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妖，哪里跑》羽蓝顷楸

17、十六、我的人

　　“既然金兰珠在医仙谷里，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回去拿。”石俊言如意算盘打得啪啪响，反正皇帝老子的病一时半会儿也治不好，还不如先回去取珠子，然后再回京城，左右也不过六七天的脚程。

　　“听你的。”小高看着石俊言，笑眯眯。

　　石俊言被他看的毛骨悚然：“你傻啦？盯着我看干什么，我是不会把钱分你的。”

　　小高还是笑眯眯，把石俊言微乱的衣襟整理好，然后从袖子里拿出一个油纸包，道：“我从御膳房里顺了几块糕点，来，尝尝。”捻了其中一块，递到石俊言的唇边。

　　石俊言后退一步，警惕的看着他：“贿赂我也没用，我是绝对绝对不会分钱给你的。”

　　小高一脸纯洁无辜诚恳真挚的看着石俊言，道：“公子，你救了我，你就是我的人了，所以小高无怨无悔跟在你身边，服侍你~照顾你~不求回报~”

　　“你说反了吧？什么叫‘你是我的人’，应该是我是你的人。”

　　“对啊，没错啊，你是我的人。”小高无辜状。

　　“我不是你的人，你是我的人！”石俊言气道。

　　“你是我的人？”

　　“对！没错！”

　　绕了半天，石俊言发现他把自己给绕进去了，刚想发火，小高柔声道：“乖~张嘴。”

　　张开的嘴巴里塞进了一块香软可口的糕点，石俊言向来不记教训忘性大，等鼓着腮帮子吃完了糕点，也就忘了这事，兴冲冲的收拾了一下包袱，便和小高出宫，打算去医仙谷走一趟。

　　两人才走到京城城门，就被人拦了下来，理由是治不好皇帝老子的病，不能踏出京城半步。石俊言那个气啊，原来皇帝老子根本就不信任他，暗中派人跟踪他。

　　牙齿咬得咯咯响，石俊言握拳：“奶奶个熊，不就是小小的蛊毒吗？老子不信治不好你了！小高，走！我们回宫去！”

　　小高拍着他的胸膛，不断给他顺毛：“小小的蛊毒当然难不倒你了，乖~不气不气~”

　　石俊言拍掉他的爪子，瞪：“别把老子当小孩子哄！”

　　“乖啦乖啦，我知道你不是小孩子~现在已经是午饭时间了，我们先去吃饭好不好？”

　　石俊言气道：“又吃！你是猪啊，成天就知道吃吃吃，刚吃完了点心又要吃饭了，除了吃你还知道什么？！”刚吼完，肚子很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呃……”石俊言脸颊微微泛红，还好有面具挡着看不见。

　　小高忍笑，牵着石俊言进了一家酒楼。这家酒楼地理位置很好，推开窗就可以看到横亘全城的京州河，正是当年小高初次见到石俊言的那家酒楼。

　　在二楼靠窗的位置上坐下，小高不由感慨：“想不到九年过去了，这里的风景依旧未变。”

　　石俊言一边翻看着菜单，一边随口问道：“你以前来过？”

　　小高含笑：“九年前来过一次……还见到了一个很有趣的人。”

　　“哦，是吗？”石俊言心不在焉的答道。

　　“怎么了？”

　　石俊言抱怨道：“这家酒楼的菜都好贵！连韭菜炒蛋也要一两银子！你大爷的，还不如回宫去，吃得好还不用自己掏钱！”

　　小高无力了：“公子，这顿我请。”

　　石俊言眼睛一亮：“这可是你说的！那我可要好好点菜，好好吃一顿。小二，你们这儿什么菜贵就上什么菜。”

　　“好叻，稍等客官，马上给您上菜。”

　　等小二走后，石俊言突然想起来：“等等，你一穷二白，哪来的钱？而且你不是失忆了吗？怎么还会记得九年前的事？”

　　糟了，差点忘了自己失忆的事情了。小高干笑：“最近断断续续的想起了一些事情，不过都还很模糊……”

　　石俊言激动的握住小高的手：“那你想起你是谁吗？家里是干什么的？是不是很有钱？”

　　“其实……”

　　石俊言期待的看着他。

　　小高面不改色的说道：“我家是从商的，后来破产了，被仇家追杀，你见到我的时候，我刚被仇家逼得走投无路。”

　　“那你怎么会武功？”

　　“躲避仇家的时候练的。”

　　“那你真名是？”

　　“萧振非。”

　　萧振非……石俊言在心里默念了几遍，莫名的觉得很耳熟，自己应该很早以前就听过这个名字才对，可是为什么想不起来呢？石俊言脑海里模模糊糊的开始浮现一些场景，只是一个嘹亮的声音立马打断了他：“客官，您的菜来咯~”

　　石俊言晃晃脑袋，不管了，先吃了再说！

　　小高一边给他剥虾，一边问道：“有没有想起什么？”

　　石俊言嘴里嚼着饭，赏了他一个大白眼：“失忆的是你又不是我，我干嘛要想起什么。”

　　小高心下一阵失望，当年短短的相处，却让他牵肠挂肚了这么久，只是放在心上的只有他而已吧……

　　不过不要紧，自己有的是时间让他慢慢回想起来。

　　这时，隔壁桌几人的大嗓门传到两人耳中。

　　一个道：“听说了吗？襄阳太守陈沛涉嫌通敌叛国，私造兵器，贪污受贿，结果被叶锦民叶大人抓了个正着，砍头啦！”

　　“这事儿还用得着你说，早就传遍了！”

　　“是啊是啊，叶大人真是个好官！”

　　“对啊，我还记得四年前叶大人刚上任那会儿，就把大贪官周进思给办了，当时那叫一个轰动。”

　　另一个也唏嘘不已：“谁不知道周进思是平郡主的夫君，当年的状元爷，后台硬的很，大家都敢怒不敢言，只有叶大人才敢站出来。”

　　“啪”的一声，石俊言手里的筷子掉了下来。

　　“怎么了？”小高觉得石俊言有些不对劲，不由担忧的问。

　　“没事。”石俊言从钱袋里拿出十文钱，仔细数了数，确定是十文钱而不是十一文钱，便把钱交到小高的手里，“小高，我想吃城西李记的烧饼了，你帮你去买一个。”

　　这摆明了是要支开他，小高微微皱眉，不过并未说什么，点点头快速离开了。

　　石俊言慢慢走到隔壁桌，开口道：“这位兄台，刚才你们说的关于周进思的事情能否详细的说一遍？”

　　那几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道：“小哥是从外地来的吧？难怪不知道了，这事儿当时在京城可是家喻户晓的……”

　　“这周进思原本是个穷书生，后来也不知怎的被郡主看上了，哭死苦活的要嫁给他，王爷没办法，也就把女儿嫁了，后来周进思考上了状元……哎，估计也是走的后门考上的，皇上封了个不大不小的文职给他，没几年，周进思官越做越大，变成了户部尚书，官拜二品，只是人呐，官做得越大，野心就越大，周进思暗中不知捞了多少油水，害死了多少忠臣，只是他为人圆滑，官官相护，很多弹劾他的奏折都被压下来了。再后来，叶大人新官上任，原本这事儿也不归他管，但是叶大人愣是暗地里收集了周进思的不少罪证，在朝堂之上和周进思当堂对峙……后来周进思被砍了头，大快人心啊！”

　　石俊言静静的听着，那人讲完了，他才勾唇一笑：“的确活该。”

　　脚步虚浮的走下楼梯，石俊言来到石板桥上，静静的盯着河面发呆，安静的都不像他了。

　　原来，在自己拼尽全力想要忘记那个人的时候，那个人已经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死了。

　　自作孽，不可活。

　　石俊言没有觉得难过，悲伤这样的情绪，只是突然就变得……迷茫了，心里有一个地方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什么也不曾留下。

　　周进思……

　　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