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青灯》aihaosama

62、第二十一节

　　这头，北宫凭禁不起钟弈俊的软磨硬泡，也怕如果不事先告诉他，他反而更会乱来，便只得向他说了自己的计划。

　　钟弈俊听了，愣了好久，自然也是责怪北宫凭没有早些告诉他，也责怪自己为人不可靠怨不得别人，就自己闷着，不再说话了。

　　北宫凭也不知给他说什么好，见常云在石箱那头待了多时，就走过去看看状况。

　　常云正举着火把，在看石箱内的刻字。
　　看那箱中，以前似乎是用来供奉什么东西的。

　　北宫凭并没有靠近，毕竟这是青龙派的常云被这般机密地派出来寻找的东西，不管是和什么相关的，自己身为外派的人，还是避嫌为好。

　　没想到常云看他过来，冲他一笑，道：“过来看呀？没关系。”

　　北宫凭不明就里，却有一些好奇，就靠了过去。

　　巨大的石箱，朝内的面，是敞开的，里面空空如也，只有雕刻的文字。

　　这满目的文字符号十分陌生，又与之前在神宫中见过的不同，更加接近于图画。

　　北宫凭正疑惑这常云怎么会看得懂，朝他那边瞥去。

　　谁知一看常云那副认真的神情，才知道：他竟然是在硬背这些象形文字。

　　他背得过来……？北宫凭愣了愣。

　　……所以才会被派到爻谷来吗？如果他原本就身手不凡，又有此等天赋的话，按理说，在青龙派应该是一个名气颇大的主啊……

　　这时，北宫凭无意间看到那些刻文的字里行间有个熟悉的图案，一下停住了。

　　且说在轩兰王营中的李鹊这几日，并未收到自己师兄给自己的消息文书，又不能常常与曾景碰头会面，营中也别无他事传闻，只有那郁珣汀偶尔无聊空了来找找自己麻烦，对于好动的李鹊来说，倒有些闲得发困了。

　　说来也怪，这个凌月派的郁珣汀还真是个奇怪人物。

　　原本他应该是效忠于轩兰王的，但是自己这次的事情却又帮了大忙；而说是因为自己用美色贿赂了他，却也不见得他是因为美色才这样帮自己的。

　　况且，原本这凌月派就与雷珏王有着千丝万缕的厉害关系，没理由帮着自己与雷珏王的儿子轩兰王作对啊……

　　凌月派的掌门菁莪婆婆在江湖上确实是出了名的义薄云天，但是易昶门和他们也并没有那么深厚的交情才对，如此一来，究竟是在帮自己还是在利用自己呢？

　　想来想去，李鹊倒觉得有些心虚起来。如果这回取剑的事情败在自己手里，可非同小可，还是快快弄清楚凌月派到底是个什么心态才好。

　　话虽如此，李鹊手头凌月派的线索，也就只有郁珣汀一处而已。

　　今日正好，郁珣汀在营中走过的时候被李鹊撞见，便被拉至一边说起话来。

　　“你带我出营吧？”李鹊道。
　　“什么？”郁珣汀面无表情。
　　“带我去你们门派里。”
　　“……你不要得寸进尺。”

　　说着郁珣汀就要走，李鹊赶紧拦住他，只可怜兮兮地望道：“我在营里实在闲得无聊啊。”
　　郁珣汀冷眼看着他，眼里满写着“要说就说实话”。

　　无法，李鹊只好垂头道：“你难道不好奇吗？”
　　“好奇什么？”
　　“为什么要帮我？”李鹊一下正经地看着郁珣汀。
　　郁珣汀心下也有些动摇，原本师父的态度确实就让人在意。

　　“我们凌月派不像某些门派，从不做偷鸡摸狗的事情，你若是闲得那么无聊，想去探查探查，我也没什么好阻拦的，你尽管去。”郁珣汀面不改色。

　　“那你可带我去？”李鹊的眼睛一下就发起光来。
　　“……”郁珣汀也不知自己为何如此轻易就答应下来。

　　但是也许，可以趁这个机会……

　　“你不是还要当内应吗？竟有这个闲情管我们门里的事来。”郁珣汀笑问。
　　“你少管我，带我去便是。”
　　郁珣汀原就好奇师父的目的，如今倒正好可以利用他，便只说道：“带你去我有什么好处？”

　　李鹊听他松了口，笑着拍他道：“好处多着呢！什么时候出发？”

　　两人又计议了一番，到黄昏时，郁珣汀带着扮成自己府中小厮模样的李鹊来到了凌月派所在的菁间山。

　　菁莪婆婆见他忽然回来，有些诧异，召他入内，师徒两人先说了一番话。

　　李鹊作为“小厮”，自然不能有反常举动，少不得在堂外垂手呆立着。原想发挥一下顺风耳的本领能听多少听多少，也不枉站了一阵；可惜到后来实在支撑不住，见了别的过路的侍者或门派众人，就心猿意马起来，久而久之，连来的目的也忘了。

　　好久，郁珣汀从门里出来，李鹊这才想起正事，迎上去就轻声问：“如何？”

　　郁珣汀面无表情退开了些去，只道：“什么如何？”
　　“你师父啊。”
　　“师父能和我说什么，不过就是问些府里的事情罢了。”
　　郁珣汀盯着别处，惜字如金。

　　……这可恨的，带我来了还这个态度。该不会他和菁莪婆婆合谋起来算计我的吧……李鹊抚腮思忖。

　　……但是也没这个道理啊。我又不是什么大人物，何苦这般大费周章呢？

　　“现在我们去哪儿？”李鹊跟两步问道。

　　“先回我房间。”
　　“去你哪里做什么！”李鹊一愣。

　　郁珣汀不知他在想什么，三言两语道：“待着。等到晚上，带你去你想去的地方。”

　　李鹊跟着郁珣汀到他屋里。

　　想来他自从跟了轩兰王做了侍卫，回来的时刻也少了，屋子里东西甚少，朴素简单，还算得干净。

　　“好生待着。”之后，郁珣汀留下这句话，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李鹊探头探脑，见他真的走得没了人影，坐下来就奇怪。

　　把我带到菁间山，却又不带我去侦察；让我待在这里，也不留个看守……分明是想让我自己去生事！

　　他倒好，居然想利用我来查探自己师父，我还得当这个替罪羊……

　　总之替罪羊是当定了。事不宜迟，李鹊开了门出了去，就行动起来。

　　凌月派虽然也是大派，但比起自己易昶来，还是差了那么点儿，门厅院落，也不如自己门派分得那般细。

　　却正是因为这样，找起来反倒不容易了。

　　菁莪婆婆平时是在前山正殿，但是起居应不在此处；别的院落零零散散，又在山坳树杪中乱排着，分不清彼此，李鹊很快就不知自己到了哪里了。

　　好在只要是走过的路，李鹊都认得；怎样复杂的方道，南边也总还是找得着的。因此，李鹊此时正望着一匾额喃喃道：“青犁院……”

　　再联想一下方才过来的道路，李鹊基本了解了菁间山各院各路各殿各庭之间的往来构造了。

　　此时已是掌灯时刻，也不知他们门里是什么规矩，但是吃饭的时候必定到处都是热闹的，如今路上的人也多了不少。

　　门中弟子大多佩剑，自然有不少人打量穿着小厮衣裳一副斯文相的李鹊。李鹊只好低着头夹着狐狸尾巴，顺着檐下猛往回走了。

　　正要走到之前郁珣汀带入自己的院落，忽然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喂！那个不是郁珣汀么！

　　没想到那家伙竟然在路旁一少有人瞩目的檐下与一女子说着话。

　　李鹊吓了一跳，赶紧躲起来。

　　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反射性地躲起来，可就是觉得应该有什么不得不听的话才对，便就在此处隐匿行迹，好听他们讲话。

　　郁珣汀对那女子道：“这些事情不是我们该插手的。”
　　“但是如今王爷那边有事情，凌月派可没有不出面的道理。”
　　“也别管他们是想夺宝还是想收藏，但是这件事情别说和凌月派了，恐怕和整个江湖也没太大关系。要说是神剑，便还有些关联，要是什么宝珠，王爷大可派自己的人马去。”
　　“也不知是什么缘故了。”女子也无奈，道：“众师兄弟在王爷手下当将士，却偏要□□师兄拿着神剑去那个什么鬼地方，我也只怕……”
　　“没关系，我会和师父好生说说的，别担心。”
　　说到此处，郁珣汀的眼神忽地朝李鹊藏身这处瞄来，李鹊一惊，不敢再向外探视。只屏着气等两人说完散了，才放下心来。

　　正欲逃，却被郁珣汀逮个正着：“去哪里？”

　　“……”李鹊背对着他，一时语塞。

　　“不是让你好生待着么？”说着，郁珣汀走过来，一把抓了他，扯进自己房间所在的院内了。

　　“你明知我呆不住的！”李鹊没好气地甩开手。

　　“闹了半晌，你还有精力？”

　　李鹊以为他要带自己去什么地方了，连道：“当然有啊！”

　　“那好，去床上呆着。”
　　“啊？”

　　还未回过神，郁珣汀就凑过来。

　　“喂！现在不是做这种事的时候吧？”
　　“是你说了‘好处多多’啊。”
　　“总、总之事成之后…”

　　郁珣汀原本也是只开他玩笑，见他这般窘态，便也退开去，正经道：“一会儿就要熄灯了。等到那时，我就带你去。”

　　“话说……我们要去哪儿啊？”李鹊也正经下来。

　　“师父的书房。”
　　“那里有什么东西？难道菁莪婆婆她老人家会把什么重要的秘密压在书房案子下面？……不一般都应该是压在枕头下面么！”
　　“……”
　　二人浑说了一阵，到了半夜，就走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