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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不愿醒来 ...

  •   第四章不愿醒来

      来他的房间很多次了,但从未发觉,楼梯如此漫长,如此冰冷。
      楚轩缓缓顺着楼梯向下,扶着墙,地下室越来越近,一股酒气也就越来越浓郁,那嘶哑的歌声,也就渐渐清晰起来。

      “池塘边……的柳树上,
      知了在声声……嗝儿,叫着夏天……
      校园里的……的……的那个秋……千上,
      是否那……那蝴蝶,还停在上面……!!”
      映入眼帘的是遍地的呕吐物,满地的酒瓶子以及破碎的玻璃渣,原本温馨的充满少女气息的房间已经满地污秽,在酒瓶中间,郑吒衣衫凌乱的坐在那里,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酒,唱着歌。
      从主神那里兑换的特质酒么……对开启基因锁的人来说也可以醉,真是……麻烦的造物。
      楚轩轻轻地走了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郑吒。”
      “哎呦楚轩!!!”郑吒愣了一下,大笑着把酒瓶推了过来,正洒在楚轩衣服上,“来来来,喝酒喝酒!”他打了个嗝,一股酒味扑面而来,楚轩安静的看着他,“郑吒,走吧,大家都在等你。”
      “啊?……啊哈哈,楚轩楚轩,我跟你说,你……之前看见了没?”郑吒一拍大腿笑了起来,“我的蝴蝶啊……我的蝴蝶啊……”
      “我的蝴蝶……飞走了……”
      他笑着,笑着,脸上却突兀的流下眼泪来,顺着早已干涸的泪痕缓缓而下,把他的脸分割成几部分,流进嘴角,是辣的。
      “我的蝴蝶啊……我的蝴蝶……”郑吒重心不稳,迷迷糊糊的把楚轩推开,自己向后倒去,头结结实实的撞在地上的一个酒瓶上,“啪”的一声砸了个粉碎,血渐渐从他头发上流了出来,还有满地的酒。郑吒却无动于衷的枕着一地碎玻璃,他抬起手,缓缓向着水晶吊灯下面造型可爱的风铃,虚虚的张开手,像是要抓住什么。
      “……飞走了。”
      最后一句话,喃喃的轻声说出,郑吒闭上了眼睛,双手无力的垂了下来。
      楚轩再度叹了口气,伸手把郑吒拖到沙发上,然后分开着他的头发,小心翼翼的把之前的玻璃碎片起出来。

      “喂,楚轩。”郑吒轻眯着眼,失神的看着身前虚空里的某个点,“她死了?”
      楚轩一只手怀着他的头,另一只手盖上止血喷剂的盖子,用嘴撕了一段绷带,缠在郑吒的额头上。“她死了。”
      “是啊……在我面前,就在我面前。”郑吒闭上眼睛,这一次却没有眼泪流出来,之前的泪痕凝结在脸上,像是两条透明的伤痕。
      “对不起。”楚轩顿了顿,突然开口道。
      “道什么歉?”郑吒摇摇头,脑袋在楚轩胳膊上不安分的动了一下,“毕竟是我的错……你没有任何责任为我的过错而道歉。”
      “若不是我创造那个技能……你也就不会失误,她不会死,你也就不会这么伤心了。”
      “不然……再……造一个?”楚轩迟疑了一下,开口道,“你的点数不够了,我可以借你,毕竟只要有足够奖励点……不过,那还是真的她么。”
      “真正的她早就死了,在你十六岁那年就死了。”

      气氛像是凝固了一样,过了很久,也许是一分钟,也许是一小时,郑吒缓缓开口,说道。
      “我知道……我早就知道。”
      “只要500奖励点,我就可以‘制造’出一个罗丽,一个死了,还有另一个呢,只要有足够奖励点,我甚至可以造出成千上万个她……”
      “一样爱笑,一样会吃一些莫名的飞醋,一样喜欢趴在我身上打盹,给我唱歌 ,一样爱给我说悄悄话时对着我的耳朵吹气……一样,一样,都一样!!!”
      “可是哪个才是真的她啊!她早死了!她的生命永远的消失了啊!”
      “为什么爱人可以复制!那么爱呢?爱呢?!天杀的主神!!!”郑吒抄起身边的一个酒瓶就向墙上狠狠砸去,剧烈的玻璃破碎声,殷红透亮的葡萄酒在墙上缓缓流下来,如一道狭长的血泪。

      “原来如此,所以复制体的你才没有制造另一个罗丽……原来是这样。”
      “λ-drive拓展的精神力感应告诉我,你的情绪太过低落,而且会哭……很伤心啊。”
      “要是有了感情,应该能帮你一些了。”
      郑吒却似乎没听见一样,闭上了眼,淡白色的眼睑缓缓降下,盖住了深红的瞳孔,像是盖住了一颗枯萎的心。
      楚轩低下头,静静地看着郑吒,良久站起身来,把他拖到沙发上,从床上抱过来被子给他盖上,接着蹲下身,开始打扫满地的污秽。

      第一次觉得无能为力,以及不甘。
      都是自己数据不够成熟,计算不够清晰,思路不够有条理所导致的,出现误伤这种情况,如果下次,死的是萧宏律等人的话……

      不,没有下次。
      不会有下次了。

      楚轩抬起头,摁了下眼镜上的一个按钮,瞬间的自我催眠让他眼中充满了狂热的神色,信念之力在房间里闪过彩色的光,只一瞬就恢复了整洁的样子。
      “郑吒,去洗一洗?“楚轩回过头看了看昏沉睡去的人,没等到回答,但总不能让他这么睡下去。推开被子,扶着他进了浴室。
      莲蓬头落下的水顷刻席卷了二人,蒸汽在浴室中袅袅而上,雪白的瓷砖上顷刻凝结了一层朦胧的水珠。毕竟自己的衣服也在之前的包扎中沾满了血液和酒,这种从来不会在龙隐基地出现的味道再次让楚轩皱了皱眉,他放满了水,脱下研究服丢进洗衣机,把郑吒轻轻放在椅子上,自己屈身进了浴缸。
      温暖的水从四周包裹着自己,背后的异样让他回过头,之前的半截铁管还在背上嵌着,沾了水后一片麻痒。楚轩皱了皱眉,伸手毫不犹豫的拔了出来,原本凝固的血液再一次喷涌而出,在水中缓缓漾开。楚轩冷静的抬起手压住伤口,改造基因后强大的血小板在不到半分钟内就让伤口再次凝固。也不管伤口是不能沾水的,楚轩安静的躺在浴缸里,从纳戒里摸出个苹果吃了起来,盯着天花板,大脑飞速的运转起来。
      说起来,之前对萧宏律使用的信念之力,到现在也该醒了,和恶魔队的对抗里,复制体的自己和自己完全没有秘密可言,那么,唯一的变数就靠你了,萧宏律。

      雾蒙蒙的蒸汽在郑吒发梢缓缓凝结成水珠,滴落下来,脸上划过一道冰凉的痕迹,郑吒一个激灵,缓缓睁开了眼。
      “醒了?”楚轩穿着浴袍静静地擦着头发上的水珠,走了过来,欺身扶起郑吒,“去洗洗吧,不能一直这样下去,我们还有目标……还要活着。”
      “活?”郑吒笑了,猛地挣脱了他的怀抱,“我为什么活?什么值得我为之而活?楚轩你什么都不明白!你怎么能明白!”郑吒扶着墙,跌跌撞撞的走向浴缸,连衣服都不脱就扑通一声摔了进去,水花飞溅,他却像个没事人一样趴在浴缸里,任凭衣服完全湿透粘在身上,原本天塌下来也是他扛着的人,中州队的精神砥柱,原本永远挺直的腰板忽然就那么弯了下去。
      “那你就这样下去?和行尸走肉一样?”楚轩冷冷的看着他,“难道真的要变成你的复制体那个样子么!我们都在等你,你承诺过的,要和我们一起并肩,一直到死,你忘了么。”
      “我说了你不会明白的啊!!!”郑吒一头钻进了水里,衣服上原本凝结的血块渐渐地在温暖的水中化开,郑吒把头埋进臂弯里,发疯一般撕扯着自己的头发。
      “理由……没有了。”
      “活下去的理由……已经没有了啊。”
      “阻止我堕落的光……也没有了啊。”
      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浴室里飘渺着温暖湿润的蒸汽,内心却一片冰冷。

      你什么都不明白,你怎么能明白?
      楚轩在工作日志的结尾,写上了这么一句话。未了,他提起笔,又写了一句。
      怎么能明白?
      一个问号,缓缓从黑色签字笔的笔珠落入纸上,黝黑透亮的油墨在台灯的照耀下反着光,却又很快被干净的软抄纸吸收,黯淡下来,像是郑吒之前那种瞬间黯淡的的眼眸。
      怎么……才能明白?
      得到了,然后再失去,和从未得到过,哪一个更令人绝望呢?
      楚轩抬起头,床上的郑吒已经昏昏沉沉睡去,房间也收拾干净了。窗外虚拟的夜空繁星漫天,像是咒怨那次一样,美丽到无法形容。
      “爸爸。”楚轩抬起头,喃喃的说道。
      “我该怎么做?”
      窗外星空明亮柔软,温和的晚风从窗口缓缓吹来,拂动着他的发梢和灰色衬衫领口,却无人回应。

      “还没有出来……快两个小时了。”刘郁抬起手表看了一眼,终于忍不住心中的焦虑,说道。
      郑吒房门前,众人席地而坐围了一圈,对着那个敞开的门,却又无计可施。正叹气着,身后的门突然咯吱一声打开,众人回头,却看见萧宏律打着哈欠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身后美艳女子正静静地目送他出门,“别……别着急,毕竟队长这次,唉,只希望楚轩能够劝他想开点吧。”萧宏律揪下了一撮头发,慢慢在地上摊开,“人心这种东西,最是难以理解和难以修复,毕竟是罗丽……”萧宏律身后的美艳女子静静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从背后温柔的抱住了他。
      “总之,大家先回房间吧,去熟悉一下技能,总不能这样一直干等下去,具体情况她和我说了,这种事除了当事人之外……我们都没有办法去化解啊。”这样令人煎熬的沉默又过了许久,萧宏律吹掉在手指上把玩的头发,说道。
      “不能这么停住步伐,我们还有下一场恐怖片需要度过,还必须去神鬼传奇一次,张恒,之前复活铭烟薇的事情,等队长出来了,再和他要复活真经吧,先去熟练你新兑换的技能,还有提前替她安排好需要的技能,我对她不了解,你先筹划一下,还有程啸,你的南斗水鸟拳需要更加熟练的控制威力,去练习……”
      “那么就先这样吧,如果郑吒恢复过来了,他一定希望看见的一个充满活力的中州队,而不是这样半死不活的。”萧宏律揉了揉眼睛,叹道。
      扎着麻花辫的姑娘走了过来,轻轻坐在程啸旁边,柔声劝着,程啸看了看四周的众人,又望向郑吒的房间,无奈的起身,众人不约而同的望向郑吒的房门,紧接着一个个回到了房间。
      漆黑苍凉的广场上,只有‘主神’散发着冰冷的光,四周的房门紧闭,广场空无一人。

      不知道该怎么做,真正觉得无计可施。
      如果是修复什么机械,或者计划,根本就不会这么头疼。
      那么人呢?如果要布一个局,修补一颗受伤的心的话.
      怎么做。
      怎么做,才能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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