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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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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家的这件贿选案大概可说是这段时间最热门的新闻。无论新闻是否真实可信,各大报的记者都卯足了全劲地深挖与这件案子有关的一切人事物。或许是最近政治类的新闻乏善可陈,好不容易碰上了一个颇具话题性的消息,喜好腥膻绯闻的八卦记者们自然不会轻易错过。
本来还说闵家政商通吃,应该可以很快平息这些报导,哪知道,不知是不是闵家的社会地位太过引人注目,闵家的两个儿子长得也实在太英俊,那范儿完全不输给任何一个大明星,所以才惹得众家记者和好事者死扒着不放。所谓有市场就有供需者,既然每个三姑六婆、七大叔八大姨都对闵家的公子好奇无比,那身为记者的自然也就不遗余力地把闵家公子作为卖点,拼命挖掘与他们有关的所有事情。也因为这两个体面的当事人,使得原本该属于严肃的政治版的新闻,越来越朝着娱乐版的八卦新闻发展,这实在不能不说是一件让人匪夷所思兼哭笑不得的事。
如果说闵怀轩是因为早前作为议员参选者的身份曾在公众面前露过面,并且已经结了婚而不太被读者所遐想关注的话,那么,未婚且甚少在公众面前曝过光的闵亦驰无疑显得更加具有让人想象的空间。
一张超大的个人照片印在余盼伊和闵亦驰分手隔天的报纸上。那是闵亦驰从闵家豪宅出来的居家照,
身穿白色休闲服的他浑然不知自己正被偷拍,显得潇洒惬意,玉树临风。而紧跟着分散在报纸各个角落的小照片也赫然在上,仔细一看,余盼伊差点吓岔了气,那上面居然是她和闵亦驰在家门前的相关内容:俩人同坐车上、她下车回头与他对望、他拿礼物递给她……最气人的是,拍此照片的人还特意把她目送闵亦驰的表情放大,就像她在不舍心爱的恋人离开一样。
纵观整篇报道,大意是说闵亦驰与她关系暧昧,她是余伯昌的女儿,闵亦驰很有可能为帮自己的父兄脱困而施展“美男计”,让她和父亲紧闭口风,绝不透露闵家贿选的种种内幕。
厉害!实在是太厉害了!连这也能被记者编出来,她实在不知道自己该佩服作者的联想与推理能力,还是像观赏一场闹剧般一笑而过。
刚才,就在她出门准备上班的时候,公司已经打电话过来,通知她暂时不要上班以避风头,现在记者已经闻讯而动到她公司去堵人了。
“盼伊啊,你不要紧吧?”余母看她闷闷不乐地呆望着大门口,不免担忧起来。
她牵起唇,勉强笑笑,不想让母亲担心。“我没事,爸他还好吧?”
“他这几天很老实,待在家除了吃饭睡觉,哪也不去。”
“那就好。正好公司放我几天假,我就陪陪你和老爸。”她顿了下,像想起什么似地又问:“弟弟那边还好吧?”余望尔今年读大三,在外地上学。
“我打过电话给他,叫他这段时间没事别回来,在学校也尽量安分点,别惹出什么事来。”余母说。
她点点头。看来遇到大事,父母想事情还是周全些。
“盼伊啊,”余母坐到她旁边,欲言又止。“你……”
“怎么了?”她疑惑地看着母亲。
“你和闵亦驰……是不是真像报纸上说的,那个……”
“妈——”她蹙起眉,不耐地打断她的话。“你的女儿你还不相信吗?我怎么可能……”
余母拍拍她的手,示意她冷静下来。“我不是问你和他关于贿选的事,而是……你和他是不是真有些感情上的问题?”
报纸可以胡说,可照片总不会骗人。那张盼伊望着闵亦驰车子的眼神,似乎真的透露些什么。盼伊是她的女儿,她虽不敢说自己百分之百了解她,但在这一点上,母亲或许先天性就能体察出做女儿的心思。
她也是过来人,也是一个女人,对于男女情感自然不会陌生。
“妈……”余盼伊在惊讶之余还有种头痛的感觉。怎么不想面对什么就偏来什么,还嫌她不够烦吗?“我跟他什么都没有,你别跟着报纸瞎起哄!”斩钉截铁地说完,她站起身回自己的卧室去了。
在家里闭足了三天,跟外界几乎没有任何联系,余盼伊终于憋不住了。
“我到底还要像这样多久啊?我都快疯了!”被母亲叫出来吃饭的时候,她一边帮家人盛饭一边不满地抱怨。
“你还嫌?”余母白了她一眼。“成天除了吃就是睡,什么都不做,你还好意思抱怨?”
“不然我能怎么办?做家务你不是嫌我做得不够干净,就是嫌我手脚不利落,我除了吃和睡,还能干什么?”她也不想当只不事生产的米虫。
母亲张嘴想反驳几句,但想想她也没说错,又闭上了嘴巴。
“这几天电视、报纸再没报道什么了吧?”她转头问父亲。
“好像没了。”余父为了这件事,在女儿面前一直抬不起头来。他一生没做过什么大事,退休之前只是一所小学的体育老师,工作平凡,薪水也平凡。这次闵大公子要参加议员选举,闵教授对他的看重,忽然让他有种肩负崇高使命的感觉,热血沸腾之下,不顾自己有几斤几两重就一头栽进为闵家拉选票、助声势的活动里,明明这件事跟他又没关系,他却做得比谁都尽心尽力。不但四处拜访街坊邻居,还联系自己所有认识的人,管他亲疏远近都费尽唇舌地鼓动他们投闵怀轩的票。
没想到,“大事”还未做成,就引来了这么多的麻烦,还连累女儿停职,他哪还有颜面在家人面前大小声?
余盼伊烦得不想看那些有的没的报导,所以就由余父负责关注事件的后续发展。
“没了?”她闻言一扬眉。“那就是说这件事过去了?”再热的新闻都有个时效性,相信这件事也不例外。
“呃……”余父嗫嚅地低下头。他该怎么说,贿选的事在闵家的大力施压下虽然已经平息下来,但他却在两天前接到一通陌生人的电话,威胁他做假证告闵教授和闵怀轩贿赂选民,不然会让他一家人都不得安宁。
这件事他到目前都不敢告诉家人,生怕吓到他们,辗转反侧了两天,他觉得还是去找闵教授商量比较好。虽说闵家贿选一事根本是有心人刻意编造出来的,但如今他已经牵涉其中,凭他的力量根本没办法解决。
活了大半辈子,他再驽钝也不可能不知道,事情只要牵扯到政治阴谋,就是报警也难处理了。现在他追悔莫及,早在当初就该听女儿的话,政治的事太复杂,不是他们这些小老百姓碰得起的,谁叫他只顾着逞一时之勇,结果却搞得难以收拾。
余盼伊没察觉父亲的表情有异,只当这件乌龙风波因为时间的关系被人摒弃,胃口一下子好了起来。也许再过几天她就可以上班了。
经过这几天的“修生养息”,她得到一个深刻的体悟:原来工作不是一件痛苦的事,没有工作无所事事的生活才最痛苦。
吃完饭,她兴冲冲地回房打电话给黎珊。这几天她所有的通讯设备都关闭着,就为了杜绝好事者的骚扰,给自己耳根一个清静。此刻她忽然有了解放的感觉,很想找个人抒发一下。
手机才打开,一大堆的留言和通讯记录潮涌而来。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人的号码和留言。大概是小报记者打来的,她想。
快速浏览过,她拨通了黎珊的电话。黎珊对她的主动联络有些意外,不过随即就跟她兴致勃勃地聊上了。
“你这个死没良心的,总算记起我来了是吧?”黎珊的口气充满了戏谑和笑意。“在家宅了这么久,有什么感觉啊?”
“别提了,我快闷死了……”
就在她们聊得正尽兴的当口,余伯昌悄悄地离开了家,直奔闵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