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微*泪

24、飞来横祸

　　入冬了，风呼呼的，吹到人身上，已经觉得非常寒冷。
　　不知不觉，童博在林倩儿家里也已经住了半个多月了。已经是11月的天气，又是连着几天的雨，空气里弥漫着阴冷，风也更觉彻骨。
　　“好糟糕的天气呀，你也遇到过这么漫长的雨季吗？”林倩儿立在家中的落地窗前，看着打在窗户上的，淅淅沥沥的雨。手中的咖啡，散发着浓郁的香气，让童博也不禁有些陶醉。
　　童博站在林倩儿身后，目光也随着林倩儿，望向了窗外。漫天的湿气，雨不是很大，细腻带着温柔，可是却似乎不太浪漫。因为在这样的冬季，大概没有人喜欢这样阴冷的雨。这雨已经下了几天了，前几天，童博跟着林倩儿外出，只看到忘记带伞的人，带着些咒怨，在街上疾奔。就是带伞的人，也是缩着身子，在雨中快步行去。车子的玻璃上，渐渐笼起一阵雾气，车外的气温，肯定已经很低了。
　　今天下雨，林倩儿难得这么悠闲且优雅地在家里喝咖啡，虽然童博为她做了决定，她终于定下了她的礼服。可是自打林倩儿跟秦晓丽说了，要那套白色礼服之后，她好像变得更为愁眉深锁了。
　　“倩儿，别一直站在窗口了，那里有风，而且你穿得很单薄，小心着凉。”童博深情款款地走过来，手上拿着一件厚的羊毛开衫。他为林倩儿小心地搭在肩上，然后示意她坐到沙发上去。
　　林倩儿转过头，低眼之间，她已经看到童博为她披上外套，然后迅速撤回了手。林倩儿转过身，柔柔微笑着，她一手端着咖啡，一手拉住衣领，缓缓走到沙发边，坐下了。林倩儿坐下了，童博却慢慢走向窗前，目不转睛地看着漫天的雨。
　　看童博久久站在那里，目光凝视一处，似乎在想什么心事出神。“你怎么了？让我过来这边坐下，你自己却站在那里了。你怕我着凉，可你穿得也不多呀，就不怕自己也生病了？”
　　听着林倩儿说着，童博回过神，依旧看着窗外那雨，脸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却透着些许的哀伤。“我记得有一次大雨，那似乎已经是春天了，虽然湿漉漉的，浑身不好受，可是好在还不觉得很冷。那时候，我才出水月洞天，因为好像水月洞天发生了什么意外，我记得不是很清楚了，我只觉得那是生死攸关的事情。我出来了，第一次好好的，认认真真地看到了水月洞天以外的世界。那是一场雨，我们还在逃命，可是雨却叫我们驻足难前了。那是个茅草棚，我们在那里躲雨，那个时候，我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无比地担心和害怕，似乎发现生命中有一样东西，不可或缺，也不舍得失去……”童博陷入了他的回忆，模模糊糊，断断续续，可是林倩儿却能听出里面的情感。
　　“那是爱情，那一定是爱情，对不对？心里那不可或缺的，一定是你喜欢的人，你的爱人，你的心上人。”林倩儿淡淡说着，流露出一种羡慕。
　　童博的嘴角，下意识地勾起一道弧线，带着温暖。他不自觉地想到她，虽然她的样子有些模糊，可是他知道，他就是喜欢她，他跟她还有生生世世的承诺。他几乎还记得她说的每句话，他好像还记得每个她激动的语气，他还记得她。他要回去，除了为了他的弟弟，为了童氏一族，就是为了她。虽然她的样子模糊了，但是他确信，只要再见到她，他一定能第一眼就认出她。
　　“别站着了，过来坐吧，这是他们从印尼带回来的蓝山咖啡，很珍贵哦！来尝尝，希望我煮咖啡的功力，没有退步。你也喝一杯，暖暖身吧！”林倩儿起身，为童博倒了一杯咖啡。
　　童博走过去，接过林倩儿手中的咖啡，微微笑着。林倩儿本想告诉他，这咖啡很苦，让他小尝一口，然后看要加多少糖。可还没来得及说，童博却已经喝到口中，只见他眉头一皱，差点没吐出来。
　　童博皱着眉，苦笑着，道：“好奇怪，为什么你们喜欢喝这么苦的东西？还有，那有点苦，有点涩的啤酒，那呛得人直流眼泪的芥末？我一直觉得食物除了用来果腹，就是用来享受的。可你们现代的人，我真觉得你们喜欢折腾自己呢！不仅凡是喜欢折磨自己的心，而且连自己的嘴也不放过。”
　　童博言谈中，带着笑，可这看似轻松的言语，却一语道破林倩儿的苦恼。是啊，原来连他也看出自己的苦恼了，难道，恐惧这场订婚典礼，真的就这么明显吗？可是，礼服已经去订了，沈慕辰把酒席也订好了，他连会场怎么布置，都已经在筹备了。就在昨天，沈慕辰还打了电话，语气喜悦地告诉林倩儿，他为他们的订婚典礼，订了几万枝香槟玫瑰，来装点整个会场。因为他觉得香槟玫瑰够梦幻，那淡雅的颜色也配得上林倩儿的气质，更重要的是，香槟玫瑰的花语是，一生只爱你一个，爱你是我一生最大的幸福。
　　这是沈慕辰的承诺吗？他的真心，林倩儿却似乎不能感觉到几分。比起这奢华而隆重的订婚典礼，林倩儿更喜欢的是，在春末夏初的时候，她光着脚，坐在他的自行车后，然后两个人慢慢从田间的小道经过。因为泥泞的地面，也许她会满脚都是泥，但二人相视而笑，也许会嘲笑彼此的愚笨，但更觉得对方可爱。她要的不过是这样的轻松自在。
　　如果沈慕辰真的是她倾心可以去爱的人，也许现在的这些种种，就不会是一种压力了。也许她会跟一般的女孩子一样，虚荣地享受一切，并觉得幸福。可问题是，她确实觉得很虚荣，却并没有她想象的那种幸福。
　　林倩儿只是觉得鼻子有些酸，她岔开话题道：“哦，对了，我忘了。明天一早我就要去上班，明天有一个大手术，一早要开会作最后的手术确定，下午五六点，应该就开始手术了。如果顺利的话，恐怕这手术也要到半夜才完成了，你一个人在家，自己照顾好自己吧！”
　　“怎么？你的意思是说，你可能要半夜才回来了？可是你半夜回来，也许不安全。我在电视上都看到过的，而且小琪都经历过，我亲眼看到的。晚上一个女子单独回来，不安全，不如，我去接你吧！”童博说道。
　　“什么？你要去接我？你认得路吗？”林倩儿问道。
　　“当然认得，你不是带着我，在医院门前绕过几次了吗？我认得路的，而且离这里也不远。我过了子时，哦，不，应该是12点，我在你医院门口等你。”童博说道。
　　“其实不用的，我开车，应该没有什么危险。那么晚，而且这时间还不一定，不如你早点休息吧！”林倩儿嘴里虽然在客气，但是她已经觉得很温暖了。记得那个时候，沈慕辰为了追她，也陪她熬过大夜，可是追到手，他就再也没有做过这么“疯狂”的事情了。
　　“没关系，你不回来，我睡得也不安心呀！毕竟你是个女子，还是小心点比较好。”童博说道。
　　林倩儿觉得心头暖暖的，脸上也热热的，她害羞低头，点头答应了。
　　咖啡有点苦，但苦过之后是香醇，一种难以说明的回味无穷。虽然它苦，却不是中药，这咖啡可比中药好多了。它的香味让人心醉，童博终于明白人们为什么喜欢喝这样的东西了。虽苦，却令人回味，这也许犹如人生吧，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第二天，天还是依旧的小雨，林倩儿很早就走了。研讨了一天，终于把一切都做了最后的决定，连备用方案也想了几套。终于在下午的六点，林倩儿和其他两个医生，走进了手术室。
　　手术一连进行了好几个小时，天漆黑漆黑的了，林倩儿和几个医生一起合作，可惜每个人都眉头紧锁，汗流浃背，丝毫不敢松懈。
　　虽然手术很谨慎，也很小心，耗费了很长时间，可是患者还是在最后一刻大出血，止也止不住。生命体征一路下滑，林倩儿算是尽了最大的努力，可患者还是无力回天。微弱的呼吸，宣告着最后的死亡。林倩儿知道，这一刻她还能有呼吸，可下一刻，她可能就什么都没了。
　　正要准备放弃手术，正要为患者缝合伤口，她的心脏却突然停止了跳动。强大的电流也对她的身体，丝毫没有反应。患者还是最终被宣告了死亡，死亡时间，11月27日凌晨2点38分。
　　经过了各种的努力，直叫人觉得筋疲力尽，可林倩儿最终还是输了。她升作主治医师之后，第一个有难度的大手术，她本以为她会赢的，可她还是输了。林倩儿觉得有些失望，疲劳加上挫败，还有对死者的愧疚，让她觉得分外的疲累。
　　“倩儿，别泄气，虽然手术没成功，但是你已经表现得非常好了。我是你的导师，面对家属这件事，就有我去吧！你赶快回去休息吧，你看起来很累。”林倩儿的导师，是一位出色的外科专家，他欣赏林倩儿，也有意培养她。
　　“谢谢您了，老师，那我就直接先回去了。”林倩儿只是觉得心里很难过，好在老师帮她挡掉了，否则她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病人的家属。
　　带着疲惫的林倩儿，在休息室，呆坐了片刻，突然想到童博也许会等得着急的，她便起身，换衣服，准备下楼离开。
　　远远的过道那头，似乎隐隐能听到有人的哭声，很惨，撕心裂肺。在急症室的日子，林倩儿也经常被人误解，甚至挨骂，什么话都听过。可是，如今在她手上，她真正地挽救不了一个人，本来她是信心十足的，可是为什么会这样呢？她没有预料到她会死的，她只是知道，这会是场硬仗，需要耗费很多体力。可没想到CT那阴影后面，隐藏了这么个大的病灶，位置太不好了，让她无从下手。
　　不能再听到那种凄厉的哭声，林倩儿几乎没有勇气再去解释什么。虽有难度，可这不该是她的借口。林倩儿快步下楼，绕到后楼梯，准备去开车，顺便给童博打个电话，可惜电话还没打通，她面前突然蹦出了一个男人。他双眼通红，看起来是大哭过。林倩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便问道：“先生，你怎么了？你有什么不舒服，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呢？”
　　“我在这里等你啊！你这个杀人凶手！”谁知那男子眼神突然变得凶神恶煞的，朝着林倩儿就扑了过去。
　　林倩儿根本毫无防备，被他一把勒住了脖子。楼下正好有人上楼，听到林倩儿的声音，吼了一声，那人便勒住林倩儿，从后楼梯往电梯间跑去。林倩儿被勒住，也动弹不得，手机摔在了地上，被人一路挟持着，往电梯间拉。
　　“呀！是林医师！”林倩儿的同事，看到了被挟持的她。
　　经人一嚷，整个一层楼，似乎都骚动起来。
　　林倩儿被紧紧勒住脖子，那个男人的情绪好像很激动，他手中还有一把银光闪闪的匕首。“你们为什么都要这样对我？这样对小娟？我们是真心相爱的！她的父母反对我们在一起，连她做手术，都不让我过来。现在好了，小娟死了，她成了你的试验品，是你杀了她！我早就知道了，你就是那个屠夫，有一次我听得很清楚，有个瘦老头说，让你为小娟主刀的，所以，你就是那个杀了小娟的人！我就说嘛，你那么年轻，你有什么资格给小娟主刀？你们是故意杀了她的，你们就是要拆散我们！我要你为她偿命！”
　　一把锋利的刀，抵在林倩儿的脖子上，林倩儿想要挣脱，可是力气不够，再挣扎下去，就只感觉到脖子上的刺痛。
　　“你别冲动，别伤了人！”林倩儿的同事，见到这个激动的家伙，纷纷都想要上前营救林倩儿，却都不知从何下手。
　　“你们这些医生，没一个好人，你们都是杀人不见血的。你们都是侩子手，你们都是凶手！你们都不许上来，不许上来！”那个男人十分激动，似乎已经失去了理智，他的刀尖，慢慢刺入了林倩儿的肌肤。
　　看着林倩儿脖子上渐渐殷红起来，她的同事都着急起来，几个男同事除了匆匆报警，便企图想要靠近那个男人，夺下他的刀。可见有人靠近，那男子手上的力道更大了。只让在场的人，更加担心害怕了。
　　“我知道，是我失败了，可是我也是想要救她的，我并想过她会死啊！”林倩儿费力地说着。
　　“你给我闭嘴，你这个杀人凶手！”听到林倩儿的声音，那个男人似乎更为气愤和激动了。林倩儿只觉得刺痛变成了剧痛，呼吸也困难了。
　　就在大家束手无策的时候，响起了一个声音。“住手，你放了她！”这时童博突然出现。他接到了林倩儿的电话，还没来得及接通，只好像听到什么掉在地上的声音，然后是一些凌乱的声音，似乎有些嘈杂。直觉告诉童博，林倩儿一定出事了。
　　童博跑进医院，只感觉楼上已经乱了，乱作一团，他远远看到，林倩儿被挟持了。
　　“你是什么人？别过来！”那男子看到童博，他毫不退缩地靠近他。手下一抖，薄薄的刀刃，更狠地刺在了林倩儿颈间的肌肤。鲜血如注，林倩儿只觉得胸前似乎热热的，然后就觉得人有点打飘。看到林倩儿这个样子，童博大惊失色，本想上前去从那人手里将她抢回来，可谁知那人已经挟持着她溜进了电梯。
　　“上楼了，上楼了，快追！”众人嚷着，急急去按另外一部电梯的按钮。
　　童博见状，忙问，“除了从这里，还有哪里可以上去？”
　　“那边楼梯。”有人随手一指。
　　童博顺着人的指点，大步跨进了楼梯间。见无人跟随，童博身形一闪，已成了一闪而过的白色巨龙。
　　那人急急忙忙挟持着林倩儿，跑上了天台。慌不择路的时候，那人突然看到童博已经站在他身边了。
　　那人只是紧张，然后急忙往天台边跑，他知道他伤了人，现在只有跟林倩儿一起从这楼上跳下去，才能一举两得。于是慌忙中，他只是尽力往天台边跑，而童博只是迅速地去夺那人的刀。可是那人的刀深深刺入了林倩儿的脖间，童博不敢轻举妄动，只待他放松的那一刹那。
　　童博一闪身，将那人手中的刀，巧妙夺下，可是他却拽着林倩儿往楼下跳。
　　就在这一刻，童博也跟着飞身一跃，伸手去接住林倩儿，也拉住了那下坠的男子。一道白色的风，在空中打了个旋，那男子已经躺在了地上，而童博也紧紧抱住了林倩儿。
　　这时众人也纷纷围了过来，只见凶徒已经就擒，而这个高大的，却陌生的男人，却亲密地紧拥着林倩儿。
　　“倩儿，倩儿，你怎么样？”童博抱住了林倩儿，手卡住了她的伤口，急忙点了穴，但她的血已经染红了他满手，他的手臂上也都是血。而林倩儿的胸前衣襟也都是鲜血，她的人也已经昏迷。
　　“快送急诊室，快！”医生同事们嚷道。
　　看着昏倒在林倩儿身边的那儿可恶的男人，童博心中也是有恨的，可他来不及恨，只急急抱着林倩儿冲下楼去。在众人的簇拥中，童博抱着昏迷重伤的林倩儿，奔向了急诊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