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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第二十七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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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各大割据势力势均力敌,谁也不能一举灭掉谁,正是不得不充实自身武力的时期。
天岈手中的兵力最多,雷珏虽人数比不上天岈,却有凌月派助阵,将军都是以一当十的好手。
另外的青龙派和易昶门都在灵织、莫佗这种不大的地方,灵织莫佗不动,他们最终定会投靠一方,若能拉拢他们,胜算也会多几分。
枝玉、曲依、十茶这些地方常年混乱,三六九教、邪门歪道最多,且还有传说中的妖魔鬼怪、魑魅魍魉,先不说如何利用,如果不能好生安抚,穷山恶水出刁民,将来定后患无穷。
如今,我们在外要尊王攘夷,暗地里要充实自己的实力,认清众派别的态度,能利用则利用。
如易昶门这次,派几个年轻人去取剑,一来是要在外证明他们的实力,二来也能暗中摸清觊觎他们门派的人,三来,出去走一遭,也算是看了看天下局势。门派再大,若与朝廷为敌,都不明智。相反,若有政权撑腰,日子也会过得好。易昶门暗地里,应该也在寻找支持。”
“那依你看,易昶门会投靠哪一边?”丞相问道。
“虽然易昶门在莫佗,但管守莫佗的李英安却是个没主意的,别说他们去投靠,恐怕李英安听见易昶门要投靠他,他自己先吓跑了。那样的小庙,怎么供得起易昶这个有两把神剑、数百弟子的大神仙呢?
不管莫佗最终如何,它和易昶门都一定是会投靠另一大势力的。雷珏已经有了凌月,天岈虽大,倒也想争取临近的青龙派的支持。只是青龙派的青龙剑如今下落不明,但也自诩百年大派,不肯轻易投靠别人,所以到现在还清高着。
肆乌王是只疯狗,四处挑衅,却没什么实力,外强中干,它倒是有可能成为易昶门的下家,说不定还会上演喧宾夺主的戏码。
十茶王虽然野心勃勃,可惜三面环海,自己领土内的小打小闹都安顿不过来,倒也没精力顾别的。”
说到这里,林苍忽然想起一件事来,插道:“对了,听说雷珏王原派人想从易昶门弟子那里夺取神剑,结果失败了,反倒烧了一大片自己的树林。”
说起神剑,丞相心里也痒痒:传言中,神剑不仅有无穷的神力,而且人魔皆斩,无坚不摧。且不提真实性,若听说敌营的将军是神剑的所有者的话,自己营中将士的信心战意也会下降三四分。
况且,围绕神剑,还有个微妙的传闻,也不知是真是假……
“丞相,听说你昨日给皇后娘娘和暮雪大人送去了礼物?”突然,林苍提起这个事来。
“对啊,是从十茶那边搞到的宝贝。如今不是风行吗——夜明珠什么的。”
“夜明珠……”林苍听着,念念有词,忽然心上一计,嘴角挂起微笑来。
北宫凭和钟弈俊找到赵辰夫等驻扎的客栈的时候,已是黄昏时分。黑云压城,山风满楼。
而客栈中,只有赵辰夫和关舟两人,常云也已经启程回了灵织。
知道了李鹊和曾景还没有回来汇合的事之后,几人担心起来。
毕竟之前桓烟在黑衣人手上就已经隐隐昭示着什么了。如今看来,说不定李鹊他们已经出事了。
眼看着天色已晚,几人先将桓烟的尸体安顿在义庄中。而后事不宜迟,抓紧时间在小镇中打听一番。
小梅也跟着他们下了楼来:是分别的时候了。
街上的许多小摊贩已经收摊,只有一些酒楼客栈尚有些热闹的气息。
小梅说明了想回去安顿自己母亲,以防被轩兰王抓回去等事。
易昶门众自然是答应了,走的时候,北宫凭把安何那块玉给了她。
小梅看着玉,感怀一阵,俯首叩谢道:“此恩只能来日相报了。”等等如此说了一阵感人肺腑的话语。
钟弈俊笑道:“女孩子报什么恩呢?找个好人家嫁了便是对我们最好的回报了。”
谁知小梅没反应,只扫了他一眼,他还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送走了小梅之后,他才挠头道:“小梅看上去不太高兴的样子诶。”
北宫凭只冷笑了一声。
“诶!什么嘛!我说错话了么?”
北宫凭还是笑而不语,和赵辰夫关舟说了两句,四人分散打探去。
钟弈俊便一直跟在北宫凭屁股后面刨根究底地问,最后引得北宫凭只甩出两句“你烦不烦?”,他才死心不再追问下去。
两人走了一阵,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能问的就更少了。
转过街角,钟弈俊忽然瞥见那边有处灯火辉煌的繁华处,方道:“诶,北宫凭,有了。”
“有什么?”
“我们可以去那边打听一下啊,那种混乱的地方情报最多了。”
北宫凭顺眼看去——不是花街柳巷是哪儿?
如此,自然就完全不理会钟弈俊,径自朝另一边走去了。
钟弈俊赶紧跟上去,又说起他“瞒报”安何给他玉的事,又给他讲去青楼只是为了探听消息,再给他说花街柳巷为何情报多的原因。
如此这般软磨硬泡,北宫凭还是无动于衷。
最终,钟弈俊叹道:“你若这么看不起那种地方,也算是和桓烟白交情一场了。”
北宫凭转身道:“我并不是看不起…!”
而后,他无奈地叹口气,将盘缠拿出一部分给钟弈俊,道:“要去你去好了。我当真受不了那种地方。”
钟弈俊见他真不想去,也软下来,拉着他袖口道:“一起去嘛。”
“为什么?”北宫凭白他一眼。
“就是想啊。”钟弈俊吞吞吐吐地说。
钟北两人进了一家叫风榭的青楼。
一路上,莺莺燕燕、绿柳红莲;走廊边,鲛帕鸾绦、金佩玉环。
妓女们语笑如痴,娇憨婉转;嫖客些愚浊痴顽,挥霍放诞。好个淫佚膏粱、乌烟瘴气的场面!
老鸨虽追着来,生怕安排得不妥;钟弈俊却一心只恐北宫凭见此场面不悦,围在身边嘘寒问暖。
很快,老鸨将两人带到一间别室。
一推门进入,正中坐着一个歌女,云鬓翠髻,榴齿樱唇;两旁还有些斟酒的侍女,也都是面薄腰纤,袅袅婷婷的。
原钟弈俊确只想来探听事宜,但见了这个场面,也不禁愣了愣,呆看了半日。待回过神来时,只见旁边的北宫凭,面无表情,不动神色,也全然不理会他。
钟弈俊这才觉得不好意思,一边心不在焉地听歌女唱曲儿,一边忙向旁边的侍女旁敲侧击地打探。
很快两人就打探了好些情报:轩兰王似乎被烧伤了,雷珏王大怒,下令定要找出奸细来。
北宫凭谨慎地问:“烧得重不重?”
婢女们虽然不很清楚,但也听说好像只是轻伤。
如此一来,两人才安了些心:若是和雷珏结下梁子可就太不妙了。
但妓女们话锋一转,又说雷珏王似乎已经怀疑到了凌月派的头上。
两人又紧张一阵,又小声说了一阵。最后问得没得问了,才叫侍女们都退了下去。
看来自己的师兄弟可能就在凌月派中。但如今却也只能将他们托付给这个非亲非故的门派、做不了别的了。
感叹一阵,两人也无可奈何。此时只能相信李鹊和曾景自身的能耐了。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也累了,也倦了,就喝了点酒,又叫歌女唱歌。
外面天已全黑,淅淅沥沥的,雨终于下了下来。
歌女拨了拨琴弦,扬声唱道:
抛却三春华,人生一场梦。
千里江月不知史,柳风菊色可悲秋?
争奇斗艳人得趣,冷眼旁观水东流。
只盼出苦海呀,又不肯丢开手。
终究是,无常世里无常事;又何苦,苦情人作痴心忧?
之前听曲儿也没好在意,如今听得这歌女唱这首曲子,却有几分应景凄凉,弄得两个在酒兴头上的人一阵怅惘,不久就让歌女也下去了。
“哎,这取剑一路上来,人伤的伤,死的死,经历了那么些事;如今听了这曲子,我又想到桓烟,心里更不是滋味了。”钟弈俊抿了两口酒,直言道。
“嗯……”北宫凭应了一声,
“北宫凭……”
“嗯?”
“不管是我们也好,桓烟也好,小梅安何、轩兰王黑衣人也好,大家真是各有各的苦衷啊。”
北宫凭轻笑道:“你真是要成佛了。”
钟弈俊不解,急问道:“为什么?”
“佛祖也说众生皆苦呀。”
钟弈俊听罢,有气无力地把玩了一阵空掉的酒杯,喃喃道:“佛祖说的,原是对的。”
北宫凭听了,也笑不出来了。两人都沉默一阵。
闷闷地喝了一点酒,钟弈俊笑道:“算了,不说这个了。我有事要请教你呢,北宫凭。”
“啥事?”
钟弈俊接着笑,说道:“嗯,我有个喜欢的人,但是他总是不理我,怎么办呢?”
北宫凭一愣,而后也笑道:“既然不理你,那你就没戏了,还纠结什么。”
钟弈俊忙改口道:“哎,不对不对,也不是不理我吧……总之呢,就是,可能只是把我当朋友这样的。”
北宫凭略想了想,道:“我记得,你之前有回不是直接冲着来我们门里的莫佗郡主求亲么?这回也如法炮制呗。”
“你在嘲弄我哦?另外话说你怎么知道那件事的啦!”钟弈俊急得涨红了脸。
“嗯。我记得我第一次见面不就说了你傻了么。你以为那是我编的啊,我是会妄下结论的人么?”
一席话说得钟弈俊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