么搏斗着似的，茂密的枝叶，不断地、剧烈地颤动着，哗哗的声响在空寂的山间不停地回响起来。
　　气息已经完全变掉了！
　　之前那种令人心头不快的感觉又出现了，阴冷的带着腐尸气味的空气，一下子涌进林中。
　　见此情景，优全身的细胞都戒备了起来。
　　太快了！
　　优连忙朝砂夜丢出一个眼神。
　　不是吧，敌人这就来了么？
　　砂夜慌张地四下望望。
　　只见，那个身穿祭司服饰的阴鹜男子，慢悠悠地飘进了他们的视线范围。
　　原以为，自己布置下的那些陷阱，就算不能将敌人完全制服，但怎么也会限制住他的行动力，再不济也能消耗掉他一部分力量，可现在……
　　看到苍身上涌动着的邪气，优不免有些失望。
　　“切，完全没有作用嘛！佑一那家伙的道具，根本就不像他说的那么好用！”他轻哼了一声，紧接着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腕，“看来还是得改变计划了！”
　　改变计划？
　　喂，优该不会是打算硬拼了吧？
　　看了看开始释放灵力的优，又望了望正在靠近的敌人，砂夜下意识地朝后退开了半步。
　　“啊呀，啊呀，居然没有趁机逃走。哼哼，我是该夸你的勇气可嘉呢，还是说——你真是笨的可以呢？”
　　将最后一道结界破坏掉，苍一边阴冷地笑着，一边出言挑衅道。
　　“胜负未分，你有什么好得意的！”
　　优不悦地挑起眉梢，抢先将自己的灵力全力释放，火红的炎刀自掌心缓缓出现。
　　“嗯，居然把武器藏在身体里，果然有半妖的风格呢！”
　　苍故意这样说着，同时眯起眼睛观察着优的反应。
　　废话真多！
　　炎刀在身前随意地挥动了一下，优歪着头看了对方一眼，有些不耐烦地抿了抿嘴唇。
　　“呦，那个小家伙也在啊？呵呵，我还以为你会趁刚刚的机会把他送回冥界呢？啧啧，留个没用的花瓶在身边，你是想死也要找个伴么！”
　　苍嗤嗤地笑了。
　　花瓶？我哪里像花瓶啦！
　　什么叫死也要找个伴，我们这是共进退好不好！
　　讨厌的家伙，要不是没有力量，我第一个不放过你！
　　砂夜在心里低声咒骂着，同时朝优努了努嘴。
　　优了然地一颔首，随即引发灵力，毫不迟疑地发动了攻击。
　　卷着业火的热浪和暗黑的邪气激烈地碰撞着，在暗夜中耀起一朵朵火花。
　　十几个回合下来，优将自己的灵力最大限度地释放出来，却也仅仅和敌人打了个平手，或许还略逊于对手也说不定。
　　重新落回到地面上，他大口地喘着气，略显不甘地瞪了苍一眼。
　　再这样下去，可能会输！
　　这样的念头在脑子里一闪而过，优下意识地回头朝砂夜望了过去。
　　“喂喂，在战斗中左顾右盼，可是会丧命的哦！”
　　苍冷冷地开口，攻击再一次来到了优的面前。
　　糟糕！
　　优暗叫不好，他连忙侧开身体，既然受伤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了，现在他只希望这一击不要伤到要害。
　　“啊——优，当心！”
　　站在后方的砂夜，一直在紧张地关注着这两个人的战斗。而看到优有危险，他想都没想，直接冲了过来，用自己的身体替优挡下了这一击。
　　“喂，砂夜！”抱住砂夜下滑的身体，看到鲜红的血从他的腹部不停地涌出，优一下子慌张起来，“笨蛋，你为什么要冲过来呢，你知不知道这会……”
　　优的声音有些哽咽。
　　“因为砂夜不想优受伤嘛！而且，我们说好了要并肩战斗的，这可是砂夜唯一可以帮的上忙的地方呢！”靠在优的怀里，他故作轻松地笑笑，“安心，安心啦，优，我再怎么不济也算是个死神，这点伤是不会要我的命的！让我……让我睡一下，优不许偷懒哦。等我……等我醒来的时候，要……要看到……优已经……已经完成任务了！”
　　砂夜的声音越来越轻，断断续续地说完这些之后，他就闭上了眼睛。
　　“喂，砂夜——”轻声唤着怀里的少年，优第一次发觉自己的胸口竟有种无法形容的痛楚。
　　你这个傻瓜！
　　他微微闭起眼睛，一颗晶莹的泪从眼角无声地滴落。
　　“喂喂，早就说过要你们不要再反抗的，不然他也不会受伤嘛！以你的力量是赢不了我的，乖乖地投降吧，否则下一击，受伤得就会是你自己哦！”
　　用袖子掩着嘴角，苍冷冷地笑着。
　　优压根就不想去理会这个家伙都说了什么，径自抱起砂夜，他抬腿就往后走。
　　“喂，你去哪里，想要逃跑么？”
　　见优想要离开，苍大声地嚷了起来。
　　“吵死了！”优猛地转回头，不耐烦地挥了一下炎刀。
　　或许是砂夜的受伤激起了优更大的愤怒，他只觉得体内有股力量，正迫不及待地想要爆发出来。
　　“等下，我会让你知道，伤了他的代价！”
　　冷冷地丢下这句话，优抱着砂夜走到了结界之外，将砂夜放置到一处安全的地方之后，他又立刻跃回到结界内。
　　“三招，三招之内，我要结束你！”
　　缓缓地抬起眼睛，此刻，优的眼神变得冰冷且嗜杀。
　　“喂喂，你这个半妖还真敢说呢！”苍开始还是一副不以为然的口气，可当优渐渐地走近，他真正感受到优身上所发出的凌厉杀气以后，身体却仿佛被钉住了一般，完全不听使唤了。
　　“哼，你也不仔细看看自己是什么鬼样子，半人半鬼，不——根本就是一副厉鬼的模样，哪里有资格说我！”优冷冷地哼了一声，“这次，我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炎刀再度扬起，炙热的业火一波比一波更猛烈，这热度已经不是人类可以承受的程度了。若不是在优的结界之中，此地一切，恐怕早已化作灰烬。
　　“半妖，别在那里说大话，有本事……”苍还在逞强，可对于优这一次的攻击，他却完全没有了招架的能力。炎刀在他的身上留下一道狭长又带着些许烧焦痕迹的伤口。
　　苍挣扎着后退几步，慌张地按住自己的伤口，一片银水晶从他的衣襟中滑出，连同一条断裂的链子一起落到了地面上。
　　昏暗的月光之下，这银水晶隐隐地散发出诡异的幽绿光芒。
　　而失去水晶的苍，立即像断了线的木偶一般，僵直地倒在了地上，一动也不动。只是他的眼睛还在大大地睁着，空洞且没有焦点。
　　水晶密匙！
　　对手的突然倒下，以及水晶妖邪的光芒，一下子拉回了优的理智。
　　“切，任务，任务，真是便宜这个混蛋了！”
　　他嘟囔了一句，再一次挥动了炎刀，而此次的目标却是地上的那片水晶。
　　也许是这片水晶在之前已经吸收了太多的魂魄，它体内的妖异邪气拼命抵抗着炎刀的炙热灵力，两股力量就这样僵持着。
　　真是可恶，居然这么费事！
　　优紧皱着眉头，抿起了唇瓣。
　　心里头默念了句短咒语，他大喝一声“破！”，将手中的火焰再度升级。
　　邪气构筑起的保护层终于抵抗不住这炙热的火焰，化作一团白气消散到空气中，而失去保护的银水晶也在业火中瞬间化为灰烬。
　　几乎是水晶消失的同时，月光一下子明亮起来，空气也变得清澈了许多。原本附着在苍身上的邪气已经消散，束缚在他体内的众多心魄也变作点点荧光，飞向冥界的方向。而一身血迹的苍，虽然气息还有些微弱，但他空洞的眼睛已然恢复了光彩。
　　“我……这是……”他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又看看扑到他身旁的枫叶，露出一副迷茫的表情，“之前，到底是……”
　　“都已经结束了！你终于回来了，真是太好了！”
　　在苍的身旁，枫叶喜极而泣。
　　“我……”看了一眼手执炎刀立在不远处的优，苍皱起了眉头，似乎是回忆起自己之前做过了什么，眼中多了一抹懊悔的神色。
　　一切都恢复正常了么？
　　将炎刀收回，优突感体力不支，直接坐到了地上。可没一会儿，他又立刻跳了起来，快速奔到不远处的大树下。砂夜此刻正斜靠在树干上，腹部上的伤口已经完全找不到了，如果不是衣襟上还留有破损的痕迹，根本就看不出他曾受过重伤。
　　优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已、已经……愈合了？”
　　看来砂夜的能力，真的就是治愈之力啊！真有他的，竟然能让灵力自己觉醒。
　　嗯，这下子，他就可以算是正式成为死神了！
　　看着呼吸平稳、只是睡着了的砂夜，优终于放下心来，长舒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