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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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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户上的猫咪很无聊,脱了裤子满街跑……”
陈笑笑蹲坐在自己的箱子上,痛饮了一口矿泉水,顺手接起响得正欢的手机。
“卧槽?!我打你电话打了点有一百来个了!你丫奔月去了?!”,电话那头是一个口气暴怒的男子,陈笑笑缩了缩脖子,觉得手机的话筒似乎要把自己吃掉;
“我刚冲上电啊。”,陈笑笑无辜道;
“我给你二十分钟,马上,立刻,瞬间出现在我家门口,right now!!”
男子果然没有浪费他的怒气,话毕立刻挂了电话,其速度让陈笑笑不禁幻想那边一定有一只猛虎在追他,他拼命奔在前边,盘曲山路跑得他一扭一扭,猛虎对着他的小屁股直流口水,终于老虎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咬掉他的裤子,露出他一条疯狂的小鸟的内裤,惹得他被吃之前一脸抓狂的表情。
该人名叫夏苏,和陈笑笑打闹多年,狼狈为奸到了陈笑笑知道他内裤爱穿什么花色的变态程度。
沙随着热风打了个转,一些沙粒打在手背上。夏日杀人的阳光让陈笑笑感觉自己的活细胞军队几乎全线崩溃。
她喃喃道,“可是我在敦煌啊……”,对着已经变黑的屏幕发了半晌呆,想起夏苏正该被耳提面命地敦促去相亲,陈笑笑放弃打回去的念头,无奈地编了个短息过去。
事实上,陈笑笑从一早就在敦煌影视城蹲守。严鸥光的《喜气北来》今早在这开机,临时的群众演员不好找,陈笑笑听说了这个消息千里迢迢从北京赶过来,打算蹲守到这个班子在敦煌的戏结束,好歹捞着个群众演员,争取亮亮相。
敦煌的沙附和般地拍起一阵热浪,陈笑笑只觉得自己放眼所见全都蒙上火气,只得努力压压遮阳帽,又涂了点风油精在手上,在太阳穴轻轻按摩。
陈笑笑旁边坐了个二十来岁的姑娘,情况没比陈笑笑好到哪去,汗流到下巴上,被姑娘拿湿纸巾擦去,又流又擦,往复循环,像一场没有结果的拉锯战。
结束拉锯战的是一个老伯。
老伯挑着一扁担蒲扇对着那姑娘便开口,“姑娘买蒲扇不?我家蒲扇,那是又大又好又密实,保质保量保凉爽!十里八村你问问,那是价钱公道,童叟无欺!躺着可遮脸,坐着可扇风!您看这叶,这柄,这形状……”
陈笑笑翻了个白眼,心想:嘴皮子真溜索。
姑娘被一套一套的广告词轰晕了头脑,仰着脸迷迷糊糊地问,“多少钱一把?”
老伯笑道,“30一把,童叟无欺。”
姑娘皱了皱眉,大概晒晕了,也没多说就准备掏钱。陈笑笑却是个多管闲事儿的,往姑娘旁边挪挪,清了清嗓子,“这叶子是浇五粮液长大的?这么贵?”
老伯一看就是在这片儿做了几年生意,应付自如,“这还贵,一看你就第一次来这儿,不懂行情。在这儿蹲守等着被挑的每天都这么多,晒蔫了的还能被看上?”
姑娘听了掏钱的速度又快了一倍,嘴里还念叨,“没事儿,贵点就贵点吧……”
陈笑笑皱皱眉头,这老家伙正好说中了人的软肋,弄得她这个出手相助的,反倒好心没好报。
倒是那老头又说话了,“这个姑娘也买把吧,瞧你这都晒虚脱了快,挺好的模样别再错了机会。扇扇看着也清爽。”
陈笑笑心里边老大不乐意,刚想拒绝,旁边那女孩儿抢先开口,“对啊对啊,买一把吧。大叔,你看两把40成吧?”
不乐意立刻变成了一股青烟,在陈笑笑头上飘荡,组合,最后排列成四个字:犯罪团伙。
再看那女孩,嘴唇都变了白色,眼睛看着陈笑笑带着小狗看骨头的渴望……
陈笑笑挥挥手,无奈地问,“大叔,四十成不?”
老头一弯嘴角,眼睛笑起来眯成一条线直闪精光,“成。”
两人坐在各自的箱子上扇蒲扇。
女孩儿笑道,“刚才谢谢你帮我说话,省了十块钱呢。一会儿我请你喝饮料。”
陈笑笑忙道,“没事儿,实在那价钱要得太离谱,那老家伙赚HIGH了。”
女孩儿一脸愤愤,“你是今天才来吧,我从《女人女人和女人》开始就在这儿蹲着了,你不知道啊……那个价钱,想想我就一把辛酸一把泪。一个矿泉水卖五块,我水都是在宾馆买好的,在这儿根本就不敢花钱啊……”,说罢做了个剖腹的动作,还佯装喷出一口鲜血;
陈笑笑乐了,“我看你还是挺乐呵的。我叫陈笑笑,你呢?”
女孩儿从表演状态恢复过来,给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我叫李玉琴……”
然后就在陈笑笑面前脸色苍白的栽了下去。
李玉琴眼睛睁开一条缝,声音弱如蚊蝇,“我中暑了……”
话落又晕了过去。
陈笑笑= =||||||||
---------------------------我是受苦受难的分界线--------------------------
陈笑笑艰难地走在大路上。
她的背上有李玉琴,她的头上顶着大太阳。她的左右手上有箱子,李玉琴的,和她的。
陈笑笑一点都不想笑。
这导致她把李玉琴甩在出租车后座上的动作稍微用力了一点。这一动作成功地让李玉琴哼唧了两声后吐了一车。
司机,“……”
陈笑笑,“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司机淡定道,“你们是我今天第一个活儿。你们要对我的车负责。”
陈笑笑强忍住给李云琴一个爆栗的冲动,认真道,“一定一定。”
车一路开到顺风旅店,司机和陈笑笑皆是一脸菜色,唯一酣畅自得的是罪魁祸首李玉琴。
陈笑笑皱起眉头,看着倒在呕吐物里的李玉琴。
司机幽幽地叹了口气。
陈笑笑思忖了一下,“师傅,能帮我把她背进去吗?”
司机也思考了一会,眉头像要拧成一团,“要加钱。”
陈笑笑面带谄媚,“您看您如此相貌堂堂,一表人才,我看您今年也就三十吧,谁多说一岁我跟谁急,正值壮年啊,多好的人……”
司机面无表情道,“我今年二十九。”
陈笑笑打蛇随棍上,“您这是少年老成,气势气派集于一身,浑然而成……”
“二十块钱,少一分不干。”,司机淡定的表情不见一丝波澜。
陈笑笑一狠心,一咬牙,“成交!”
陈笑笑和李玉琴一人一间,陈笑笑指挥司机把李玉琴放在一间的床上,管店家要了些消暑药给李玉琴喂下,回自己房间冲澡。
时值七月,晚风褪了灼热,温和得让人打盹。
顺风旅店是家庭旅店,不大的面积里规划出了一个小小的庭院,水井像镶嵌在院中间的宝石,夜色初上,晚霞铺陈在石砖地上,红火明媚得勾勒出一番风情。纱帘随风飘扬起大大小小的弧度,陈笑笑擦干头发静静看着窗外。
手机在包里发出闷闷的震动声。
陈笑笑随手按开,10086的短信跟着夏苏的几条短信,前几条都点在感叹号里挑字看,大都是“你丫怎么就跑敦煌去了”之类的字眼。
往后几条有了“大兄弟,你回条短信吧……”之类的有信息量的内容。
最后一条是下午一点半发来的,就三个字“你等着。”
陈笑笑心里暗叹,真不容易,威胁人居然都会用句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