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青灯》aihaosama

37、第十五节

　　“为什么？”钟弈俊问。
　　“鸮功算是武神传下的，而武神是阳峻王的死对头，打败了武神，阳峻王才建立了大华；虽然这里出现和武神有关的东西，可以显示阳峻王俘虏了武神这个功绩，但是，这个大殿几乎算是整个神宫的核心部分了，为什么还要用和武神有关的东西设机关？”
　　“你说的有道理……”钟弈俊道，“但是，说不定武神的鸮功真的很厉害，连阳峻王都认同了呢？”
　　北宫凭沉吟一阵，道：“你去看看那鸮，看到底有什么蹊跷。”
　　钟弈俊正要起身，却被身后走近的韩坞吓了一跳。
　　“阁下有什么头绪，可以告诉在下。在下说不定也能尽一份力。”韩坞对北宫凭道。
　　钟弈俊愣了：你个外人，嫌疑最大，竟然说出这种话。
　　北宫凭也对韩坞投去冰冷的视线。
　　韩坞面不改色道：“待会儿阁下解开机关的时候，在下必定也在场。不如告诉我，快点解开机关。”
　　钟弈俊在那儿嘟嘟囔囔，北宫凭却陷入沉思。
　　“行，告诉他吧。”想了一阵，北宫凭对钟弈俊道。
　　钟弈俊没办法，就把他们知道的事情告诉了他：阴阳和风声、花芯的吉金、鸮画和鸮功。
　　“龙。”韩坞听话说了一句。
　　钟弈俊不解。
　　“你没有提到龙。”
　　“是啊。”
　　韩坞不再说话，径自朝那龙走去。
　　钟弈俊觉得奇怪，但北宫凭马上又让他去看鸮，于是便走到石壁边上。
　　北宫凭看着韩坞白色的背影：
　　……其实，交给这个人，都比交给自己的钟师兄靠谱……如果让钟弈俊这种没心眼儿的人去找线索，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
　　北宫凭想着觉得可笑，渐渐不去想，趁此时有了点精神，看起四周来。
　　那个说了有问题的花，之前自己似乎在哪里见过，除了上面那个大殿之外的某个地方……
　　而且为什么这里会刻这么多花？
　　从自己坐的这个地方看去，地上凹坑错落有致地在大殿中分布着。
　　北宫凭眯起眼睛：横着看去，在一条线上的凹坑只有一个，但是竖着看去，却有很多——凹坑并不是左右对称的，看来它们不在一条横线，是有意布置的……
　　……一个、两个、三个……
　　北宫凭数了数花坑的个数，渐渐有些疲惫，便闭上了眼睛。

　　“事实上我发现确实是这样的……”
　　“！”一会儿，北宫凭突然被惊醒，因为声音实在隔得太近又太突兀，以至于北宫凭睁开眼睛看到了是钟弈俊也还心悸不止。
　　“那个鸮的黑眼睛，遮住了下面的机关：确实是有个可活动的石头被嵌在上面的。按下的顺序，很可能就是在他们当时被称作神功的：鸮功。”钟弈俊自信满满道。
　　“你之前说的什么武神和阳峻王的关系，我也考虑过了。但是我觉得还是你想多了。不如我们先按下看看？”钟弈俊连说道。
　　其实，现在并没有别的路可以选择。
　　就算按下的结果是打开陷阱，也只能说是命。
　　只是，这个似乎与阴阳和风声扯不到一起，多少让北宫凭有点犹豫。
　　“这位兄台说得对。”这时，韩坞突然走到两人旁边。
　　虽然是支持自己的话语，钟弈俊还是显示出一脸对其的厌恶。
　　“鸮功在当时的年代，是非常机密的神功。而且……这个神宫，一直隐隐透着和武神的渊源。”韩坞说完，望了望四下。
　　事实上，和武神有渊源是肯定的，因为九神剑原本就是因为打败了武神而得到的。传说是上天赐予的。
　　北宫凭淡笑一下：是啊，想再多也没用。尽人事听天命……生死都是有天命的……
　　“那你发现什么了？”北宫凭轻轻问。
　　韩坞依旧面无表情：“龙。龙的眼睛是吉金的。龙的爪子，后头少了。”
　　“你就不能多说两个字？”钟弈俊火大道。
　　韩坞补充道：“前面五趾，后面四趾。”
　　北宫凭一听，心中便咯噔一下。
　　钟弈俊观察到北宫凭神色有变，赶紧俯下身：“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其实北宫凭并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发现，只是这个五和四……
　　龙的趾当然应该是五趾，四趾的不是龙，但是四趾五趾交织的还真没见过。
　　……这就像猫一样，前头五趾，后头四趾……
　　从古就有猫是连系阴阳的动物，它和鼠一样，脚趾前后一个阴数一个阳数。
　　“你去查看一下龙的爪子。”北宫凭对钟弈俊道。
　　“不用了，”钟弈俊还没起身，韩坞便道，“这里。”
　　说完伸出手来：手上正拿着两根吉金的像小锤一般的东西，显然……就是龙爪的两指。
　　“你给抠出来了？”钟弈俊一愣。
　　“本来就可以拿下来。”韩坞淡定道。
　　……拿下来又怎么样啦，还不是没有启动什么机关。钟弈俊不满地想。
　　倒是北宫凭拧起眉头在想什么。
　　“北宫凭，我去弄那个鸮了啊。”钟弈俊道。
　　“那个机关……在弄之前，最好做好准备。”韩坞道。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钟弈俊与他对峙着，冷淡地问道。
　　“不，只是感觉。”
　　“那你抠龙爪的时候倒没有这种感觉哦！”
　　其实，北宫凭心中也觉得，鸮的机关应该是一个关键机关。“龙爪”可以和“阴阳”相联系的话，那么就只剩“风声”了……
　　在这座神宫里，要做好准备应对任何事。
　　北宫凭做了个手势让钟弈俊去，然后环视了一下：殿内，江氏父子、韩不闻、曾景在自己不远处，韩坞就在自己身边，而门口……之前那个疯子已经走到了门里来。
　　钟弈俊运起功来，然后腾身而起，行云流水般依次按下了鸮面——
　　突然！头顶上轰隆隆地响起来！
　　大家都仰面望去之时，忽然风声大作！吹灭了神殿里的所有灯！大殿陷入一片黑暗！
　　“哇！”韩不闻疯子等人大呼小叫起来。
　　“怎么回事！？”曾景等人也慌乱起来。
　　头顶上的轰隆声却越来越大！——明显，那块巨石正在下降！
　　巨大的摩擦声中夹杂着铁链沉重的铮铃声和呼啦啦的风声。
　　“完蛋了！石门关上了！”“怎么办！”
　　强风卷起尘封的空气，大殿中闹成一团。
　　然而在一片喧哗中，北宫凭分明听见一些细小的乐声，像是埙声……
　　“北宫凭？”黑暗中钟弈俊快速摸索到北宫凭身边，却听不见他说话。
　　然而北宫凭没有回答他，只抓住他的手，“嘘！”了一声。
　　“你们别闹！有风吹说明有通道！别慌！”情急之下，钟弈俊对那边一群乱叫的人吼道。
　　“那通道在哪里啊？”韩不闻更急了。
　　“你别乱走……”这个是曾景的声音。
　　钟弈俊见招呼不住他们，而头顶上的轰隆声却渐近了。
　　……这种时候北宫凭又不说话……钟弈俊看不见他的表情，只感觉他紧紧抓着自己的手腕，难道是在思考什么？
　　这时，他突然听见北宫凭有些痛苦的呻吟。
　　“怎么了？”钟弈俊关切地蹲下身摸索道。
　　“没……”北宫凭有气无力。
　　钟弈俊想莫非是伤口恶化了？但是北宫凭没等他问，便又道：“你之前有没有看见什么类似乐器的东西？”这次说得更有力也更迅速了不少。
　　……乐器？
　　被他这么一问，钟弈俊才静了一点，细细一听，果然这风声中夹杂着乐声！
　　是头顶上发出来的……难道是风的缘故？！
　　这乐声低沉平缓，古朴雅致，应该不是风乱吹出来的。
　　这就是“风声”？
　　“没有，我没有看到……”钟弈俊脑中连连闪过进来之后看到的景象，突然，他哦了一声。
　　“怎么？”
　　“吉金！花芯的吉金！”钟弈俊喜道，但一瞬间，他的心又凉了下来：花芯的尺寸大小都是相同的，不可能可以敲出不同的乐声……
　　这一慌乱，头顶上巨石的声音便占据了自己的整个大脑，再也没法想别的东西了。
　　“吉金怎么了？”
　　“花芯大小一样，不能作为乐器！”钟弈俊哑着嗓子道。
　　……大小一样……
　　“哎哟！痛死了！谁在这里倒了滩水！”突然韩不闻重重摔了一跤，怒吼道。
　　“叫你他娘的别乱跑！”曾景怒斥。
　　……水……
　　北宫凭突然感觉周围寂静下来，风声、喧哗声……都离自己远去了……
　　大小一样的吉金。
　　乐器。
　　龙爪。
　　风声。
　　“原来如此！”北宫凭忽然笑道。
　　“你知道了？”钟弈俊问。
　　“你快拿上龙爪去敲击花芯！听我说。”北宫凭有力道。
　　钟弈俊似懂非懂地应了，找到韩坞拿上龙爪，正在听候北宫凭的命令，突然，自己头上撞到了什么——
　　“巨石！巨石！”韩不闻的惨叫让一切变得如此真实。
　　“天哪……”连久经江湖的江漠也慌了神。
　　……竟然已经下到了这种地方……钟弈俊顿时全身冰冷。
　　“师兄！怎么办！”连曾景都绝望起来。
　　“……没关系，别慌。”这时，钟弈俊却出奇冷静下来。
　　“北宫凭，你说吧。”他对黑暗中的北宫凭说道。
　　听到巨石已经压下，连北宫凭都已经有些慌了：这样的状况下在面幅极宽的大殿内，要怎么在黑暗中迅速移动，敲击花芯呢？
　　不过，既然他说了……就信他一回……
　　北宫凭深吸一口气，道出了花芯的敲击顺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