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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同袍之义 ...
不知过了多久,离夜倚坐床畔,静静看着终于安稳睡去的小人儿,那一头如瀑青丝覆了他满膝。他细心的替她拢好,丝缎般柔润的长发一寸寸滑过他指尖,一颗心也柔软得无以复加。
那真的是一种与往昔都不同的感觉,不需要克制,任由那柔软在胸腔扩散开来,如饮甘泉。他一向不怎么喜欢甜食,眼下却觉得,甜的滋味着实也很不错。好似他舌尖,依然留存着的那种味道。视线所及,她馥郁嫣红的唇瓣犹如一颗熟透的饱满浆果,随呼吸微微起伏,犹如挂在枝头的无声邀约,令人压抑不住一尝为快的夙愿。
他不由摇头苦笑,此刻的他,哪里还是那个历经九万年清修而无欲无求的神君,又或者,五千年前,隔花初见的那一眼,就注定他已与清修无缘。无欲无求,只是他对自己的限定,而今这限定荡然无存,他便如同人世间所有情窦初开的莽撞少年一般,守着心爱的人,恨不能一夜白头。
他怜惜地摩挲着她莹嫩脸颊上的狰狞伤口,一如她醒来之前那般。他没料到她会醒来这么快,听她喃喃梦呓,只估摸着是被梦靥所镇,正要施法让她继续好睡,却不料她梨花带雨地扑进自己怀中,劈头一句话竟是质问他,有没有爱过?
那一瞬的错愕与慌乱,就如同自以为掩藏得极好的秘密突然被人洞穿。
这么多年,他的心早已溃烂一空,只靠这个秘密糊成的硬壳,才能继续自欺欺人,那地方依旧冷硬如铁,刀剑难摧。
然而,却再经不起她的一句质问。
滚烫的液体渗入衣料,他的肩头一片濡湿。多年前的那姑娘远比现在要坚强,等不到他的回答,只低头匆匆说了两个字:“也好。”
他的双手在身侧紧握成拳,他想,忍一忍,很快就过去了,她真的只是在做梦。
这一次,她却渐渐泣不成声,她说,我喜欢的人是你,只有你。
他恍惚意识到她的梦境有些错乱,却又忍不住回想,她从前是不是也说过,他为什么不肯相信,又或者,只是以为自己能放下。
年少不解相思苦,待成追忆已惘然。
他失神将她深拥怀中,如同失而复得的珍宝,但终究,相隔了几千年的过往,相隔了一世的爱恨离殇。
她下一刻清醒之际的低唤,帝君大人。
生生如同当头棒喝,令他全无招架之力。
他以为一切到此为止,却不想看似娇弱的她,能有勇气说出那么一番斩钉截铁的话语,令他震惊而心疼,甚至于有些羞愧,羞愧于自己的挣扎徘徊,但更多的,是冰雪消融的感动,是两心相契的满足,是一种不再错过的庆幸。
此间种种,情动如初,覆水难收。
再多的顾虑,都消逝在与她的忘我缠绵中。即便真如飞蛾扑火又怎样呢?至少此生无憾,漫漫无期的生命,终于不再是负担。
外间响起叩门声,方才将他从凝眸沉思中唤醒,乐清在门外轻声提醒:“青玄上神已等候尊上多时,他说尊上若再不去,他便也来瑶光阁探探病人。”
离夜的嘴角抽了抽,低头将锦被掖好,随手取出一只暖炉置于她脚下,临起身又弯下腰来,终究在她唇角落下一吻。
离夜推开璇玑殿的门,恰逢青玄点头如啄米的打盹,一不留神,幅度过大,险些从座椅上栽下来。他慌忙坐直了身子,左右看看,幸而并无小仙婢在。再整衣袍,乍然抬头看到老友,动作一僵。
“地上硬,去里间躺躺罢。”离夜施施然落座。
“不必,我又不是娘们。”丢了面子的某人黑了脸,转念又很委屈,指着自己的大黑眼眶诉苦,“你瞅瞅,我都几夜没合眼了。”
离夜仔细端详了一下,点头:“听闻夜叉族的女子个个美艳绝伦,你再呆几夜,怕是连按个云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你……”青玄正要申辩,忽而一顿,“你心情很不错嘛。”
离夜低头饮了口茶,掩去唇边的笑意:“先说正事。”
“这回咱们也算是帮了夜叉族一个大忙,新王即位,总难免有些争端。正好配合演上一出。不过伤你的那几个将军也着实很惶恐,一再嘱托我带了些灵药给你。”
离夜淡道:“不用,我心里还是有数的。”
“话虽如此,但药君岂是那么好瞒的,你的身子连着上回没好全的旧伤,到底伤了元气,须得多加心思调养。我来时正见着朱雀授予承瑾一些日常事宜,你收的这个弟子,着实很不错,能替你免去好些操劳。”
离夜点了点头:“假以时日,堪当大任。”
青玄沉吟道:“这么说,其实你是有意借此安排……”稍加推敲,眼神顿时多了些钦佩,“你果然凡事思虑周全,横竖损了这么些修为,一举数得才更合算。”
“……”
青玄继续兴致勃勃:“那丫头也在计划中么?她不会真以为杀掉那条龙,就能助她武修吧?”
“……”
“???”
离夜揉着额角:“根本与她无关。我之前还特意叮嘱过她不要插手沐远的事。我没料到她会在那里。”
没料到?
青玄既想表现出同情,又实在是暗爽不已,脸色一时精彩绝伦,:“你居然也有百密一疏的时候?啊,我的意思是,她到底为什么要去招惹那条龙?”
离夜没有理会他,似乎另起了一个话头:“听闻当晚会稽山北面的道宗营地还起了一场火,少阳派掌门的帐篷被烧得灰烬不留。”
青玄不以为意:“你总不能指望那些妖魔只有挨打的份,他们当然会伺机报复。少阳派首当其冲也不为过,身作掌门,若无半点防范之举,倒不如趁早让贤保命。”
“大部分人应该都会这么想。只可惜对方千算万算,还是算漏了一样。除非有人法力远胜于我,否则岂能将幻月冰魄奈何半分?”
离夜掌心浮光一现,是他在灰烬中提出的幻月镯和被仙仙压在镯子下的笺纸。她在信中嘱沐远去翼望峰取一样东西交给承瑾。但承瑾对此毫不知情。如果没有这张信笺,即便仙仙侥幸生还,也解释不清擅闯禁地的意图。急功近利之心,年轻人多少都有点,不是吗?
青玄脸色凝重起来:“我在翼望峰没发现什么可供沐远取走的东西,照你的推测,应是有人先行一步取走了。”
离夜未置一词,只看着他。
青玄想了想,终有所觉:“龙之逆鳞,触之必死。难怪那条烛龙暴怒至极,胡子被剪得乱七八糟不算,鳞都被拔了。”他觑了离夜一眼,“那丫头胆子够大,下手够狠。”
离夜心中微微一疼,面色依旧清淡:“但她决计不可能知道烛龙丹的药方。”
青玄颇为赞同:“此疗伤圣药自烛龙绝种,药方便也失传,连我都记不大齐全。当然,透露给她的人也不需要记齐全,只将她哄去便可成事。”说着不由得咂咂嘴,“涉世未深的小丫头,与谁结了这么大的仇?”依他一贯的风流成性,自然又富于联想,当即瞧了瞧紫微帝君那张堪称祸水的脸,忍不住道,“该不会是因为你……”
祸水面无表情地打断他:“没有证据之前,不便妄作定论,且观其变。”
青玄从善如流,反正他的志趣从来都不在推理,于是装模作样地喝了几口茶,眼风趁机往离夜身上飘了几飘,显得欲言又止。
好不容易等来离夜以目光相询,他长吁一口气,神秘兮兮道:“你猜我还在翼望峰发现了什么?”
那目光果然多了几分专注。
他这才心满意足地从袖袋里掏出个黑乎乎的东西。
离夜伸手将它拿过来,依稀可辨是一只绣囊,且与被仙仙视若珍宝成天挂在脖子上连他都不让碰的那只有点像。
他随手打开,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一缕发丝飘然落在他掌心。
他一时间怔然无语。
青玄探过脑袋,明知故问:“是你的头发吧?”自然不需要他回答,又“啧啧”两声,“这丫头胆识过人,连幻月冰魄都敢扔,幸而还误打误撞地捡了这道保命符。”
上神一脉蕴天地造化而生,身体发肤皆非凡俗。即便是普通仙家所用之物,沾染了几分灵气,关键时刻都能逢凶化吉辟邪消灾。这几根头发,少说也承了主人数年仙泽的滋养,若被老君得了去,还能炼一炉百岁丹。区区一道保命符,还委屈了它。
青玄将离夜的细微表情尽收眼底,幸灾乐祸地料定他已然由这黑乎乎的绣囊联想到自个心上人被火焚烤的惨境,一颗心正感同身受的煎熬着,于是不失时机的紧着添了勺油,故作严肃道:“她虽侥幸活了下来,毕竟捅出这么大个篓子,惩戒却是难免的。你一向秉公无私,定然不会因她破戒。依我看,琼涯水牢是个不错的地儿,冷是冷了点,倒不伤身,于修行大益也。你打算让她几时过去?我顺道先帮你打点打点。”
“往后再说吧,我看你也累了。”离夜收起绣囊,抬眸看了看他,是逐客的意思。
避而不答正中青玄下怀,明敲暗打这么多年,终于见到老铁树开了回花,着实不易。
他几乎就要为自己的八卦之魂掬上一捧辛酸泪,却又等不及操起当爹妈的心:“咳,往后怎么着,还得看你表现。女人心,海底针。你可别一不留神就捞不着了。”
破天荒的,紫微帝君这次并没有一句话将他打发了,他似乎认真想了想,略带迟疑道:“你有什么好法子?”
青玄再度圆满了。
他于袖中摸出本册子,骄傲道:“此乃我亲笔所著,集我多年感悟之大成,教你如何哄女人开心。”
又谦虚道:“只给你做个参考。”
离夜不动声色地瞧了眼册子,喝茶。
青玄估摸着不合他意,复掏出另一册:“喏,这本更实用,教你如何抓牢她的心。”
离夜依然不为所动,继续喝茶。
如此这般,不消片刻,桌上就堆起七八本风月笔记。而离夜除了喝茶,也没别的表示。
青玄咬牙拍出最后一记重磅。离夜的眸光从书面扫过,持盏的手一顿。
青玄压低了声音:“古往今来最为齐全的房中秘术,若非亲兄弟,我是断然不给的。真真是独一无二的孤本,司文星君也找不出更像样的。”
“嗒”的轻响,离夜搁下茶盏。
他欣然起身,将一撂书齐齐收入囊中:“我不过想看看,你到底有多少私藏。”
青玄应声倒地。
“小懒虫,醒醒。”
仙仙睡得迷迷糊糊,听见有人唤她。
她揉着眼看去,视线中竟是帝君大人近在咫尺的脸。
她愣愣地瞧了又瞧,似乎觉得哪里不对,可不甚清醒的脑袋一时又分辨不出究竟是哪里不对,莫名的欢喜渐渐就占了上风。
“帝君大人!”她从床上一跃而起,精神抖擞。
帝君大人含笑看着她:“睡好了吗?我带你出去走走。”
仙仙心花怒放地点头:“去哪里呢?”
帝君大人携了她的手,动作自然流畅:“去了就知道。”
仙仙一直以来最大的愿望,就是帝君大人空闲下来,最好莫过于像上次那样,领着她一同混迹熙熙攘攘的凡尘街头,任由她一路走走看看,每次她回头,都能看见他的那一抹浅笑如水。
所谓天意难测,她一觉睡醒,这愿望居然就毫无预兆的成了真。覆在她手背上的皓衣如雪,她甚至能感觉到他掌心潮热的汗意。
她忍不住低唤:“帝君大人?”
他驻足侧目:“嗯?”
清风逐花,不经意撩起一缕发丝绕过他的耳畔,暖阳恋恋,那双眼眸仿佛也沾染了浅金色的光芒,潋滟出尘。
她的心脏忽然就漏掉了一拍。
“你,你是不是很紧张?”在他专注的凝眸下,她的思维完全停转,磕磕巴巴道,“那个……手心有汗,不是因为紧张么?”
话一出口,她立刻想拍死自己。明明是她在紧张啊,手心里的汗八成是她的,帝君大人没嫌弃就不错了,她还想赖到他身上!
没想到帝君大人将她看了一会,竟然顿首:“有一点。”
仙仙呆住:“为什么啊?”
他眸中带了点笑意,缓缓道:“你一直这么盯着我看,我有点吃不消。”
“我从前……也总是这么看你的……”
“从前……”离夜微微一笑,“心之无物,菩提非树。”
沉沦于美色的仙仙眼冒金星:“……听不懂。”
等到她好不容易缓过神来,离夜已带着她来到一座绣庄门前。
气度高华的白衣公子,明艳照人的红衣少女,比肩而立的两人宛如画中仙,惹得来往路人频频回首。此画落在拨打算盘的老板娘眼中,当即被题上“天降财神”的名。
她亲自将贵客迎进门:“客官想要点什么?”
贵客字字珠玑:“最好的。”而后一顿,若有所思地转向身侧的少女,语气不觉柔和许多:“不如你自己先看看?”
仙仙对着满屋子各式各样的绫罗绸缎,眼花缭乱。
有了贵客的前三字垫底,老板娘殷勤备至:“先看这匹浣花锦,才到的新货。用它做罗裙,再好不过。”
抖开来,浅水绿的锦缎上铺陈着曲浪纹,细密银线仿若波光粼粼,五彩绢线织就鱼戏莲叶。又披在仙仙肩头比划,两片薄嘴皮子一刻不停地上下翻飞。
仙仙压根儿没留意老板娘说了什么。只看见帝君大人望着镜中的自己微笑颔首,她突然就觉得,这匹浣花锦真是她见过的最美的锦缎。
再有月华锦,观如其名,近似落花点深潭,远望夜月照流萤。
其后又是云锦,挖花盘织、妆金敷彩,章彩奇丽,红翠欲流。
花纹更是繁复多样,如意牡丹、梅兰竹菊、瑞草云鹤、翔凤游龙、菡萏并蒂、鸳鸯戏水、蝶舞花丛……无不惟妙惟肖。
论颜色,但凡仙仙能想到的,珊瑚红、芙蓉粉、梅子绿、杏子黄、孔雀蓝、葡萄紫、皎月白、莲子青……无不灿然夺目。
离夜坐在绣庄伙计专门奉上的八仙椅上,单手支颐,姿态悠然。他觉得没有哪样会是仙仙穿着不好看的,但又爱极她每试一样就偷瞄他的小眼神,于是便心安理得地任由她被老板娘摆弄,自个只管欣赏就好。
过了约摸半个时辰,尽职尽责的老板娘朝他投来期待的目光,他不负所望:“都要了。”
老板娘顿时喜上眉梢,连声吩咐伙计装箱打包。
仙仙一个趔趄,离夜适时扶了她一把,将她按坐在椅子上,示意她先歇会儿,自己则将所有衣料又扫视了一圈,俊眉微蹙:“怎没见着正红?”
老板娘诚惶诚恐:“正红只用来做嫁衣,一般是不随意示于人前的。”
离夜闻言转过头,眸光一动:“你怎知我要做的不是嫁衣?”
提速中。最近发觉对字数的掌控力变差了,这个文原计划是25万完结的,看样子写超了,但还是坚决要在年内完结。大家多给点动力哈,一起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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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同袍之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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