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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非卿不娶 ...
仙仙踏着满地狼藉摸到妆台前,又是一阵“乒呤乓当”乱响,随后进门的阿恒忍不住捂眼,他老早就知道瑶光阁里的妆台形同虚设,仙仙数月能记得用上一回已算不错,与之匹配的是随手挽发的马虎习惯,可即便如此,她那头如瀑青丝散开来依旧半点不打结,就连雪儿也不能不承认,懒亦需要天分。
正慨叹着,仙仙已展开一纸红笺,逐字念来:“……清清无暇之冰肌兮如玉环,飘飘如柳之纤俏兮画中仙;最是明眸之低看兮月宫黯,但见浅笑之娇靥兮百花惭;池鱼潜水之弃游兮惊此艳,雁队坠坠之难飞兮叹少见;暗香盈袖之沁人兮胜牡丹,佛前清修之智僧兮欲破禅;辗转寤寐之愁眉兮实难展,揣揣上下之癫狂兮翘首盼;与卿携手之婵娟兮只此愿,瑶池相依之嬉水兮众仙羡……”
磕磕绊绊念至一半,仙仙似幡然大悟:“据说词句越绕口便越显文采斐然,果真如此,他其实是想托我转呈帝君大人赏阅一并帮他美言几句吧?搞出这么多误会!”
阿恒默了默,替她拣出另一封,道:“换这个试试。”
仙仙极不情愿地接过,继续念:“……既见伊人,我心悠悠,若飘于九霄之上,若浮于湖海之间;未见伊人,我心荡荡,若天涯孤影……”
声音戛然而止。
阿恒暗松了口气,想她毕竟冰雪聪明,正预备问问她的想法,不料她猛一抬头,双目泛红,隐有泪光。虽觉难以置信,他还是吃惊道:“你、你被打动了?”
仙仙泫然欲泣:“舌头咬到了……”
“……”
管弈的信最终提交三人组讨论时,已近午夜。
广寒宫外的月色凉薄如霜,视野所及一片苍白,很是吻合仙仙的心境。
雪儿迅速翻阅完毕,掩卷长叹:“管羿人虽然讨厌了些,行文也啰嗦了些,但着实颇费苦心,我还从来没收到过这样的信呢……”
阿恒一个趔趄,磕磕巴巴道:“我不知道你原喜欢辞藻华丽的……但也为时不晚,我回头补给你便是……”
雪儿羞涩道:“我可什么都没说,你乱猜什么?”
夹在缠绵眼波中无处容身的某只忧郁炸毛:“够了啊你们……真是那意思么?”
雪儿同情地看了她一眼,肃然颔首:“非卿不娶。”
仙仙一头栽倒在地,好不容易挣扎着爬起来:“还、还有救吗?这绝对是管弈想出的新法儿与我为难,伺机以报紫皇顶被罚之仇。我不过区区灵兽,何以入亢宿星君法眼啊,即便他儿子一时糊涂,也不至于……”
嘴里说着,却也六神无主地看向阿恒,三人里面,他最为冷静多谋。
阿恒显然也感到不容乐观,斟酌半晌才道:“此事并非全无先例,托塔李天王所收的义女,不也是在不周山修炼成精的玉鼠么?点化之德,足以效仿。”
雪儿不屑一顾地插嘴:“出于私心还能叫做点化吗?我就不信帝……”
阿恒忽将她打断:“仙仙虽为灵兽,毕竟出身紫微宫,收养她自不辱门庭,且为帝君分忧的私心无可指摘。”
雪儿愕然:“我是说……”
话音未落,但见阿恒掌心腾起火光,顷刻便将信笺付之一炬,他望定仙仙:“此间内情不足为道,若真传出去,除了给你抹黑,没有任何意义。”
仙仙茫然道:“那我要怎么办才能……”喉间忽然一哽,竟难成言,曾经那么简单的心愿,辗转至今,竟成了奢望,甚至卑微得再也说不出口。
只听阿恒的声音愈发冷静:“为今之计,你只有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自请离宫。”
流云蔽月,唯有吴刚伐树之声锵锵入耳,然而那棵月桂却有不死仙身,随砍即合,这样无穷无尽的折磨,为何不干脆连根拔除呢?仙仙模糊地想,总有一天会累的啊。
或许只是当下不明白,又或许总在幻想,再多坚持一刻,就会出现奇迹。
雪儿圈上她的肩,言之切切地劝慰:“阿恒也没说错,离得太近,反而是一种习惯。留在他身边,你始终只是宠物。你不是说过,你要做最好的仙仙吗?最好不过脱胎换骨位列仙班,让他对你刮目相看。”
仙仙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可如果,他觉得我现在这个样子就已经很好,那是不是无论今后我变成怎样,无论我还回不回来,他都不会在意?”
雪儿哑然,下意识将脸转向阿恒。
阿恒视若无睹地接话:“你可以试一试的,不试怎么知道?或许等到那时再让你面对今天的选择,你也不会比他更在意。”
阿恒一路将仙仙送至瑶光阁方才折返,雪儿不等他走近便愠怒道:“你难道看不出仙仙很伤心吗?你为什么不让我将话说完,明明可以借此试探一下帝君,若他真打算送走仙仙,再作决断不迟,如此也可让仙仙彻底死心。”
阿恒叹了口气:“你觉得,帝君会将仙仙送走吗?你又觉得,连你都看得出仙仙的伤心,帝君他会看不出来吗?”他不无担忧道,“我倒希望是当局者迷,但我更担心其中还有不为你我所知的内情。更何况,以帝君之尊,哪怕走近仙仙一步,仙仙所要承受的,远非你我所想。”
雪儿怔然无语,想明白之后却更加难过:“原来你是想让仙仙断了这个念头——是不是只要她放弃,帝君就决不会向她走出那一步?”
“帝君的权衡远在你我之上,我们能替仙仙想到的,他何尝不会?无论他对仙仙的爱护缘何而起,他都不会让仙仙成为众矢之的。”阿恒说的每句话无疑都经过深思熟虑,他缓缓道,“这便是我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否则仙仙会越陷越深。幻月冰魄保得住她的命,却保不了她的心。但往往,这世间最痛莫过于,身犹在,心成灰。”
仙仙挥别阿恒,转身的瞬间,强撑着谈笑自如的面具终于坍塌。瑶光阁半悬于九霄引渡而下的碧曦池上,以一段别具匠心的旋梯通往地面,她拖着疲惫的脚步拾级而上,芙蓉石砌成的台阶两侧,镶嵌着一颗颗滚圆的夜明珠,柔和的光晕铺陈脚下,宛如踏月凌波,感觉总有些不真实。
因此,当她好不容易爬到顶,赫然开阔的视野中出现一袭白衣以及一张堪令明珠蒙尘的清雅面容时,她的第一反应是早知道在做梦,就不要累死累活爬台阶,就地躺一宿多好。
转念间,她的目光从那人身上飘过,颓然倚着近处的廊柱坐下。
下一刻,却有万分熟悉的声音传来,略显迟疑:“你回来了?”
仙仙一个激灵爬起来,张了张嘴,没能说出话。而帝君大人也只是看着他,眼神却不似往常清明。
离夜很少等人,更没料到一等会等这么久。
他在游廊上坐了半宿,刚开始觉得无事可做,便拈星为子与自己对弈。说来可笑,俯仰天地,他唯一赢不了的人,也只有他自己。青玄为此饮恨数千年,只未想过原因其实很简单,无论换谁替代他的位置,掌管星宫日日布局,结果定是将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权衡之术悟得最透,但可惜,棋者有心,他却不能有。星盘缓缓地在眼前纵横流转,他漫不经心地回想着一些旧事,渐渐地竟有些难以自拔,从而浑然忘却瑶光阁向来都不是个让他能有理智思考的地方,于是一盘棋下得七零八落,时间也不知不觉中过得飞快。仙仙倒地的声响惊动了他,却未能使他立时醒过神来,他有些怔忡地望着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眸,天上地下,水月星光,模糊了过往的悠长岁月。
他禁不住伸出手,指尖还沾染着微烁的星砂,他轻声说:“你终于回来了。”
“帝君大人?”
仙仙下意识地走近几步,又停住,旋身将自己变回原形。
离夜的手隔空僵了一瞬,不动声色地收回,在他的凝神注视下,低垂着脑袋的小狐狸默默跳上游廊,半蹲在他手边,而后怯生生团爪掀开他的衣袖。
仙仙将帝君大人的衣袖往上撸了撸,疑惑地凑近嗅了嗅,又往上撸了撸……
明明闻到了冬葵润楠膏的清香,怎么没见着伤口?
尚未想明白,“啪”,一只冰瓷小罐滚了两滚,停在她脚边。
她正瞅着眼熟,帝君大人平静地换了只手送到她眼皮底下,手背至小臂上,赫然几道暗红血痕。
仙仙直想一巴掌抽死自己,于是扭转身子,内疚面壁。
帝君大人的声音依旧清清淡淡:“过来帮我上药。”
咦?仙仙讶然,帝君大人难道还没上过药么?这么说,他并不是特地来督促她面壁思过的?
她忙捞起装药膏的小罐子,然而没等她有下一步动作,又听帝君大人淡然问道:“你打算怎么上药,先去修剪一下爪子么?”
仙仙迟疑了一下,照常打开了罐子,怡人心脾的香气充盈鼻端,她低下头,伸出舌头沾了些药膏,羞怯地舐往帝君大人的伤口。其间还刻意缓了缓,但见帝君大人并无躲闪之意,方才放下心来。可是当舌尖触到意料之中的温软时,一颗狐狸心还是不争气地猛烈跳了跳,幸而皮毛厚,她才能若无其事地继续下去。
总算涂完厚薄均匀的一层药膏,她暗暗松了口气,不经意抬头,却见帝君大人正意味复杂地瞧着自己,那眼神颇有点像……
电光石火间福至心灵,她猛然想起雪儿前年生辰,她别出心裁地拿上好玛瑙雕琢成一根硕大的胡萝卜当作贺礼,当时雪儿的眼神,和帝君大人现下这般就很类似。
但又是为什么呢?
仙仙不得其解,好在帝君大人的情绪也只流露了那么短短一瞬,待他放下衣袖再度抬眸,便又恢复成寻常模样,更甚于此,仙仙觉得此刻的帝君大人,更接近于端坐太微殿上惜言如金的淡漠神君。
他一开口,就验证了仙仙这种微妙的预感。
“抱歉,替你回绝了亢宿星君的好意,我事先并不知情。”
一封信递到仙仙跟前,帝君大人并不看她,俨然公事公办的口吻:“乐清实在找不着你,管羿应该已经回去了,你明日回信不迟。”
心跳渐缓,直至感觉不到。庄生晓梦,总有梦醒之时。
仙仙甩了甩尾巴,有些麻木,她只想多陪陪他,哪怕再多一刻,都是她赚到的,用来解释那些无关紧要的事,岂不太傻?
“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破天荒的,帝君大人竟然又一次打破沉默,“或者,想问的?”
仙仙摇头,用脸颊蹭了蹭他的伤口,她知道自己已经赚不来那一刻。
“婉华她……”帝君大人似乎在斟酌语句,顿了顿,又道:“那把扇子……”
“所有人都觉得婉华仙子与帝君大人很般配,况且只要帝君大人属意,仙仙自然比谁都高兴。帝君大人亲笔所提的扇面虽雅致,但恕仙仙粗浅,那两句诗大抵是为勉励婉华仙子潜心修道么?若真如此,难免会令她觉得有些无趣……”
狐狸嗓音本就带有几分童稚,仙仙努力作出天真无忧的模样。有些事,她宁愿永远不要由他亲口告诉她。
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乍然初见时因震惊过度来不及细想,再度回味,不免又多添几许酸涩。
她已然了解千千万年来,被四海八荒的神女们奉为夫君典范的帝君大人何以孑然至今。这般执着的等待,无论因谁而起,都足以拒他人于千里之外。相比之下,婉华又何其有幸。
离夜托着腮静静地听她说完,未置一词,仿佛之前并没有什么未尽的言语被仙仙截断,只略略颔首:“你能这么看很好。但你与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交情,若她再来,记得离她远些。”
绕指柔渐成百炼钢,淬取利剑终将妄念斩断。
仙仙咬紧牙关方使声线平稳:“帝君大人容禀,仙仙另有一事相请。”却不等离夜示意,下地深深一拜,“仙仙蒙帝君大人垂爱,自幼安居紫微宫,未尝世间疾苦,然虚度光阴不思进取,骄纵散漫屡屡生祸,实为愧对帝君大人教诲,故而自请下界历练,他日若有机缘位列仙班,再报帝君大人抚育之恩。”
四下寂然,仙仙将预备好的说辞一吐为尽,却不知为何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
良久,头顶传来一声轻笑:“我于你,何尝有恩?”
仙仙伏地不起,几乎快要哭起来:“万千不足以报其一,还望大人成全。”
话音刚落,一层银辉覆下,将她的身子笼在其中。
飞旋的弧光宛若白莲绽放,不过转瞬,在小狐狸趴着的位置,红衣少女亭亭而立。或因始料未及,她眼帘半垂,睫毛上还沾着几颗晶莹的小水珠,犹似花间晨露。
仿佛相隔一轮沧海桑田那么久,帝君大人方才出声:“你认真的样子,还挺可爱。”
微微的调侃,一如久违的往昔。
仙仙紧盯着自己的脚尖,夜风吹乱发丝,千头万绪混作一团,她只同石雕般一动不动。少顷,隐有鞋底踩过落花的清浅声响,她听见帝君大人走下倚坐的扶栏,银线游龙纹样的云靴停在她面前,淡香盈袖。微凉的手指拂过她的额角,替她将碎发别至耳后,她不由自主地稍稍侧脸,就像一个孩子本能地寻找温暖的抚慰,但那若有若无的温度只是滑过她的脸畔,最后轻轻落在她的肩头。
“既然去意已决,我明日便让朱雀送你前往昆仑。”
漫天星光下的白衣犹胜初雪,黑发垂落腰际,他的背影修长而秀逸。仙仙怔然目送帝君大人远去,连一句道别的话都没有。胸腔深处好似骤然缺掉了一块,有水柱笔直上升,到眼眶处却又不得不生生忍住。泪眼朦胧中,令她肝肠寸断的一幕却化生出另一幅画面,是她不顾一切地追上去,紧紧拥抱住他,用尽全身力气不愿松手,大颗泪珠透过单衣烙上他的脊背,他终似有所触动,缓缓抬手覆上她环在他腰间的手……
无从遐想,更非幻觉,如此根深蒂固地盘踞在她脑海中的,究竟是什么?
眉心似着了火,身体亦无法自控,她往前踉跄了几步,在滚下台阶之前,听见自己痛极而泣:“你若敢走,我便敢嫁!”
来来来,看这里一眼哦!
因为这一章字数会超标,所以前面一小段挪去了上一章,亲们别忘了回头看看哦,还可以顺便巩固下前面的剧情……
话说我自己有时候也会忘了前情,比方说谁谁出来打过酱油,谁谁到底有没有说过某句话,然后打开文档搜索关键字回头看,感觉很废柴啊!所以一直在加油加油赶进度哦,摸摸诸位,看文开心哈。
啦啦啦,本章已补全。再有两章一定可以拿下帝君了,不知道为什么想到终于可以写那啥啥情节就很兴奋(搓手~)但按照小言的发展规律,写完那啥啥就要开虐了,并且一路虐到完结,先打个预防针,大家挺住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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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非卿不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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