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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三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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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雅绝俗的青年在淡淡的星光下宛如一个解除了咒语的神秘花妖,眼波流动之间散发着凛冽却迷人的光彩,令得夜色都明媚了起来。
他深沉的凝视如同夜色里波光粼粼的海面,虽然平静却让人真切的感受到了其下所隐藏的波涛汹涌。
他变了,若鸿在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就惊觉了他的变化,他瘦了,似乎更高了。最重要的:他不再是那个玉兰花一般会脸红的甜蜜公子,而是一个神情凝重举止沉稳的男人,这一切都是何时发生的呢?
她从未想过他们还能够再见面,在她那么坚决又无礼的不告而别之后……
“玉笙……”若鸿咬着嘴唇,声音细微而胆怯。
他慢慢走到她的面前,目光复杂的凝视着她,声音有些轻微的颤抖:“你到底是不是真的有点惭愧呢?当时走的可是干脆的很啊。你这个……”
他咬住嘴唇,忽然用力将她拉进自己的怀里,他身上的味道清新如雨后的丛林,若鸿在恍惚之间似乎又回到了记忆深处某个不确定的瞬间,他的怀抱和记忆深处一样温暖,让她忽然之间感到说不出的疲倦,只想停下来,就这么停下来,再也不用去想那些烦心的事……
身后传来咳嗽声,是清夜忍笑的声音。
几乎忘记了还有这么个尾巴呢,若鸿面红耳赤的推开玉笙,却惊讶的在他眼里看到一闪而过的笑意。
“都进来吧。”身后的紧闭的门扉里传来呼和秦略带疲惫的声音:“清夜也进来。”
呼和秦坐在宽大的书案后面,灯影朦胧,他的脸显得十分苍老。
几个人围着书案坐下,小童奉上香茶和点心,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空气里是淡淡的百合香,若鸿心里忽然就有些不安。
呼和秦把托盘往他们这边推了过来,声音疲惫而温和:“玉公子远道而来,厨房里正在准备消夜,先用些点心。”
若鸿不客气的先抓了块点心塞进嘴里:“我也饿了一天了啊。”
玉笙怜爱的目光扫过她的面颊,却什么也没说。
一丝笑容在呼和秦的唇边一闪即没,淹没在一声沉沉的叹息里。
“鸿儿,江湖里近年来有一个十分神秘冷血的组织叫擒天门,专事暗杀和绑架活动。你听说过吗?”
若鸿端着茶杯,茫茫然的摇头,却感觉到外公马上要说到点子上了,没来由的紧张起来。
“当年原家的案子,就是他们做的。”
若鸿一口茶喷了出来,玉笙摸出手帕帮她擦拭身上的水渍,另一只手轻轻的拍打她的后背。清夜靠在一旁,饶有趣味的看着这一幕。
“擒天门行事隐秘,几年来始终找不到他们的下落。”等她咳嗽平息,呼和秦才又开口:“所以,尽管我一早就知道了仇家是他们,却也一筹莫展。玉公子今天带来的消息,就是找到了擒天门的一个落脚之地。”
若鸿望向玉笙,他点了点头:“瓦都城外的平安湖旁边有一座名叫祈安别院的庄园,我在那里埋伏了近两个月。可以确定那是擒天门的一个落脚点。他们的头领是一个叫摘星的年轻公子。”
“摘星?!”若鸿与呼和秦对视一眼,惊讶不已的喊出声来。
玉笙接着说:“惊人的是摘星的身份。”他瞟了一眼呼和秦,反问若鸿:“放眼北苏,最有势力的人是谁?”
若鸿思索片刻:“除了皇帝,就是国师。”
玉笙莞尔一笑:“不错,当朝国师洛惊风。摘星就是洛惊风的幼子。”
若鸿把目光投向呼和秦,这里应该是有什么隐情的吧?
呼和秦叹气,“我也老了,有些事再不说,恐怕要带到另一个世界里去了。”
他的目光悠悠的望着窗外,在这一瞬间他显得苍老无比。
“我二十岁的时候,在牧人族一年一度的比武大会上打败了牧人族的族长铁离当上了新的族长。也就是那一年,我带着族中子弟前往雪龙族参加雪龙族族长的寿宴,在过雪山的时候,拾到了一个弃婴。不知道那个孩子怎么会被扔到那里,出生不久的孩子,很瘦小,哭声倒是很大,快要冻死了。那时侯你母亲也刚刚出生,我就把他带了回来,取名叫风经路。”
他象是沉入了久远的回忆里不能自拔,目光越发迷蒙:“他非常聪明,性格也是争强好胜。别人学三五年的东西,他只要一年半载就学会了。师兄弟在一起难免会有争执,每次都是别人联合起来对付他,他通常只有一个帮手,那就是雪洁。”
“他虽然不是牧人族的人,但是我始终有心培养他做我的接班人。于是就在他十五岁那一年,把他送到雪龙族接受最严格的训练,这孩子也很争气,每一次雪龙族传来消息都说他的表现是最出色的。”
“他在雪龙族整整两年,等他踌躇满志的回来,却遇到了他一生里最大的一场变故,那就是雪洁要出嫁了。”
说到这里,呼和秦长长的叹了口气,“雪洁的爷爷和原枫的爷爷年轻时交好,所以给孙辈订了亲。老人的遗命我们做儿女的自然不能违背。”
“雪洁出嫁了,风经路变的沉默寡言。后来你父亲纳了妾,再后来,雪洁因为难产过世。这件事给了他很大的刺激,他在得到雪洁死讯的那一天离开了牧人族。”
“我有好多年没有他的消息,后来听说他改名洛惊风,投奔了当时的兵马大元帅李路,铁甲人叛乱,他随李路出征立了军功,后来又娶了当朝宰相的千金为妻,从此飞黄腾达。只是我没有想到,他始终还是把雪洁的死怪罪在你父亲和我的头上。也许他一开始只是想报仇,但是后来擒天门不但介入了江湖中的暗杀,也成了他铲除朝中异己的秘密武器。他……是越走越远了。”
老人唏嘘不已,若鸿却感觉心里乱做了一团,终于得到了答案,这答案却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料。说不清是惊讶还是迷茫,她应该是恨他的,这个杀父仇人洛惊风,她应该是恨了他好几年了吧,但是这仇恨并没有预料之中的强烈,反而有一点酸楚的东西横在她心里,是因为这个凶手对母亲的那一点点痴心吗?
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若鸿想起荒原上那一夜,摘星用弯刀指着她说:“这个女人留活口。”不自禁的问呼和秦:“那……抓我又是为了什么?”
呼和秦摇摇头:“他的心思我已经猜不到了。也许还是为了雪洁吧。”
沉默良久的清夜站起身在屋里来回踱步,“那我们到底该如何对付擒天门?他们已经杀了我们不少人了。”
若鸿茫然的看看他,再看看玉笙。
玉笙微微蹙起眉头:“擒天门和原家是有联系的,有一个叫郑青的人是摘星的手下。”
“郑青?”若鸿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他是若云的舅舅,……不会搞错吧?”
玉笙肯定的摇头:“不会错。”
若鸿头疼欲裂,郑青也卷进来了?那……若云会不会很危险?
她猛的站了起来,屋子里的人都被她吓了一跳。
若鸿一字一顿的说:“我要回瓦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