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四十一章 武之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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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女子故作镇定道。
玲玲微微一笑，并不言语，转过身对着林仙儿招招手，道：“小姐，今日我们就住这里了。”
“小姐？”女子愕然，她盯着林仙儿，却又像被什么灼伤一般，立即移开视线苦笑着莲步移到门前，打开，行了一礼，微微一笑道：“小姐请进。”原来这就是那小姑娘口中的小姐，果然是倾世之国色。
木屋十分简单，但每一处摆件，每一个角落却都能让人感觉到浓浓的温情和欣喜——这是她亲手一样一样，一点一点布置起来的，她布置这个只属于她的小窝就像对待恋人一般，对她来说，有一瓦遮天，有这么一个不被人驱使，不用摆出虚假笑容的地方，是多么温暖的一件事。
除了……她眼神瞧向自己卧室的床，眼神一暗。
林仙儿虽时不时也在打量着这个出身青楼却教养极好的姑娘，却没有表态，也没有说话。在这里，她不过是个外人、客人。那女子和玲玲才是主角。——这也是一种了不起的本事，不管在哪里都要认清自己的位置，不要以为自己总是众人的中心，否则……是要吃大亏的。
玲玲道：“倩儿姐姐，这次玲玲来这里的确有一件大事。”
女子僵笑道：“姑娘的吩咐，小女子莫敢不从。”
玲玲顿了半响，眼中闪过一丝戏谑，慢慢道：“倩儿姐姐的卖身契……”
一滴汗从女子耳边划过，抬手用宽大的衣袖掩住自己颤抖的唇，艰难玩笑道：“玲玲姑娘可莫要再把姐姐送人了，我可真经受不住……”
“是啊……玲玲觉得还是把姐姐送出去好……”
“送……送……到哪里去？”
“你爱去哪里就去哪里。”
女子怔楞半响，望着将她送来的茶水为林仙儿和阿飞斟上的小姑娘，“姑娘这是何意？”
玲玲面上淡淡，眼底却掩不住调皮，“你的卖身契我撕掉了。”
“……”
“真的撕掉了。”玲玲再次肯定道。
林仙儿却忍不住笑出来——那房子塌了，什么也找不着了，她也好意思说是自己撕掉了？借着这机会给别人一个大恩，不管这恩情用不用得上，但小小年纪便有这番未雨绸缪的思量，也不知是福是祸啊……
玲玲话确定那一瞬间，女子身上立即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就像一只刚刚挣脱笼子的鸟儿，那卑下而束缚的气息一扫而光，她好似瞬间便从一个大丫鬟变作了平和的夫人，待他们的态度，也好似从对待债主变作了热情招待来访的客人。
人随时随地都在变化，但林仙儿从没想过这变化有一天会变得这么明显。但她显然也乐衷于看到这样的变化——做客人总比做债主开心多了，不是？
这木屋并不大，仅仅只有两间卧房，一间客厅，开门小走几步，经过小院才是厨房和饭厅。饭食过后，天色已晚。倩儿姑娘将自己的卧房让了出来，玲玲一点也不客气，拉着她便进了客房，将仙儿小两口，留在了客厅。
仙儿无奈的瞧瞧阿飞，却发现他眼睛里燃烧着不知名的火焰，死死的盯着她。
遭了。仙儿心里刚叹了一句，便被阿飞拉着进了屋，“砰”的一下关上了门。
“阿飞……”林仙儿转移话题道，“你说玲玲为什么把我们带到这儿来？”
阿飞牢牢的盯着她道：“仙儿，为什么要走？”
林仙儿眼神左闪右躲，就是不敢瞧他，“你说玲玲有什么打算？”
阿飞握着她的手紧了紧，道：“我不管她什么打算，而是你有什么打算？”
仙儿忍住手腕的疼，耸着头道：“还有什么打算……我真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见面了……”这几天她遇到了不少人，看了不少事，她以为过了很久很久……久得连她当初狠心离开她的决心都慢慢的消磨去，但如今回过头来还真不过短短几天……
阿飞瞠目道：“你不想见到我？”
“不是不是！”她怎么一到他面前就笨了很多？连话都不会说了……她叹了口气，将自己心底里的话全盘托出：“你的剑，是杀人的剑，而不是保护人的剑！你的身边不需要一个要你保护的人。”
阿飞瞧着林仙儿皱起的眉，伸出手弹了弹她的眉心：“好像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
“什么话？”
阿飞嘴角微微翘起：“庸人自扰之。”
林仙儿炸毛道：“庸人？我若是庸人，这世上还有几个人杰？”就世上谁能像她穿越一回？更遑论其他。她心中其实极其介意行走江湖之时怕成为阿飞的累赘，此时听他一句“庸人”着实不好受。
阿飞将仙儿揽进自己怀里，鼻子动了动，任由她身上的甜香迷惑自己，淡淡道：“仙儿你能不能多依靠我一点？”
林仙儿的睫毛动了动。
阿飞道：“我母亲曾一再叮嘱我，莫要受任何人的好处，也莫要相信任何人。我一直也是这么做的。我一生只靠自己，所以才练成了这样剑——不需要鞘的剑。”他取下腰间的剑，挽了个剑花，掀起阵阵凉风。林仙儿直起身瞧着这柄她找人为他打造的剑。手情不自禁的抚上那冰冷的剑身。
阿飞有时候就像这柄剑。普通至极，却偏是利器。
“杀人的剑。因为没什么需要我保护的东西。”阿飞瞧着这柄剑，就像在瞧自己的兄弟姐妹。“我若是没遇上你和大哥，或许会一直这么走下去。我不知道那是一条什么路。但现在，路变了。”他的眼神也跟着变。
“我见到了这世上最快的刀。”他的眼中有着毫不掩饰的神往，“最快的刀，却是有情的刀。”
林仙儿似乎也被他此刻的情绪感染了，接下去：“小李飞刀。”
“是！小李飞刀！”他的笑就像发现了珍爱玩具的孩子。“剑虽无情，人却有情，剑寓于人。人使出剑，就不能脱离人性。”
“人性？”林仙儿忽然想到了荆无命。他说：他探究人性正是为了杀人！但她隐隐又觉得荆无命所言的“人性”和阿飞的“人性”有极大的不同。但这不同在哪里……她却说不出。
阿飞的眼睛在闪着光：“有人性，才会富于变化，才能快到千变万化不过瞬息！”此话一出，林仙儿明显感觉到阿飞也变了，他好似就在这一瞬间踏入了一个新的高度，耀眼得让人无法直视。
林仙儿笑了笑：“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没错，‘好像’是。”阿飞笑道，“但实际上你却不甚清楚。”
林仙儿坦然点了点头。
阿飞淡淡道：“所以你不要为我担心。也莫要再自作主张一走了之。”
好像……好大的怨气。林仙儿尴尬一笑。
“虽然你这次走的对。”
“走得对？”
阿飞笑道：“我以前觉得人应该只靠自己，但遇上你，我却不自禁想让你多依靠我一点。所以……我再想，是不是也有人希望我能依靠他一点？你走了之后，我很生气，忍不住要想，越想越多，就……忽然想通了。”
林仙儿终于舒了一口气：“这个‘忽然’来得好。”
阿飞又不自禁想到李寻欢在路上与他的谈话——
“我与上官金虹，终有一战。”
“我也想与他一战。”
“因为他很有名？”
“嗯。”
“现在的你，不行。”
“为何？”
“阿飞，你的剑，乃杀人剑，不是武。我与上官金虹乃比武。”
“不是武？武能伤人，剑也能伤人，为何不是武？”
“你之所以这么问，正是因为你不懂武。所以，你不能比武。”
“什么是武？什么是剑？”
李寻欢淡笑道：“现在的你或许可以试着将剑化为武。你的路，会宽很多，不过……到那时候，我也不知道那还是不是你的剑。”
“武……”
李寻欢又道：“但另一个人，或许只有你最适合与他一战。”
“谁？”
“荆无命。”
“阿飞，阿飞？”林仙儿拍拍他的肩，“你在想什么？”
阿飞回过神来，眉目中闪过一丝困惑：“何为武，何为剑？”
林仙儿皱眉：“这两者有区别？在我看来，武能杀人，剑也能杀人，武能护人，剑也能。只是剑是用剑，武却可以用掌，用拳，用棍棒……”
“你说的，是武功吧。”阿飞笑笑。
林仙儿也笑了：“你说的对，其实我虽然会武功，但不懂剑，也不会武，不应该自己胡乱揣测。这次算是歪打正着，绝没有下次。”
阿飞满意的点点头，却也忍不住再次喃喃道：“什么是武，什么又是剑？”
林仙儿自觉钻到阿飞的怀里，道：“我虽然不懂武和剑，但也想问你一句，你弄清楚武与剑的区别又有什么用？”
“有什么用……或许道路会更宽广。”
“什么道路？”
“剑之路，或者是武之路。”
“那你学剑学武闯荡江湖又是为什么？”
阿飞再次坚定道：“为了成名。”
林仙儿拿起阿飞的剑，再次放到阿飞手里，与他一起握住，道：“只要你拿着这把剑一直走，一定会成名！”
阿飞愣愣看着这把剑，又挽了个剑花，眉间的疑惑一扫而空：“武也好，剑也好，有什么关系？我现在不懂，或许只是因为时候未到……只要我握着这把剑走下去，或许有一天就会‘忽然’想通，现在着实没什么可烦恼的。”
林仙儿点点头——阿飞看什么都看的通透，却惟有自己的剑却踌躇不前，果然，当局者迷，谁都逃不过，若自己无法跳出迷局，身边有个局外人岂不是好事？
她紧紧握住阿飞的手——或许她和他皆是如此。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第四十一章 武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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