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 珍惜食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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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飞吃的很多，但并不快，却极为虔诚。
在她那多姿多彩，人们日益富裕的世界，林仙儿从来没见过一个对食物如此尊敬的人。对暴发户来说，请客吃饭点了一桌子菜，吃不了两口便随意扔掉，似乎理所当然。而此刻，她仔细瞧着阿飞那仿佛要将所有食物的养分全都转换为力量的有力咀嚼，低头再看自己碗中剩下的米饭，一小朵红云就这么飞上了脸颊。
她忽然抱起了饭碗，抓起筷子，“垮垮”两下，就把剩下的本不打算再动的米饭一股脑的倒进了嘴里，努力咀嚼。唇边还黏着两颗饭粒，整个脸塞成了包子，一双手“扑扑”的拍打着自己的胸口，仿佛这样就容易咽下去一些。
这动静大得连一心只顾盘中餐的阿飞都忍不住移开注意，诧异的瞧着她。
林仙儿努力咽了下去，感觉都顶到了脖颈，喝了一杯茶，不解道：“你看着我干什么？”
阿飞也不解道：“我从来没见过吃饭像你这么难过的人。”在他眼里，食物是多重要，多美好的东西啊！——那是一个人安身立命的必须。
“哼！”林仙儿微微偏了头，好像人稍微一松弛，本身的小姐脾气又冒了一点出来，“我也从没见过吃饭像你这么有趣的人，你一顿吃的东西，我恐怕三天都吃不完。”
阿飞眨眨眼，忽然伸手将林仙儿嘴角的饭粒扒下来塞进自己嘴里：“不能浪费。”他曾为了捕一只狐狸，一动不动在雪地里守了两个时辰；他也曾饿着肚子在森林雪地里走了三天三夜，直到遇到一头狼。但那狼也几乎饿得发疯，他拼着断一条手臂的危险才打败那头狼，饱餐一顿。为了获取食物，为了活下去，似乎没有什么痛苦是不能忍受的。
——惟有知道饥饿可怕的人，才懂得对食物的尊敬。
林仙儿傻傻的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把饭粒放到自己嘴里，嚼了两下，“我可以三天不吃饭，但你不可以。”说完又埋头苦干。
这样的调情手段，林紫豫并非没玩过，应该说只要没越过底线，一般的调情手段，她都玩过，只是……阿飞显然并不是在跟她调情。他的眼睛真挚而明亮，一派理所当然。所以，林仙儿只能嘴角抽搐。
阿飞将桌上足够五人食用的饭菜一扫而光，意犹未尽的放下碗，眉梢似乎都往上翘了两分，显然饱餐一顿让他极为欣喜。瞧见神情古怪的林仙儿时，竟然还勾了勾嘴角。
他孩子一般可爱而容易满足的笑容惹得林仙儿也嫣然一笑，用手拐碰了碰他：“哎，刚才的动作你可不能随意对别人做了。”
阿飞疑惑：“什么动作？”
林仙儿黑线：“就是……嗯……把我嘴角的饭粒放在自己嘴里…之类的…”越说声音越低。好在阿飞耳聪目明。
阿飞皱眉：“你不是别人。”
林仙儿一愣，这话……她还真不知从多少英俊的男子口中听到过，可惜最后……都成了别人。自嘲的勾勾嘴角：“不是别人是什么？”
阿飞凝注着她：“……朋友。”
专注发亮的眼睛几乎闪瞎林仙儿的狗眼。她叹了口气，情不自禁的摸了摸阿飞的头发——不比林仙儿那丝般柔软顺滑的触感，有些粗粝的坚韧，就跟他的人一样：“呃……总之不要随意做了。”
阿飞皱眉：“不能浪费食物。”
林仙儿：“……”
阿飞见林仙儿面色不愉，又道：“你和李寻欢也不行？”显然，他的朋友好似只有她和李寻欢。
真挚而纯洁的少年虔诚的扒下旁边身着破旧貂皮眼神忧郁的颓唐大叔嘴边的饭粒放进自己的嘴里……“噗—”林仙儿只觉自己心中呕了一口血，脑中弦一段，脸色大变的抓住阿飞的手急忙摇头：“不行不行，对李寻欢也不行，你若忍不住就对我一个人做好了！”
掩面……她在说什么啊！林仙儿说出口就后悔了。
阿飞莫名其妙的瞧着忽然捧面的少女——虽不是太明白，但好似是很重要的事，朋友，肯定不会害他的。于是，他迷茫的应了一声：“哦。”
“对了！”林仙儿突然抬头，脸上已瞧不见之前的任何窘迫，“你叫什么名字？”他从未说过自己的名字，她自然也应该不知道才对。所以，这几日，她总是提醒自己莫要叫出他的名字，好在一直以来似乎只有他们两人，“你”“我”二字就足够称呼了。
阿飞没有回答，目中忽然流露出悲伤愤怒之色：“我没有名字！”
林仙儿没想到他竟然会有这么强烈的反应——想必他也是个有故事的人，那故事……深刻得连自己的名字都不愿提起。
但林仙儿却不知道，阿飞固然是个有故事的人，但却似乎也真的没有名字。
林仙儿并没有像一般人一样因为触及了别人的不快就逃避或是配合的摆出一副理解而跟着伤心的沉默，反而坦然柔声道：“那我该如何称呼你？”
阿飞此次沉默得更久，缓缓道：“认识我的人，都叫我阿飞。”
认识你的人？认识你的人除了李寻欢还有些什么人？林仙儿只觉这简单通透的少年周围似乎也围上了一层迷雾。眉头又锁了起来——江湖，什么是江湖？江湖中的人真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林仙儿浅浅一笑：“好，那我也叫你阿飞。”
阿飞竟然也笑了，之前的悲伤愤怒就像昙花一现。
笑容，有很多种，开心的笑，快乐的笑，苦笑，冷笑，嘲讽的笑……总是包含着主人的情绪。但阿飞的笑，说不出道不明，好似只是“笑”罢了，想笑，就笑了。
奇怪的人。林仙儿心中暗道，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顿时，他们这一桌就安静下来。
“哟，孙老爷子，您来了！”忽听店小二难掩兴奋的招呼声。
林仙儿和阿飞寻声望去，一个蓝布长衫，手提旱烟的老者，身边跟着个年轻的大姑娘，神神在在的走进来。那大姑娘梳着两条大辫子，一双眼睛又黑又亮，眼波一转，就仿佛可以勾去男人的魂。
店小二迎着那老爷子：“孙老爷子今天讲点什么？”
那老爷子吸了两口旱烟，咪咪笑道：“自然是江湖中最新的故事了。”
“好咧！”店小二赶紧从柜台中拿出一个铜锣，叮叮当当的敲打起来，“各位客官们，你们可想知道江湖中嘴轰动的消息，武林中最近发生的大事吗？保证既新鲜，又紧张，各位还可以一边吃饭，一边喝酒！”
果然，不一会楼上房间内就陆陆续续跑下来数位客人。
林仙儿笑道：“这伙计拉生意的法子倒真不错。”她口中虽这么说着，但眼睛却一直没有离开那辫子姑娘。她只觉得那姑娘的装扮意外的熟悉。
林仙儿的美貌，武林公认。跑到这大堂里来的人不论老少，瞧见她眼睛总要在她身上转转，而她对诸人的目光也习以为常。——仅仅只是因为美丽而多看两眼，不是鄙视，不是□□，实在是好太多了。
而那大辫子姑娘的大眼睛似乎也在他们这一桌打转。
女人看女人，尤其是看同样美丽的女人，总是会多看两眼的。
待这楼上的人往下跑的差不多的时候，那老人喝了几口水，吸了两口旱烟，便说起故事来。只是这故事不是才子佳人，幽灵鬼怪，而是这江湖中正在发生的大事！今日这小老头所讲，正是李寻欢十年前散尽家财，远走关外，十年后回到中原却立马风云变色的故事！
两人一搭一唱就着这李寻欢的事迹将今日发生的梅花盗一时絮絮道来。两人的话着实风趣而又引人入胜，就连一开始兴趣缺缺的林仙儿和阿飞都被吸引进去。从他人口中像听故事一般听着自己周围发生的事，瞧着自己在他人故事中扮演的角色，别有一番趣味盎然。
而阿飞更是兴奋之极，听着这老人在言语之中夸奖李寻欢，简直比夸奖自己都还高兴，听见他叹道李寻欢和梅花盗是同一人，又比谁都还愤怒，忍不住就要发作，好在这老人话锋一转，言语间颇有李寻欢被污蔑的意味才展了颜。
林仙儿在一旁瞧着也是惊叹万分——没想到这坚韧冷漠得好似无情的少年，此刻竟会像孩子一般喜怒无常，表情之丰富，是她认识他以来从未见过的。
她看看阿飞，转头又看看那和自家爷爷一搭一唱的辫子姑娘，忽的一拍手。
阿飞转头，林仙儿摇了摇头，遂即又兴奋得听着那老人的说书了。
我道这姑娘怎的如此熟悉，辫子，大眼睛，说书，还有个爷爷……可不就是孙小红嘛！她能将孙小红记得这么清楚，实在是因为贾静雯很讨人喜欢……林仙儿掩嘴轻笑，瞧着阿飞目不转睛的模样，心道：这可是你的官配啊……怪不得，第一次见面就如此反常……莫不是最开始关注她是因为她的说书不成！
整个大厅除了老爷子和辫子姑娘的说书声，间或也夹杂着几声轻叹和笑声，林仙儿的窃笑并不注目，但孙小红的眼睛却总是往他们那一桌瞧，特别是……在提到“快剑阿飞”和“林仙儿”的时候。
林仙儿不停的搜索脑中所剩不多的记忆，除了知道孙小红那爷爷是天机老人，兵器谱排名第一，然后孙小红先喜欢李寻欢后来和阿飞在一起以外……几乎都摸不着影子。
“哎……”她只得叹了口气，那记得稀里糊涂的记忆还不如自己耳朵眼睛管用呢……例如，这老爷子目中神采十足，显然内力不弱，而那辫子姑娘脚步轻灵，别的不说，轻功想必是不错的……再加上能得知这些奇闻秘事，怎么着也不是简单人物，就是不知道他们是天机老人和孙小红，也得多注意两分。
孙老爷子叹道：“谁也没见过梅花盗，也不知谁是梅花盗。但那些德高望重的武林豪杰说李寻欢是梅花盗，大家也只得承认他是梅花盗了。于是心眉大师要将李寻欢押上少林寺，谁知，到了少林寺，反而是李寻欢将心眉大师送回去了。”
这话说出来，连林仙儿都吃了一惊，阿飞更是大觉意外。这路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二章 珍惜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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