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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山岗风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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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路寂静无声,淡淡的晨风里还带着微微的草香气,不时有枯黄的树叶飘落,我站在车顶上,树枝就在我肩头拂过,风将我身上的衣服吹的鼓鼓的,我不时闭上双眼,有一种飞翔的感觉。
“一直这样站着冷不冷?下来吧!”离尘打马过来仰头问我。
我摇了摇头,欢快道:“我感觉自己象小鸟一样!”
离尘笑而不语,随着马车走了一阵,便又赶到前面去了,我知道他心里急,信阳镖局的事让他担心。
那天我就一直站在车顶上,看着阳光从树枝透过,又从我的脸上滑过,看落叶在我的身上飘过,听着马儿踏过小路落叶在它脚下发“沙沙”的声音。
离尘就在光影里轻快的骑着马并行在我身边,腰间的玉佩随着身体的起伏发出微微的“叮叮”之声,让人望之不知身在何处,就好象一不小心走进了什么泛着淡黄色光晕的图画里。
我累了,就在车顶上抱着腿坐下,随着马车的起伏而思绪翻飞,仿佛又看见那个清晨,离尘与我共乘一骑,我和他发丝相缠,目光交汇的种种。
傍晚时分,我们停了下来,离尘准备在路边的客栈里简单休息一下,然后连夜赶路,我们没有带什么贵重的东西,加上除了我武功弱一点,其余的是两个镖师,也没有什么怕的,所以走夜路也相当安全。
虽然中午只吃一点干粮,可能是因为出远门的兴奋,我什么也吃不下,被离尘逼着喝了几热汤,吃了几口大饼,便站到路边去看斜阳。
面前是一望无垠的田野,远远的似乎天边的地方,太阳象一个大火球正缓缓下沉,天边的云如同度了金边,多彩的让人晕眩。
“客官,住店吗?”店小二热心的走了过来,笑眯眯的问。
离尘摇了摇头,其他几个镖师都已站了起来各自己收拾东西去了。
“怎么?看样子客官是要连夜过岗呀?”店小二诧异的问,脸上的表情更是如同看一群怪人一般看着我们几个。
看见他这个脸色离尘惊怪道:“怎么?对面的岗子有什么古怪吗?”
“那个岗子本也没什么,只是这一段时间出了点古怪。”店小二一脸的神秘样,压低了声音道:“上个月一个杀犯被县衙通缉,他无路可逃,就跑到这个岗子上去了,听说已杀死了两个晚上过岗的人,现在谁还敢晚上过岗。”
我当是什么,原来如此,看着那个店小二一幅口生莲花的样子,猜想他们一定是利用了外面的传闻来达到让客人住店的目的,便不理会他,转身坐到马车里,掀了窗帘冲离尘道:“大少爷,快来,咱们要走了。”
店小二一脸的不信任神色,离尘笑了笑,向店小二道了声谢走了过来,只是这次他没有去骑马,而是也上了马车。
“怎么不骑马了?”我问。
他伸手扯过我,将我半拥在怀,我一惊忙挣扎,他在我耳边道:“现在咱们两个要睡一会儿,子时醒来,然后换谭冯两位镖师进来休息,不然赶一夜的车会很辛苦。
我这才老实下来,慢慢放松自己,让自己半躺在他怀里,而他早就习惯这个动作,向后倚了倚,靠在马车的一角,轻轻拥着我闭上了眼睛。
一心兴奋的我这时候怎么能睡的着,只好无聊的看着一颤一颤的车顶,半响了听见离尘低低的问:“怎么还不睡?”
“睡不着!”我轻轻动了动,扯过他的一只衣袖在手里,一遍遍的用手反映描绘着那上面的青竹花纹。
“快睡吧,要不后半夜会很难熬。”他轻声道。
“大少爷?你说这岗子上会不会真有杀人犯?”我问。
他没有吭声,我以为他睡着了时候,他才慢声道:“不知道。”
“如果真有怎么办?”我问:“他都可以从牢里逃出也不是一般的人物,咱们不是他的对手怎么办?”
他笑道:“哪里就有那么多怎么办,来了就便来了。”
我转身望着他的双眼道:“你好象是满自信,告诉我,你从小到大就没有怕的时候?”
他想了一下道:“有。”
我挑了眉毛好奇道:“快说来听听,堂堂流水庄的大当家的也有怕的时候?”
他笑道:“是人就会怕,不管他是什么人,我长这么大了,也就怕过那一次,就是爹死的时候,我觉的天都黑了,娘是一个妇道人家不能撑下整个镖局,风儿还在年幼,除了我这个家再没有别人可以去处理一切,心被压的透不过气来,半夜时分,我独自己去爹爹的棺材前守着,给爹爹烧纸,一遍遍乞救爹爹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我,保佑我把整个流水庄经营下去,保佑我可以把生意越做越好。可是望着棺材里躺着爹爹,我忽然觉的很无助,抱着棺材就大哭起来,一直哭到第二天早上,然后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关了整整一天,等我再出,我就想通了,这个担子,纵使有千斤我也要担下来。”
天晚了,马车里有点朦胧看不清楚,越是这样,离尘的脸越是看来充满悲伤和寂聊之感,一直以为他十七岁便独自接下流水庄独单一面,从没有露出过一丝难色,没有想到他原来也是这样的辛苦,终于明白他为什么到二十六岁之时还没有娶亲,他是怕累呀,怕他负担不起更多的担子,原来他表面看来如此淡漠波澜不惊,没有想到他的内心是这样的累,这样的孤单。
我心一酸,情不自禁伸出手去拂摸他的面颊,他的眉眼,在他半是温暖半是惊诧的目光里缓缓将头贴到他的胸前,紧紧的把他抱在怀里,嘴里低声道:“以后,如果你想找人说话,可以来找我,我不会帮你什么,但我会倾听,听多长时间都没有关系;如果你感到孤独了,就来找我,咱们做什么都行,饮酒、做诗、唱歌都行,只要你高兴。”
他低低的叹了口气,回手将我揽住,紧紧密密的抱着,下巴抵在我的头顶,久久没有动,直到我被那摇晃的马车摇睡着为止。
睡的正香被人推醒,张开双眼却什么也看不到,一双手在我腰间晃了晃,离尘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安儿,醒来没有?”
我揉了揉眼,一千个不情愿,但想了想外面还有两个镖师正在辛苦的赶路,便忙爬了起来点点头道:“醒来了。”
离尘摸索着握住我的手,又不知把一件什么披在我的肩头,才敲了敲马车让外面的人停下来。
两个镖师说什么也不肯换,可是离尘告诉他们以后还要连续赶路,如果他们不养好精神,怕以后的路不好走,他们才同意,同我们换了住置,睡到车里去了。
我和离尘坐到马车外,离尘赶车,他不放心我,不时伸手来摸摸我的额头和手,怕我受寒。
我背对他而坐,看着山岗上黑漆漆的一片,仰脸向天空望了望,天空没有月亮,满天的星辰璀璨,让人心旷神移。
“冷吗?”离尘问。
经过刚才在车内的一翻话,我感觉又与离尘拉近了几分距离,以前总觉的看他如同隔岸观花,而他的那番话,却把他的最软弱时候告诉了我,我似乎向他的心走了一大步,这种进步让我很高兴,倚着他的肩头道:“大少爷,坐着无聊,不如你唱曲歌给我听吧。”
离尘一愣,转头好笑的看着我。
看着他脸上好笑的表情,我笑的更开心,原来也有让他这样俊朗的人脸部表情扭曲的时候,我道:“如果你实在不会唱,咱们就讲故事,好不好?”
离尘笑而不答,我扯了他的衣袖问,他拗不过我,点了点头算是同意。
“先说好了,如果谁讲的故事不能让对方笑了,谁就下马车跟着跑一段,如何?”我掩嘴笑问。
他不理什么一律点头。
我想了想道:“我先讲,你听着,说是有一个兔子有一天把一头驴惹急了,驴便追着要打它,追着追着,路中央出现一棵大树,兔子急急匆匆的跑走了,那头驴却一头撞在树上,撞死了,你来说说这是什么原因?”
离尘开始还笑着听,听完了便苦思冥想起来,我早在一旁忍不住笑起来,他看了看我奇道:“我怎么没有品出味来,答案有这样可笑吗?”
他的这个神情更让我忍俊不禁,抱了肚子笑的打跌。
他又斜了头想了半响,才无奈道:“你说说是什么为什么?”
“哈哈”我先放声笑了几声,要不真憋死我了,然后笑着指着他道:“因为那头驴他转不过弯来。”
离尘先是一愣,接着恍然大悟,也笑了起来,我脚下一点跃到马车顶上,不让他抓住我,笑了一阵,借着黑夜我放肆的仰面躺在车顶上,仰望着满天星星,旷野里的星星很明亮,这样望着,有一种落入星河的感觉,飘飘然不似在人间。
“该你讲了。”我向他道。
“你下来,我讲。”他在下面道。
“你讲吧,我就在这里听着。”我仰了脸不理会他。
停了一会儿,他道:“我开始讲了,你要听仔细了,说是有一个人会变戏法,常弄些新鲜的戏法让大家看,所以大家都很喜欢他,看见他来都挺高兴,有一天,他又来了,用一枝桃花不一会就变出一堆桃来,分给大家吃,大家都很高兴拍手让再来一个,他就拿出一根绳子,向天空一抛,只见那个绳子乎乎的向天上升去,直伸到云彩里不见了踪影,然后他唤来了他的小儿子,让他沿着绳子向上爬,男孩子就一直向上爬去,直爬到半空中不见了踪影,不一会儿再次下来,背了一筐鲜桃,说是天上的神桃,再次分给大家吃,果然比前面的桃鲜美,然后大家还向他要桃,他摇了摇头不同意,最后看大家都不愿意,就只好牵出一只猴来,让他爬了上去,小猴再次消失在云彩里,大家一直仰头等呀,想着马上就又可以吃到鲜美的桃了,都很高兴,中是等来等去,就是不见小猴下来?这是怎么回事呢?”
我正听的入迷,便随口道:“是呀,它怎么不下来?”说了这句猛然明白他是在转着圈子骂我,便忍了笑跳到他身边道:“我没有笑,你得下去跟着马车跑。”
“忽然,这时候,人群里一片喧闹,有人大叫,猴下来了,猴下来了。”他竟接着讲起来了,我一愣,忍不住笑了起来道:“这个不算。”
“你笑了,怎么会不算。”他盯着我,眼睛烁烁生辉,完全不是一天来的紧张和焦急。
“好吧!就算是吧,咱们扯平了,现在从头开始,这次你先讲。”我道。
“好呀。”离尘一边回答,一边忽然伸过右手将我揽到怀中,我一愣,心怦怦乱跳,望着他不能动弹。
他飞快的在我耳边压低了声音道:“小心一点,有人在跟着马车跑。”
我心猛的一沉,不敢再做声,注视的倾听着四周的动静,可是除了马车的奔跑声,我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山岗上草木低矮,树木稀少,月光之下放眼望去一目了然,我紧张四望却什么也发没有发现,刚才路与离尘打闹没有觉的什么,此时一静下来,顿时觉的四周寂静,小路上不时闪过阴黑的树影,狰狞可怕。
太安静,我可以听见自己紧张的呼吸。
忽然,就要马车转弯的时候,就在那稍稍一弯的一瞬,我看见了一个黑影,他就在车后一闪而过,我想也没有想,随手一把银针飞了出去。
几个飞纵,我已跃到马车顶上,车后并没有人,我张了眼睛寻找,就觉的脑后生风,忙跳起,冷星剑向身后刺去,可是并没有伤到任何人,却有一股劲风将我一带,我便一个站不稳落到马车下,所幸没有伤到,我在草地上打了个滚站了起来。
传来了马的嘶鸣声,马车急急停了下来,谭冯两位镖师也都是练武之人,被这振动弄醒,马车才停下便从马车里窜了出来。
“安姑娘?”他们两个冲到我面前,我担心着前面的离尘忙道:“我没有事?有人偷袭,快去看看大少爷。”
“不会看了,我很好!”离尘的声音在我们身边响起,我们忙转头,看见他负了双手站在不远处,正向远处一丛草木望去。
我匆匆四下望了下奇道:“那个人呢?”
“走了。”离尘转过头来,神色凝重,望了望我道:“没有伤到你吧?”
我摇了摇头。
“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偷袭我们?”谭镖师怒问。
离尘摇了摇头,看了看小路道:“这条路上果然有古怪,现在还不知道对方所来何意,从他与安儿交手来看,武功之高不是一般人可比,但似乎并没有害人的意思,否则刚才安儿就不会平安无事了。”他说完扫了我们三个一眼道:“后面的路上大家小心一点。”
“还是由我赶车吧!”冯镖师道。
离尘想了想点了点头,冯镖师转到了马车前,谭镖师正欲跟过去,就听见有匹马长嘶了一声,随后是冯镖师的惊呼。
我们三人飞步跃到马车前,就见冯镖师呆立在原地,两匹马口吐鲜血倒在地上,看见我们过来,冯镖师张口结舌道:“庄主,我?马?”
谭镖师冲到两匹马前摸了摸,看了看,抬起头向离尘道:“大少爷,这两匹马内脏被振碎而死的。
月光下两匹马七窍出血倒在地上,我看的身上一阵阵的发寒。
离尘没有做声,良久点了点头道:“没有了马,咱们只有步行过岗了。”
于是谭镖师在前面走,我和离尘走在中间,冯镖师在最后断后,我们四个人小心翼翼的向前走去。
我一只手与离尘相牵,另一只手握着冷星剑,每走一步都要四下打量一翻,满心疑窦刚才来的究竟是什么人呢?
“哈哈哈”等我们走过一片地势低的地方时,忽然传来几声狂笑,接着四周一片明亮,无数的火把在四周的高岗上亮起。
“离尘!”人群中走出三个人,当前的是一位老者,在他身边是中年妇人和年轻男子,说话的正是那个老者。
“小子,你不认得我吗?”老者道。
离尘没有做声。
“你不认得?你好好想想?梅山派的名头,难道你没有听过吗?”老者冷笑连连。
“梅山派?”离尘冷冷道:“原来是你们,那天晚上在湖边想伤害安儿的,想必就是你们派的人了?”
“不错,是我们的人。”老者如膺鹫的般的双眼在我脸上扫过道:“没想到这个小小的丫头也是人物,竟可以把我们派出去人全数杀死,还真让我不敢小瞧了你们流水庄。”
“同他们罗嗦什么?流水庄没有好东西,尤其是这个小白脸!杀了他们再说。”老者旁边的那个中年妇人道。
“嗳!”老者一脸的不以为然:“慢慢来,你们急什么,就是死,也让他们死个明白。”转头向离尘道:“小子,为了你一个人,我们梅山七怪就来了三怪,你面子不小呀。”
离尘笑道:“晚辈何德何能可以惊动梅山众前辈,还望指教?”
“哼!”老者冷笑道:“谁让你们一家挡了南数百家的生意,想要你这个小子项上人头的,怕不止我们梅山一家。”
“原来如此。”离尘依旧微笑道:“这有何难,只要前辈说出来,晚辈一定让开道路。”
那个老者一阵冷笑道:“你倒识实物,只是可惜说的有些晚了,现在我们感兴趣的只是你的人头,只要你一死,这江南就不止一个地方是我们的。”
“你算什么?敢伤我们,不要说江南,就在仅这北方五镇的镖局当家的也会杀你们梅山派个鸡犬不留。”我听不下去,提了剑便要冲出来,离尘一把将我拉到身后。
“这样来说是没的谈了?”离尘淡然的向四下扫了一眼,向那个老者道:“你看这满山的梅山派,你们有多少胜算可以杀了我?”
老者一愣,上下打量了下离尘,眼神里满是疑问。
离尘轻轻伸手入怀拿出一物,轻轻一抽,就听“吱”一声怪叫,一个信捻飞上天空。
老者大惊,就听见四周山响,火把后的人开始不安的乱成一团,一个人梅山派的弟子飞奔而来,向老者道:“二当家的,岗下来了许多人,看样子要比咱们的人多了数倍。”
我欢喜向离尘望去,他看了看我,轻轻握了握我的手道:“小丫头,你不是要看热闹吗?这下可有得热闹看了。”
他的面孔在火把的照耀下英俊异常,我满心的佩服,久久注视着他。
梅山派的三怪还在强自振定,可是山坡上已乱成一团,许多梅山派的弟子被放倒,梅山三怪看大势已去,恨恨的退去。
有几个大镖师见状早已飞奔去追,各带队的镖师都纷纷上前向离尘行礼,离尘一直谦恭有礼,让前来的镖师们感动。
这场战争并很快便结束了,梅山弟子们如潮水样退却了,不一会儿满山岗站着的全是流水庄的弟子,我越发佩服离尘,看了他来之前是把一路上要发生的事都算好了,难怪不让我跟着,是怕我出什么意外。
“大哥!”随着一声大喝,一众人马从远处奔来,当先所跑的一个年轻人翻身落马,几步跑到离尘面前,欢喜道:“大哥,我来晚了,没有看到热闹。”
离尘笑道:“这一路辛苦了,连夜赶过来的?”
“是呀。”离风笑道:“他小小的梅山派还以为自己山中老虎呢,这次只怕我待个几年不能恢复原气。”说完转眼看见了我,便大呼了一声:“小安?你也在这里?”顾不上理离尘跳到了我的面前。
离风已是一个十九岁的少年,面容与离尘有几分相似,但眉眼要比离尘粗犷了许多,身量也高了一些,与离尘的清秀相比,他便多了几分英武。
“你怎么也跟着跑来了?”他上前来伸手在我头上揉了揉,眼光是充满了喜悦。
我正欲说话,跟在离风后面的镖师向离尘道:“二少爷一路急奔而来,到淮河边上时,中了梅山派的埋伏,他奶奶的,那帮小子不是东西,竟然使了毒镖,二少爷放他们走了,他们竟暗算二少爷,二少爷的肩上还带着伤呢。”
离尘脸色一变道:“中了毒镖?”
离风大嘴一裂道:“小小的飞镖怎么可以伤的到我,大哥你不要担心。”
“坐下来,我看一看。”离尘不理会他道。
“已好了。”离风无所谓的笑了笑,向我道:“小安,你瞧着热闹没?咱们流水庄怎么样?”
“你肩头的伤还是看一看吧,镖上有毒,还是小心一点的好。”我担心道。
他将手一摆不愿再提,依旧笑眯眯道:“你不知道杨州有多美,下次再去,我带着你去,可比京城美多了,对了,我还给你带了许多的礼物,回头你见了一定喜欢。”
已没有什么危险,我们开始向山岗下走去,离风和我并驱而行,他似乎根本不去关心面前会有什么困难,梅山派此次所行的目的,来去追梅山派的几位镖师是否回来,只是在我身边喋喋不休的讲一些路上的见闻与趣事来听。
可是我反倒无心去听,不时在人群里寻找离尘的身影,离尘与一从镖师走在一起,从镖师们似乎在向他汇报着什么,而他专注的听着,我一路上望了他数次,他竟没有向我看一眼。
在大队人马的护送下,我们很快到了信阳。
一到这里,离尘整个人就象消失了,大家一直在忙碌去打理信阳分局的各方面事务,只余下我一个关在小院里。
吃过晚饭,我便坐到了屋顶的最高处,遥看整个信阳城里的点点灯火,想着不知道离尘他们这几天事办的如何了,正在发愣。
忽然眼前一黑,一双大手有力的捂住我的双眼,接着我听见几声大笑:“哈哈,终于让我找到了,我就知道,你会在屋顶上。”
我本欲抽出冷星剑,听到这个声音一愣,笑道:“快松手离风。”
他大笑着松开了手,将我过身来,神采飞扬的出现在我眼前,双眼里带着一年来磨练的风霜,唯一不变的是那张年轻飞扬的面孔。
“在想什么呢?这样专注,连我到身边也没有发觉,这样可不象练武之人呀。”他笑着上前拧了拧我的鼻子。
我皱了皱眉头道:“偷袭不是好汉!”
“不偷袭,你就打的过我吗?”他挑眉道。
“试试!”我说着一抑手便一掌向他肩头抓去,他跳闪开笑道:“我不要与你打,你现在能追上我,便算你赢了。”说着人已飞快的跃到对面的屋顶上。
“小看人!”我也跟着跳了过去,他大呼小叫的跑开了,我在他身后一路狂追,不多时,屋里有人好奇的出来,看见我和离风在屋顶上追逐,便都笑了笑退了回去,有几个好事的年轻镖师便在下面起轰叫好。
离风偏偏就在我不远处,时不时的气我几句,让我又急又怒,脚下一个不稳,只听“叭叭”两声,脚下的瓦被我踩碎,我一趔趄便向屋下落去。
“小安!”离风飞身扑过来,右手用力抓住我的手腕,但他右肩受伤未好,痛的直吸冷气。
我借着他手臂的力量跃上屋顶,他已痛的脸变形,想必伤口又被拉开了。
“快回屋,我给你看看伤口。”我扶了他道,他强笑道:“你也把我看的太娇气了。”轻轻推开我扶着的手,咬牙跳下房。
我随他进到屋内,吩咐着小丫头去打盆水来,就忙着要看他的伤口。
他捂了手臂笑道:“不要紧,不用看。”
“我非看。”我强将他拉坐在椅子上,掀开衣袖,倒吸一口冷气,右臂上一道伤口已发炎,肿的老高,伤口都翻了过来。
“这还叫没事?”我急道,忙一边找药,一边用清水给他冲洗。
他反倒相当安静,笑嘻嘻的看着我不做声,许久忽然用力的握住我的手,我一愣,抬头向他看去,只见他神色凝重,完全不是我平时所见的模样。
“小安,你真美!”他呆呆道。
我顿时面红耳赤,想抽出手来,却怎么也抽不动,向他“呸”道:“出去几天,你道学会夸人了。”
“我是真心的!”他依旧一脸的郑重,目光火辣辣的注视着我,轻声道:“在杨州这么多天才发现,我好想你,一想到可以给你带些好东西,想象你高兴的样子,我就激动的睡不着,小安,你想我没有?”
我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手心里一片火热,顾不上给他再抹药,慌忙向外抽手。
门却“吱”的一声被人从外面打开,暮色之中,离尘静静的站在门口,目光淡淡的从我们的手上扫过。我一愣,忙用力将手抽了出来,心里一阵惭愧,这样子让离尘看到他会如何想?
“大哥!”离风笑道:“你怎么来了?”
“刚才听他们说你伤了手臂过来瞧瞧。”说完向我淡然一笑道:“弄好了吗?”
我的心怦怦乱跳,脸红的可以煮熟鸡蛋,低了头不敢看他的眼睛道:“还没有,快好了。”
“我来吧。”他道,伸手从我手中接过药粉和毛巾,手指无意的在我手背上滑过,冰凉如水,让我心为之一颤,抬起头来,看见他乌黑的双眼注视着我,但很快转开了,专心去给离风上药。
离风笑道:“还是大哥手轻,小安快我弄死了。”说着向我挤眉弄眼的,我无心理会他,只是注视着离风修长的手指在离风的伤口上游走着,回想着它刚才在我手腕上轻轻滑过,没有任何温度。
“伤口很深,加上清过毒,要小心一点,你年轻不在乎,但它关乎着你的手臂,再神一点就伤着筋骨了,到时候这条手臂就废了,爱惜着点。”离尘不理他,边包扎边嘱咐着。
“好了,这两天千万不要再伤到它。”终于弄好,离尘直起腰来。
“我知道了。”在离尘面前,离风也不敢太放肆,毕恭毕敬的,我看着好笑,忍不住捂了嘴偷笑,离风怪模怪样的向我横眼。
离尘擦干了手上的水珠道:“杨州那边如何?”
“老黄那边不用担心,我转了一圈还都行,他是老人,处处小心着呢,老狐狸了。”
我看见他们兄弟两人开始说生意上的事,便将东西收拾了,一个人坐在一边静静的听着。
他们把南方各分局的事和离风所讲的路上的情景讲了讲,两人又一直谈到了现在的信阳分局小六子昏迷不醒的事。
但从离尘的话语讲似乎并不是太担心,所丢镖银数额并不大,唯一所担心的仅是一个信誉问题。
“谁家镖局没有不丢镖的,这也正常,咱们只要把还镖银的事办漂亮了,应该也没有大事。”离风道。
离尘想了想道:“赔不成问题,只是怕开了头。”
“他敢?”离风竖了眉道:“谅他们没人敢,大多都是老人了,生意弄不好了对谁都不好,这生意讲的就是一个诚信,没了诚信谁还敢在江湖上混,这件事就交给我办吧,我去那家说,保证把事摆平了。”
“好,不要张扬,但是这事还要在私低下还要查。”离尘道。
“大哥你还是怀疑这件事蹊跷?”离风向前探了探身子。
“不是太清楚,但这一段时间以来流水庄频频出事,还是小心一点为好。”离尘点了点头。
离风没有说什么,一回头看见我坐这里晕晕欲睡,便笑道:“小懒虫,快睡着了吧。”
我正托着头听的专心,撇了撇嘴道:“才没有。”
“哦!”离尘站了起来道:“天不早了,也该睡了,你的肩还没有好,好好休息下吧,这事明儿就加紧了办,别耽误了时间,不然小事也会闹大的。”
“我办事,你就放心吧。”离风一脸的不在乎。
离尘笑了笑,看了看我向外走去,我慌忙从桌上拿起一个灯笼,急急道:“我也要回屋休息,就同大少爷一路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