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美救英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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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林寺心眉大师以及田七会护送李寻欢去少林寺，据说少林寺的掌门心湖大师一向正直公道，而江湖百晓生也在少林寺，定能查明真相。
林仙儿在外兜转了一圈，就把这事探听得八九不离十——阿飞已经来过，并负伤离去，伤得很重，八成活不成了。只因心眉大师说：上天有好生之德。所以……连追捕的人都没有。
她听见这话只是微微一笑，又电晕了一窝蝼蚁——放心，就算你们全死了，他还活的好好的。
林仙儿迈着轻快的步子回冷香小筑——只要等到李寻欢离去……她抬眼瞧着一片苍茫的天际，心情从未有过的舒爽。
只是，刚踏进小筑的院子，就瞧见了地上躺着的人。
这个地方自从十年前李寻欢离去之后，似乎一直很冷清，就算林紫豫成了林仙儿，来往的人也屈指可数。——或许，原版林仙儿在的时候也曾兴旺过，但现在，的确连庄园中的仆人都很少经过。
林仙儿叹了口气，将阿飞从雪地上扒起来，放到自己身上，踉踉跄跄的往屋内而去——欠人钱不难还，欠人情才最最难还！
林大小姐瞧着一身伤的阿飞着实很无奈——腿上扎着暗器，手臂上插着断箭，嘴边喷的全是血。一将他抛在床上，血就慢慢的渗到被子里，褥子里。她只得在原地跳脚。
大夫，不能叫，只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绷带，药品……”她急匆匆的从包袱里将那宝贝梳妆盒取出来，照着上面的标签取出一两罐——她至少还知道外伤和内伤的分别。又打开自己衣柜，取出一件纯白色的衣服撕了——据说绷带是要消毒的，但是她哪里来的绷带，又到哪里去消毒？想来林仙儿美人的衣服还是干净的。
清洗伤口？——她敢让丫鬟送热水来吗？冷水，雪——这大冷天她还嫌阿飞伤的不够重，巴不得他伤口不干净直接发炎而死吗？
“希望电视剧还靠点谱。”林仙儿撕开阿飞的衣服——伤口狰狞得骇人，浓厚的血腥气几乎熏得这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小姐几欲作呕。她实在是没见过这么残酷的伤口，几乎不忍目睹。
林仙儿鼓足勇气，握住手臂上的断箭，深吸一口气，“扑哧”一下拔出来——鲜血滴滴沾了她一脸，但阿飞竟然只是眉头皱了一皱，连痛苦的表情都没意思一下。
对比自己连拔箭都踌躇半年的状况……她咬了咬下唇将手又伸向了另一支箭。
撒药粉，缠布条，都还算顺利，但那内伤的药丸却死活塞不进他嘴里——梦里，他的嘴也闭得紧紧的，眉头轻轻皱着，满面警惕，右手还紧紧握着剑，一点也不放松。她实在无法想象什么样的生活才让人在睡梦里都无法安稳。
待伤口基本处理妥当，月亮已开始升起。林仙儿几乎瘫坐在椅子上。但她还不愿休息——镜子里的她面上点点鲜血，头发杂乱，发髻歪走，衣衫上泥土血腥交叉，俨然一逃难小市民。她实在无法忍受自己如此狼狈的模样，只得像那晚去院外取些干净的雪……
林仙儿刚蹲在雪地里舀起一捧雪，就瞧见星星闪闪的灯光自不远的长廊缓缓而来，立时被吓了个魂飞升天，将手里的雪往自己脸上胡乱一抹，拔腿就往自己屋内跑！——这想必是给她送热水的丫头，但此刻，她怎能让外人进屋？
她将门紧紧锁上，奔到床边，将阿飞往里一挪，用被子将他整个罩住——灯，灯！来不及熄灭了，现在若是忽然熄了，就太有问题了！
“扣扣”她还未想个所以然来，那丫鬟好似就已到了门前：“林姑娘，燕儿和喜儿给您送水和木炭来了。”
林仙儿心中一跳，用手掐着自己的喉咙，细声细言，疲惫万千道：“我头疼得厉害，已经歇下了，实在懒得起来开门，有劳你放在屋外。待会我清醒一些自会取用，就不耽搁你们了。”
门外传来一阵窃窃私语，像是在讨论什么，后才道：“林姑娘，你可曾见过什么可疑的人物？屋外雪地上一滩鲜血……”
“鲜血？哦……我下午回来之后便有了，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头疼得厉害，也无暇顾及。”
“那林姑娘您好好休息。想来是那贼徒从这逃跑了，姑娘多加小心。这水待姑娘起来时就凉了，燕儿给您留下一个水壶，到时姑娘放到烤火的炉子上热一下就好。最近庄里江湖人众多，奴婢们实在忙碌腾不出手来，若是怠慢了姑娘，请姑娘莫要怪罪。”
林仙儿瓮声瓮气的应了一声，好似已半梦半醒之中，随后就再也不出声。那两个小丫头以为她又睡过去了，便将东西放在门外，相携着离去了。踏雪之间还隐隐听得他们小声的嬉笑声，甚至还有一小丫头道：“没想到这样的美人也曾有不洗脚便上床睡觉的时候。原来也是普通人啊……”
林仙儿捂着嘴忍不住“噗”一下闷笑：“可不就是普通人么！”待脚步声完全听不见了，才小心翼翼的打开门，左瞧右瞧的将热水水壶以及木炭搬了进来。
阿飞的脸几乎花的看不清模样。林仙儿长叹一声，用毛巾仔细的擦去他脸上的血污，将他打成结的头发整理一番。清清凉凉的肌肤拂过他的脸，热水的温度和炉火的温暖紧紧的将他包裹，这才好似让他轻松了几分，锁住的眉头慢慢松开来。
林仙儿端详这睡着之后异常无害而年轻的脸，喃喃道：“真像个孩子。”
热水全给阿飞用了，自己只好再从院子里取些干净的白雪，装在水壶里，在炉子上烧它一烧，将自己打理干净。“娘，娘……娘……”仙儿诧异的看着在梦里浅浅呻吟的阿飞，实在无法将他同白日里那孤傲的剑客联系起来。
他虽救了她的命，但那一扔却又差点要了她的命——她对他本是有点气愤的，但却不知为何反而照顾有加。现在明白了——这实在是个很难让人讨厌的人，特别是睡着的时候。林仙儿不自觉的勾了勾嘴角。
收拾完自己，她好似连手臂都抬不起来，就倚着床边睡去了，只是她睡前都还在思虑着：她若是独自上路，这祸水脸可怎么办啊……
【阿飞只觉身子软绵绵的，仿佛躺在云堆里。他已醒了过来，却宛如还在梦里。在他梦里本应只有冰雪、荒原、虎狼，或者灾祸、孤独、折磨…】但此刻他却像躺在母亲的怀里，温暖而柔软。
他终于张开了眼，就瞧见了一张绝美的脸，脸上眉头轻轻的皱着，带着浅浅淡淡的忧愁。
就像他的母亲。
他记得他小时候生病的时候，他的母亲也会这样守着他，脸上总是也有着样浅浅淡淡的忧愁，正因为不浓烈，才缠缠绵绵。——那已经是许久许久以前的事情了，久得他几乎都要忘了。他本来不想忘的，但更多的记忆却将小时候的记忆压迫到角落里。
阿飞情不自禁盯着这张脸沿着自己的记忆去挖掘。
这张绝美的脸本来是忧愁的，烦恼的，但她好像做了一个美丽的梦，她皱着的眉头已经舒展开来，嘴角勾起一抹甜蜜温柔的微笑。
这甜蜜温柔的微笑也像他的母亲。
他的母亲也曾有这样可爱的笑容。特别是在他生日的那一天。那一天，她总是瞧着他，但却好似瞧见了很久以前，那时候，她的脸上就是这样甜蜜，温柔而又可爱的笑容。只不过这记忆就更加遥远了。
林仙儿梦见自己背着那个装满珍宝的包袱走的远远的，一直走到了春暖花开的地方。那里，虽然只有她一个人，但却自由，轻松，温暖，美丽……她忍不住摘下草地上的野花儿，编成美丽的花环戴在自己的头上，奔跑，跳跃……然后……“趴唧”一声，摔倒了。
然后，她就醒了。
睁开眼就对上了一双婴儿般黑亮纯洁的眼睛。
据说，其实中国人的眼睛只有小孩子是纯黑得耀人，而成年人的眼睛仔细瞧总是带着棕色。只不过程度不同罢了。林紫豫也好，林仙儿也罢，眼睛都带着淡淡的棕色。但眼前这双眼，却比黑曜石还亮。
果真是个孩子。
林仙儿伸了伸懒腰，替他拉了拉被子，柔声道：“你醒了？”
这声音如此温柔，如此关切。阿飞好似这才完全苏醒，挣扎着跳下床，哑声道：“这是什么地方？”他身子刚坐起，又倒下。
“诶！”她将他按回床，解释道：“冷香小筑。”念及他连在梦里都这么警惕，又加了一句：“你大哥十年前就一直住在这里。”熟悉的人熟悉的地方应该会让这刺猬轻松一点吧。
“李大哥？”他将“你”字听成了“李”字。他从来没有叫过李寻欢大哥，但此时却没有否认：“你和他是朋友？”
林仙儿嘴角抽搐了一下——前夫前妻的关系……应该还算亲密吧。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夫妻做不成，朋友也还……行吧？瞧着她和林诗音的关系……应该……还没下毒手吧？
林仙儿犹豫的点了点头。
阿飞沉默着，也不知过了多久，才缓缓道：“是你救了我？”
“我从外归来见你倒在院子里，所以暂时将你搬到这里来。你只管安心养伤，他们并没有搜捕你。这里也不敢有闲杂人等敢闯进来。”
阿飞道：“我母亲临死前千万嘱咐我，叫我永远莫要受人的恩惠，这句话我永远也没忘记，可现在……”冷漠如岩石一般的脸却忽然激动起来，“我却欠了你一条命！”
林仙儿瞧着这狼崽子又开始炸毛，愈加的温柔道：“我也曾欠你一条命，你没欠我。”
阿飞长长叹息一声道：“你为何要救我？”
林仙儿挑了挑眉，道：“难道不救你才是好的吗？你不是还要救你的李大哥吗？你死了，谁来救他？现在还有谁可以救他？”
阿飞的手紧了紧。
林仙儿又道：“凭什么你可以救别人，别人却不能救你呢？你不愿受别人的恩惠，为什么要让别人受你的恩惠呢？你因为受了别人的好处，觉得负担，又凭什么让别人也背负着负担呢？难道你只要自己好，别人就无所谓了吗？难道你只要我欠你的命，却不能让你欠我的命吗？”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章 美救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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