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波》路从余

18、第 18 章

　　我喜欢你，就像向日葵面朝太阳那样出于本能。

　　他笑了笑，右脸颊挤出一个酒窝，“嗯。”

　　这算什么，一个“嗯”，是拒绝还是答应啊。我眼巴巴看着他，是不是我说得条件还不够好？

　　“你还这么小，而且，也许有一天，我们会是敌人。”

　　我低拉着头，原本就不应该期望的，我的身体里，留着穆家的血，他恨我还来不及。

　　他摸摸我的头，走到对面拐角处躺下休息，过了不久，我便听见他平稳的呼吸声。我慢慢挪过去，跪在他身边。

　　看着他睡着时，平静的面容。我知道的，我知道的，他们看到的你，不是真正的你。

　　我知道你有多辛苦……

　　我知道你恨他们的理由……

　　所以，我才逃跑的，害怕太喜欢你，因为太喜欢你所以害怕你讨厌我。

　　我的之遥啊，小的时候，我一直想着快些长大，然后追上你，让你知道我喜欢你。我一直觉得那些年，我活的好辛苦，可是，最起码，我还可以仰望你，用你的光照亮自己。那么，十多岁的你呢？

　　他们欺辱你的时候，你害怕吗？

　　“温之遥，你知道吗，其实我一早就拿定主意了。你是我，最最稀世的珍宝。比阿琰那块美玉还要珍贵。”

　　就算是全天下都憎恨我，只要我能看到你，也就没有什么了。

　　那天，我做了梦，梦见了年少的温之遥，十一二岁的模样，眉眼里却满是绝望。他哭着问我，“姐姐，爹娘他们为什么不要我，为什么把我送到这里？”我想伸出手臂抱抱他，他却突然被另外的两双手扯走。父皇和太子露出猥琐的嘴脸，肮脏的手抚摸少年白皙的皮肤……

　　他在挣扎，尖锐的哭声，回响在她的耳畔，“救我，锦儿，救我！”

　　我想救他，却迈不动脚步，只能茫然的看着少年哭泣。然后我身子也越来越小，直至到了四五岁的模样，傻傻站在那，有脏又丑，脸上还有那狰狞的疤痕。

　　没有人救他，也没有人救我。
　　……………………
　　“你乖，你乖，我们就要出去了。”
　　我觉得很冷，好像有冰块打在脸上。张开双眼，温之遥正背着我，在暴风雪里前行。
　　“温之遥……”
　　“嗯？”
　　“你来救我了，可是谁去救你呢？”
　　我把脸埋在他的肩上，脸上有冰冷的水，我想是雪花融化留下的。
　　“又说什么……胡话，出去了，找到大夫……就好了。” 他的话被暴风打得凌乱。
　　我觉得除了额头，全身冰冷，不自觉收紧了手臂。迷迷糊糊的，可能我还在做梦。
　　“温之遥，以后，以后，我保护你啊。”
　　身下的人笑了一声，并没有回答。
　　“我很厉害的。”
　　“厉害，还在这个时候发热？”
　　“我很厉害的，保护你，打他们，不怕，跟着我，吃肉，有钱……”
　　………………
　　“啊，身上好酸痛……”我从床上坐了起来。
　　看看周围，这是个破旧的小屋，生着炉火，还飘着药香。
　　“温……姚慕？姚慕？”我冲着房门感到。
　　“嘎吱”一声，门打开了，进来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莫要喊了，你这姑娘嗓门也太大了些。”
　　“姚慕呢？”
　　“他出去了，让老头对你说，你先在这好好养病。”
　　我揉揉酸痛的肩，“老先生，怎么称呼？”
　　“他们都叫我韩老头。”韩老头说着便从药壶里倒了一碗药来，端在我面前。
　　“老先生叫我阿瑾就好。”
　　“快喝，快喝。”
　　我捏着鼻子，一口喝光，“这也忒苦了。”
　　“良药苦口啊。”
　　“这是什么地方？”
　　“漫青城啊。”
　　到漫青城了，我们被困的时候，才走了一半路程，那么剩下的一半，就是温之遥背着我走的了。
　　“老先生，新国快打来了吧？”
　　他颤颤微微的站起来，“都快到城门口了。”
　　“新国是谁带兵的？” 他想了想，“好像是个什么王爷……”说完，走了出去。
　　王爷？新国中最骁勇善战的王爷是真勋王。真勋王，在我打听到的，关于温之遥的消息里，也有这个人的名字。温之遥是来找他的？
　　我连忙穿上衣裳，出了屋子。
　　“小姑娘，出来做什么？”
　　“老先生，姚慕有没有说他去什么地方了？”
　　韩老头摇摇头。
　　“我出去一下，很快就回。”急急忙忙跑出去。
　　“外面不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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