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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1

      “我说白花花呀···”
      青年有着灰白的发,诡异的黑色的杏状瞳孔。他倒在白兰怀里,唇角勾起怜悯而悲戚的笑。
      “记得,一定要幸福呦。”
      “安塞里西亚你给我闭嘴!”
      纵使以再怎么快的速度叫来医护人员,那人的呼吸慢慢微弱,那人的眼瞳渐渐无光,点在他眉心的手指几乎快要落下,依靠白兰的手保持动作。
      “什么话给我留到之后再说。”
      “喂,白花花···”
      青年轻轻笑着。
      “如果你还听得进去···别吃那么多棉花糖,对身体不好。”
      “是!我不吃棉花糖了!”白兰紧紧拥着他渐渐冰冷无力的身体,眼里是近乎绝望的慌乱“安塞里西亚你给我撑下去!医疗班马上就到了!”
      “听我把话说完,白花花。”他笑着抓住他的手:“别再把所有人都当棋子了,你有一群很优秀很忠诚的部下啊···”
      “这种事不用你操心!”
      “白花花”
      “我在”
      “白花花··”
      “我在”
      “白花花···”
      “我在”
      “真没想到···最后陪在我身边的只有你了呢。”
      黑色异瞳与紫色瞳孔对视着,青年脸上是温柔又无奈、寂寞又神圣的、仿佛此时昏暗庄严的天空的笑。
      “我曾经希望,为彭格列而献出生命。我所敬仰的人会将白玫瑰铺满灵柩,之后像历代瓦利亚一样,将骨灰撒入悬崖下的海。”
      “我所忠诚并献上生命的家族会铭记我的存在,哪怕一个名字。”
      青年抓住白兰的手,虚弱而坚持。
      “···也许我怎么也想不到···我会被XANXUS持着我原来的火炎之枪、当着十代目以及瓦利亚、守护者、门外顾问的面、以背叛之名处决···”
      “所以说,安塞你当时——”
      “白花花,如果再来一次的话——”
      他打断他的话,手指慢慢无力的落下。
      “我宁愿死在黑街,也不要跟杜尔爸爸走。”
      “好累啊···白花花、”
      “白兰,真的,好累啊···”
      于是他闭上了眼,再也没睁开过。

      光与影的孩子化作了砂,从他指间滑落。
      砂沉入海底,永无音信。

      2

      白兰与安塞里西亚的关系可以说是亲人+知己+死党,外加青梅竹马。
      ——当然这俩纯血统的黑手党孩纸表示外加的完全不重要。
      那时白兰刚刚觉醒白兰氏网络的能力。安塞里西亚也还只是个年仅6岁,被剑帝杜尔看中、从黑街捡回来仅仅一年的、一天20个小时拼命训练的孩子。
      他们在网络上遇见,在程序攻防中熟悉,最后成了一对名为死敌、实为挚友的知己。
      ——当然他们当时谁也不承认。
      彼时安塞里西亚还信仰着彭格列。他不用掩饰起自己的大空火焰与惊人的天赋,他可以展现出自己最耀眼的一面,他是剑帝杜尔名义上的徒弟实质上的孩子,手持九代目赠与的原属于七代首领的双枪,是瓦利亚板上钉钉的下任大空。
      彼时白兰·杰索还是个三观超正的棉花糖控,话尾从不带波浪号,是决心与平行空间的自己走不同的道路的大好青年,更是没有所谓‘灭世’的诡异梦想。
      号称最强的黑客拍档:棉花糖与灰刺鸟。
      最后站在无数平行世界顶峰的白兰宁愿回到那个时候。
      至少他还在。
      至少他们还可以肆意微笑肆意泪流。
      至少安塞里西亚你还活着。

      那时你还没化作砂,从我指间滑落。

      3

      后来他们开始互报家底,结果一个是杰索家族继承人一个是瓦利亚下任boos。
      他们可以毫无顾忌的互报资料互泄情报,反正也没关系——说不定对方还会帮个忙。
      安塞里西亚
      白兰·杰索
      同样优秀又执着的两人,仿佛镜像的灵魂。
      然后命运开始逆转——杜尔死了。
      白兰陪在安塞里西亚身边,看着他哭一整夜,第二天用易容抹去了全部的痕迹,恍若无事的参加葬礼。
      ——不是不悲哀,只是身份不允许。
      ——他是瓦利亚的下任boos,所以必须坚强,必须无情。
      ——哪怕是悲哀的连世界都变成黑白两色。
      白兰还记得安塞里西亚在接到通知的一瞬间变成失了魂的孩子,他扯着白兰的袖子擦眼泪,白兰不断念着安塞里西亚你个白痴,哭什么。
      然后安塞里西亚在一瞬间崩溃。
      他说杜尔爸爸死了啊杜尔爸爸死了啊,我真的是很想一刀砍死斯夸罗啊可是我下不了手啊!
      他说那是杜尔爸爸的后续者,下任瓦利亚的顶梁柱,那也是我可以托付后背的好朋友啊!
      之后第二天杜尔火化,根据瓦利亚一贯的习惯把骨灰送入悬崖下的海面。安塞里西亚十五岁稚龄撑起瓦利亚,优秀完美的无可挑剔。
      他开始加倍的对九代目与里包恩好,百依百顺。
      那是他唯二的亲人了。
      他给白兰打电话时,站在悬崖边,下面的海面汹涌的拍击着崖壁,水汽湿润眼眸。这是瓦利亚成员的最后的归处。
      “喂,白花花。”
      安塞里西亚说道。
      “等我死了,帮我把骨灰投入海里吧。”
      “恩。”白兰漫不经心的应道手中的笔飞快的滑过文件苍白的纸张:“如果我拿的到的话,亲爱的安亚。”
      等白兰真的抱着冰冷的尸体时,他只想一刀砍死自己。
      “白兰···骨灰···真的好像砂啊···”
      安塞里西亚抱着杜尔送他的沙漏,纯白的砂静静的流淌,安静的映在黑色的异瞳里。
      “纯白的,砂。”

      砂滑过指缝,落入海面,被海浪卷走。
      悄无声息,了无痕迹。

      4

      “贝尔那个整天叫着王子王子的家伙,玛蒙那只爱钱爱到死的财鬼,列维丫的就一忠犬,斯夸罗是出了名的大嗓门——都可以去做战争武器了,路姐才是唯一的好男人!”
      啃着冰激凌,被誉为完美的暗杀者、光影的使者的安塞里西亚毫无形象的抱怨着。
      “还是花花你家六吊花好!”
      “···路姐【重音】才是唯一的好男人【重音】?!”白兰满脸黑线。
      “路姐是男儿身女儿心的好男人啊!~”
      吊着咏叹调,安塞里西亚满意的点头。
      于是白兰囧着一张脸拉着安塞里西亚向孤儿院的方向走去。
      虽说是杀人无数的瓦利亚首领,且有一群很强很变态的下属,但安塞里西亚第一次执行任务却在十三岁时。
      从枪□□出的死气之火明明是那么温暖而美丽的颜色、被誉为大空的颜色,却只能带来死亡。
      安塞里西亚怔怔的看着失去生命的身体倒下,死气之火蒸发了血液、焦黑了致命的伤口,那个男人的眼睛上一秒还充满了明亮的神采,下一秒就成了死寂的玻璃珠,静默的反射着家人惊恐而悲伤的面容。
      安塞里西亚凭着多次训练的成果平平安安的回到了瓦利亚总部,之后叫了白兰陪他去教堂。
      貧民窟角落的,已经倾斜破烂的几乎倒塌的教堂。
      白兰站在他身后,看着安塞里西亚笔直的背影。
      “呐,白花花,我们建一座孤儿院吧。”
      “恩,好。”他了解的点头。
      有时候,他比安塞里西亚更明白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白花花?”
      前方的少年回头,笑容中带着孩子气的温暖。
      “在发什么呆?一会可是要陪孩子们去游乐场的!”
      “我看是你想去吧!~”
      白兰反射性的回了一句,快步跟上。
      安塞里西亚,你是最标准、最合格、最温暖、也是最优秀的大空。
      纵使从一开始就身处黑暗,也不放弃心底最后光芒的大空。

      5

      “九代目,我明白了。”
      长达两个小时的无声的静坐,安塞里西亚轻轻的笑了。他站起身来,却没有披上瓦利亚专属的黑大衣。
      “我会离开瓦利亚,安排好斯夸罗他们乖乖听话的。”
      像是想到了什么事,他勾了勾唇角,手按在雕花的木门上。
      “大空火焰我不会再用了,XANXUS会成为瓦利亚首领的···以及,我申请十代云守的位置。”
      “我对不起你,孩子。害的你要伪装成云属性的样子···”
      九代目长长的叹息,然后承诺。
      “无论谁坐上十代首领的位置,你都会是十代云守。”
      “···是么?···”
      安塞里西亚推开了门,对门外的里包恩与迪诺微笑,一如既往的温暖包容。
      “老师、迪诺师兄,我先走了,接下来几年我可能回去全球转转。不用担心。”
      “啧。”里包恩拉了拉帽檐:“蠢安。”
      “师弟?”
      他笑着离去,然后站在瓦利亚历代抛洒骨灰的悬崖边,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匣子,打开,里面是纯白的骨灰。
      ——好像纯澈的砂。
      砂从他修长秀气的手中随风飞离,落入海面,什么都不剩。
      “这是杜尔爸爸最后一个同辈的人。”
      他淡淡的解释道,他知道身后的白兰会懂。
      “其实我早就知道了。”
      “那你为什么不拒绝?”白兰问道:“你有能力一直安安稳稳的坐在这个位置上。”
      “我只是···”
      安塞里西亚闭上了眼,拥抱整个海面。细碎晶莹的光从他眼角滑下,随风而去。
      我只是想要相信、我只是强迫自己相信···因为、因为我只剩的、我只剩下之两个亲人啊···
      “很快我也会被瓦利亚忘记吧···”
      “···那群首领控还很难说。”白兰如实回答。
      “那么,白花花,你会记得我吗?”
      “会。”
      白兰郑重的按上胸口,起誓般的承诺。
      “纵使世界都遗忘了你,我还会记得你。”
      “···喂,白花花。”
      “怎么了?”
      “我无家可归了诶···”
      “那我勉为其难的收留你这个白痴吧。”
      “真是过分的说法。”

      6

      白兰直到最后都记得安塞里西亚接到里包恩要他去并盛为指环战做准备的激动与快乐。
      ——仿佛漫长黑夜里的黎明一般。
      ——然而,安塞里西亚没有找到黎明。
      ——那只不过是一点点灯光的骗局而已。
      “安亚。”
      里包恩坐在他对面,垂下眼帘,没有直视那双像是找到了救赎一般的眼。
      “我需要你帮忙训练我们这一方的云守。”
      “······”
      于是眸子在一瞬间熄灭,下沉,然后死寂。
      安塞里西亚张了张口,他想说些什么。
      ——那一刻他是真的有想去争的。
      他想说为什么云守不是我。
      他想说为什么里包恩你和九代目当年那么信誓旦旦的许下诺言,现在却视若无物的背弃。
      他想说那我这么多年的退让与离开算什么?
      他想说···连你,也不要我了吗···
      然而他什么都没有说。
      【安亚···】
      精神联系中白兰担忧的低声唤他的名字。
      【我没事。】
      他缓慢的眨了眨眼,努力微笑,绝不示弱。
      心疼吗?——当然很痛啊···
      只是若是疼啊疼啊的一直疼到死了,还要怎么疼呢。
      他只是笑,然后点头,死寂的瞳孔里什么都没有。
      他说,好,我知道了。
      “即使你杀了云雀,十代云守也不会是你。”
      ——然而这个人曾郑重许诺
      ——【无论谁坐上十代首领的位置,你都会是十代云守。】
      ——原来这一切只有我一直傻傻的铭刻与相信着。
      “···是,我知道了,里包恩大人。”
      他闭了闭眼,轻声说道。
      ——他甚至没有问一句你为什么连一点点信任与关怀都不分给我,我也是你的弟子啊···
      ——他只是说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可是安塞里西亚,亲爱的孩子,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他们不知道你连续九年每天休息时间不到四个小时,除了工作就是训练。只为他们一个赞许或认同的目光。
      他们不知道你明明最讨厌杀人最讨厌勾心斗角、最讨厌那些肮脏的交易,却还是全都做到最好。只为他们需要这样。
      他们不知道你这么多年付出了多少,有多少次近乎崩溃。
      你知道你不可以争不能争也争不来,挣不来的不是地位不是金钱不是荣誉而是在乎与关怀,于是一步一步的退开。
      他们不知道你的绝望与无奈,不知道你其实脆弱的一无所有,于是一步一步的逼近。
      结局就是也许安塞里西亚你连生命都献上,他们也一点都不在乎。

      原来坚强,也是理所应当被伤害的借口。
      【安塞里西亚,你,在哭么?】
      【你在说什么蠢话?白花花···只是···有些冷的本能反应罢了。】

      7

      白兰曾问过安塞里西亚一个问题,重复很多遍。
      在他训练到几乎废掉自己,独自一人躺在冷冷清清空空荡荡的病房中时。
      在他杀了第一个人时。
      在他亲手将杜尔的骨灰送入海面,必须在众人面前伪装坚强时。
      在他亲眼看着九代目一个个铲除与杜尔同辈的,一意支持他的瓦利亚的叔叔阿姨们时。
      在他退出瓦利亚,跌入黑夜时。
      在他来到日本,被告知以前的一切都只有他记得时。
      ···
      最后一次,他抱着怀中冰冷的身体,吻上他的额头。
      “呐,安塞里西亚。”
      “跟我走好不好?”
      这次怀中的人没有如以往一样对他说“啊白花花你在说什么傻话。”
      因为他死了。
      安塞里西亚死了。
      化作冰冷的,没有温度的砂。
      从他指尖划过,一星一点的消散在海面。
      而他纵使握住无数的平行世界,却再也握不住他的手。
      ——于是分别。
      期限为永恒的分别。
      “kiss bye bye ~我的安塞里西亚~···”

      8

      神用六天创造了整个世界,第七天闭上双眼。
      而我用七天毁灭了整个世界,第八天与你告别。

      也许彭格列是安塞里西亚所中的毒。
      心甘情愿的服下,任它渗入每一寸骨骼,剥去他仅有的一点点温暖与光,撕裂他仅存的尊严与骄傲,然后用他曾经使用而又背叛放弃的火炎之枪杀死他。
      击穿胃部,胃液逆流过每一寸血管,是最残忍最痛苦的死法。
      于是他心甘情愿的去死,胃酸顺着血管流遍全身,死的无比痛苦。
      ——然而谁说之不是唯一与最后的解脱呢?
      于是当十年前的安塞里西亚在chioce战的开始时站在他面前时,白兰笑了。
      “亲爱的安亚,好久不见~”
      安塞里西亚死寂的瞳孔在看向他时多了一分暖意,他没有在乎白兰透露给他的属于十年后自己的死讯,而是轻轻开口,声音传遍全场。
      “是吗···那么白花花,我的立场一如既往的不会改变。”
      ——那是他挥之不去、心甘情愿的毒。
      “对了~”
      白兰走上前,给了他一个拥抱。手却带着同样的大空火炎刺进他的后心,握住跳动的温热心脏。怀中的人颤抖了一下,没有挣扎没有动作,只是安静的任十年后的挚友夺去他的生命。
      “我遵循了你的愿望,让你回归了悬崖之下的海哦~”
      “···多谢了,白兰。”
      他笑了,笑着化作一捧纯白的砂。

      砂从白兰的怀中落下,散落。在阳光中安静的反射出美丽的颜色,支离破碎的再也找不回来。
      在世界的黄昏中陷入永恒的宁静。
      海水没过每一寸土地。

      “最后的晚安,我亲爱的安亚~”
      “睡吧···”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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