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剿翔梦》草唯夕

58、第五话

　　豪华的马车停在一栋金碧辉煌的楼阁前，赶车的柴月当先下马，打量着眼前的琼楼玉宇，微微拧起了眉宇。云雨楼，云州一带最富盛名的勾栏别院，雕栏玉砌都不足以形容它的精致华美。每一根楼柱，每一道门帘，每一张纸窗都如同这院里的女子，刻着入骨的缠绵，别具一格的风味，带着如水般柔美的风韵在向你招手诱惑。
　　青瓦红墙芙蓉帐，销金洞窟温柔冢。
　　“朔，我们来这干嘛？”拧着眉看着门外招揽恩客的侍女，听着楼内各种莺莺燕燕的轻笑姣呻，柴月极不舒服地哼了两声。
　　月色已上，红灯笼盏盏高悬，映得那些蹁跹而纤弱的身姿越发妖俏。
　　“游祁接的第一个单子，便是来这送一封信和一份菜单。既然接了怎能不来？”北堂朔也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一下车立刻饶有兴致地打量了起来。
　　“这么怪的单子你也不拦着！她要接你就让她接啊！朔，你到底……等等，你别告诉我，你还要让樾然进去啊！”一种极为不妙的感觉从脑海里闪过，柴月猛地一僵，惊魂不定地看着北堂朔。
　　这种地方，有哪个男人会带着自己喜欢的女人去逛的！这理由再合理也说不过去，北堂朔不会不懂的。
　　“有什么问题么？”扑闪着大眼睛，樾然蹿到眼前，笑问：“我当然要进去，这是我第一笔生意自然要亲自上阵。”
　　“你！”柳眉高挑，柴月整个被气到浑身发僵。“尹樾然，那是女孩子可以进去的么！”
　　一入青楼深似海，清白难顾毁终生。
　　你说旁人不知情的不明白她在急什么也就罢了，你个本尊也跟着一脸茫然是闹哪样！担心捅破樾然是女儿身的事实会给对方带来麻烦，柴月倒也一直守口如瓶，只是在这关卡却也淡定不能，深深地为某人浅薄到极致的男女之别捉急。
　　“所以，这和樾然……有关系么？”同样二愣子的还有一个。
　　“风大哥……这种地方……唔那种地方……母亲说过女孩子不可以进去的。”泪雨也知柴月急什么，却是太过胆小，连附和的声音都细弱蚊蝇。
　　“对，反正……反正尹樾然你给我老实呆着，这地方你不能进去。”
　　“等等，我没明白。你们都说女子不可入内，可那些人是怎么回事。”陌风指着云雨楼门口那些娇俏动人的女孩，一样懵懂。“还有就算女子不可入内，这和樾然有什么关系？”
　　“那是……那是因为……”
　　“月姐，既然接了单子，就不该失信于人。你放心啦，我很快就出来。”看着樾然不管不顾地抬脚就走，柴月只觉所有的抑制力瞬间崩盘，再也忍不住了。
　　她这般纠结隐瞒是为谁？你丫的，给你三分颜色你就开起染坊来了，居然倒教训起她来！
　　“尹樾然，拜托你有点身为女子的自觉好不好！”
　　“……”架在樾然肩上的手瞬间放下，陌风觉得自己好像听错了什么东西。
　　“月姐，我明白。可我真的不觉得我是女的，和我要进去有什么矛盾啊。以前我也进去过的。”
　　“唉？”是风太大了，他没听清么？陌风茫然地退了一步。
　　“你，你不知检点！”
　　“柴月，你别因为我不出声，就可以任意诋毁樾然！你说话给我注意点！”
　　“林慕惜，都这会儿了，你还偏着她！她错了就该说，身为女子怎可随意出入那种风月之地！”
　　“停！”陌风一声怒吼打断了两个女孩子的争吵，眼睛直愣愣地盯着樾然，从头到脚，从脚到头连续扫了三遍，方梗塞地问道：
　　“樾然……你……你是女的？”
　　“嗯，是啊。我没说过我是男的啊。”某人很淡定地回答着。
　　女的……
　　女的……
　　女的……
　　一瞬间一万匹马从陌风脑海里扬尘而过，踏得他思绪成渣。
　　所以，他被一个女人救了好几次；所以，他与这个女人朝夕相对这么久，却还傻傻地与之勾肩搭背、称兄道弟；所以，这女人他搂也搂了，抱也抱了，连洗澡都看了……
　　所以，他现在该怎么办？
　　被欺瞒的愤怒与些许旖旎的情思瞬间将固有的一切定位打得粉碎。僵化的思绪表现在脸上，那便是陌风瞪大着眼睛，微张着嘴一动不动地顿在那里。
　　“风大哥？”
　　挥挥手没反应，捏捏脸没反应。还待凑近点拍两下，樾然的双手已经被一旁的北堂朔不动声色地按了下来。
　　“好了不闹了。”相较于陌风的震惊，他反倒一如既往的平静温和。“这信你要不要自己去送，你自己决定便是。”
　　“朔，你怎么还……”
　　缓缓地摇了摇头，北堂朔看着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眸里因为他的话语腾起的欢欣，微微扬起嘴角。“哪里可以去哪里去不得，旁人做不得准。何况，樾然就是樾然。其他的不过是一个注释，不代表可以限制什么、改变什么。不是么？”
　　“你……早就知道了？”
　　浅浅一笑，北堂朔略过了这个话题，反身拍了拍僵直的陌风，说道：“既是如此，我和风兄、樾然进去送信便是。小月，马车就拜托你们了。”
　　而后，看着那道欢欣雀跃的影子化作一道流光，当先一步蹿入了云雨楼。

作者有话说

　　衔接一下标题：樾然就是樾然，不管是男神还是女鬼，压根不可复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