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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   刹那昙花,弹指红颜。过去总听人感叹时光飞逝,匆匆忙忙间倒不觉得。如今身无长事,便免不得回首过往,蓦然间倒真有种百转千回的感叹。似乎命运总是在和我开着玩笑,越是想平静度日,艰险和挑战便越层出不穷。时至今日,得了些空闲后反倒无趣起来,于是决定将一些经历和见闻记录下来,供人消遣。是有此篇。
      我决定把故事的开章,放在我流落到亚尼巴岛开始说起。相较于我现在居住的卡赛利亚帝国,这实在是一个相当落后而封闭的部族。像这样的部落通常散落在大陆的周边,他们地域狭隘、资源匮乏,大国对他们不敢兴趣,他们也乐于保有先祖的生活模式,所以百年来除了互通文明倒也相安无事。在一次海难中,我失去记忆飘落到了亚尼巴岛,并在此地获得了重生。

      那大约是三十年前的一个夜晚,当我从睡梦中醒来时却惊觉自己浑身是伤的躺在一个陌生的环境,而我却怎么都记不起自己是谁,从哪儿来,往哪儿去。随遇而安是我的天性,哪怕我忘记了一切。不过三天时间,我就接受了现状,安心的当起了“土著居民”。
      我被把我从海滩上救起的酋长起名为伊默,说是“神灵赐福”之意。感谢他的善心,他不仅救了我的命,还为我清理了满身的伤口,尽管他这种做法实在欠妥当。但当我看着几个未着寸缕的人面不改色的进出我的帐篷时,我才明白过来,我只是来到了一个相对落后的部族而已,酋长并非有意冒犯,而是这里的人还未产生男女有别的意识。他们喜欢裸露身体,并不以此为耻,衣物的用途不是用来遮掩身体,更多的是被当作一种代表着身份和地位的装饰品。
      我见过酋长穿亚麻服,就厚着脸皮向魏尔,也就是酋长讨了一套蔽体,因为我实在没法像他们那样“坦诚相对”,很意外,他大方的送了我一套,或许他把我当作远道而来的贵客?
      这东西穿在身上感觉有些痒痒的,并不那么舒适,但我自己的衣物早已被暴风雨和浅滩的石头撕烂,我想我该庆幸自己没有像那些衣服一样,而不是抱怨身上奇痒无比的感觉。

      在接下来的时间,魏尔告诫我,伤口没有完全康复之前不能再随意活动,我没有反对的理由,只能耐着性子在草垛上一躺就是几十天,而我也相当喜欢这种悠闲的日子,丝毫不觉得枯草。魏尔及他的家人经常陪我说话,我很少看到除他们家以外的人,魏尔的儿子魏须告诉我,我睡得地方是酋长私人的三个帐篷中的一个,普通人是不能进来的。
      魏尔有三个妻子两个儿子,两个男孩一个叫魏须,另一个叫魏姚,魏姚年纪更长一些,具体长多少,只有天知道。在这个地方,所有人的年龄都变成了秘密。形容一个人的年龄只能用另一个人来做比较。比如说,魏尔比魏须的母亲长,魏姚的母亲比魏尔年长,魏尔的另一个妻子比魏须的母亲小。对了,这里的女人是没有地位的,连名字都没有,从出身起就叫某某的女儿,嫁人了就叫某某的妻子,生男孩儿了就叫某某的母亲,生女孩还是叫某某的妻子。我本能的对这种歧视感到抵触,但这里的人似乎都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既然她们都不介意,我似乎也只能默认。
      但随即我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为什么我会有名字?或者说,为什么这里的人要给我这个女人起名字?

      我把疑问抛向了魏须,他的脸上露出让我看不懂的犹疑,“部落的巫师说,你是被神灵赐福之人,名字不是任何人取得,也不是别人可以取得,而是你天生拥有的。”他沉默了片刻又问道:“真的不能告诉我你来自哪里吗?”
      我伸出食指抵在嘴唇边,随后抬头指指天上,不做回答。越是落后的部落越是敬神,他们若知道我的记忆是空白的,必定会替我驱魔,而驱魔的方法大多惨不忍睹,我并没有兴致一一尝试,只能保持神秘。
      我不清楚自己有无被魔鬼附体,那种玄而又玄的东西真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但我自认为还能保有足够的清明,对我来说,这已足够。
      通过和魏须的谈话,我凭借着遗留下的经验和直觉隐隐感觉到,自己似乎陷入了一个新的麻烦。他说伊默这个名字是我天生所有,又说我是被神灵赐福之人,这样的话在一个原始部落是不能随意讲的,除非,他们是把我当成了神的“代言者”,或者俗称,“被神选中的人”。结合那套代表着身份和地位的亚麻服,我几乎能肯定这种猜测。
      能被神选中并不是什么好事,通常的结局只有一个,活祭。当然,也有少数被供奉起来膜拜的例子,对于这两种结果,我都不怎么偏爱,所以我要尽可能阻止这两种结果。我要弄清楚他们为什么需要举行祭祀,又是凭什么将我当作“代言者”的。
      事实上我同样是信神的,但我的信仰却与亚尼巴人不同。在我眼中,神的存在如同阳光般只为照亮我的四周,它代表的是光明和不朽,是指引和坐标,它像空气般重要,紧紧包围着我,却不会束缚我。而我对神的崇拜全然源于对正义的崇拜,如果某一天我崇拜的神灵不再正义,那我便会唾弃神灵。而亚尼巴人和所有原始人一样,对神灵的崇拜是无条件的,盲目的。而用我这个把鬼神之说凌驾于正义之下的人当作祭品,细说起来倒是件有辱神灵的行为。
      可以确定的是,在我完全康复之前,他们不会对我怎么样,应该说,如果他们真的把我当作“代言者”,态度只会时时刻刻透着恭敬,哪怕在对我扔火把的时候。
      几天后我终于可以顺利走动,我走出帐篷仔细打量起这个小小的村落。从部落朝东西南都能看见一片汪洋大海,只有北面是望不到头的密林,我们的脚下似乎是一块相当肥沃的冲击平原,很适合植物生长,我有些奇怪,我这些天吃的都是肉类,让我以为脚下的是块盐碱地。显然村民们都是靠捕鱼和打猎来维持生计,难道他们不知道农耕比狩猎更稳定吗?
      埋下心中的疑问,我环顾四周。这里杂乱无章的坐落着几十个帐篷,我居住的那个是最大的,在它的一左一右各坐落着两个稍小的帐篷,这三座帐篷被围在了其他小帐篷中央。显然这就是酋长私人的三个帐篷,那个最大的给我睡了,其他两个,我猜测是酋长一家及那个巫师的住所。但随即我便不得不怀疑起自己的猜测,难道那个从左边帐篷里走出来的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就是亚尼巴的巫师不成?
      巫师不该是个一把胡子一脸皱纹的老爷爷,或者拿着姚木手杖,走起路来颤颤巍巍的老婆婆吗?
      “万安,伊默小姐。”她走到我面前施了个我看不懂的礼,“我是被选为您的仆从的人,承蒙神恩,我被赐名,伊言。”她低着头说话时并没有多余的表情,但从她清冷的声线中却透露出阵阵压抑。
      “伊言……”我默念她的名字。这个小姑娘,是被选来和我一起接受活祭或是膜拜的吧。“伊言,这样问虽然冒昧,但我确实十分在意,”她疑惑的抬起头看着我,我继续说道:“这个部落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她显然没料到我会这样问,眼神顿时慌乱起来。
      “为什么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偌大的一个营地空空荡荡,我从出来时就发现不对劲了,直到刚才才发现问题出在哪里,“大家都去哪儿了?”
      女孩儿紧皱秀眉,挣扎了半响后终于松开紧咬的下唇,“伊默小姐,你有所察觉了是吗?”她惨然的向四周看去,“亚尼巴,被神诅咒了啊!”
      原来亚尼巴在半个月前发生了一桩怪事,森林里供捕猎的动物还有水中的鱼儿渐渐失去了踪影,族人面临被饿死的危险,现在能活动的族人都会在日落之前外出觅食,是以整个营地一片死寂。
      “为什么不离开亚尼巴?”我问道。
      “很久以前酋长出海时遇到了大风,木舟沉了。再制作一个木舟需要好几年的时间,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伊默小姐,我们被困死在这坐孤岛上了。”
      伊言的话让我凝重起来,我没想到亚尼巴的状况会如此之差。来到亚尼巴的日子我始终能吃饱喝足,自然想不到他们的境遇。从他们对我丰厚的态度来看,被活祭应该是不可避免的了。我的命本就是亚尼巴人救得,如果真的能通过祭祀挽回局面我也无话可说,但我依旧很难相信,世界上会有诅咒的存在。不过假设这一切都是真实,诅咒又为何会降临在亚尼巴呢?我问伊言。
      伊言迟疑了相当久的时间,才告诉我说:“酋长的儿子魏姚在这么大时不小心打翻了祭坛,神震怒了!”她边说手边在我的腿边比了比。
      “什么?!只是打翻了一个神坛?只是这样而已?!”我难以置信的反问道。迎着伊言不解的眼光,才意识到自己失言,只得轻咳一声后装腔作势的继续问道,“那么小的孩子不该只有三四岁嘛?魏尔怎么不看好魏姚?让他去做这种触犯神灵的事?”
      “三四岁?那是什么?”伊言愣了一下,随即说:“那时正值酋长最后一次出海,魏姚的母亲和魏须的母亲以及酋长的妻子在魏姚和魏须睡着时去采果子了。原本酋长以为被毁去了木舟夺取我们同外界的联络就是神的惩罚,但没想到……神的愤怒并未平息。”
      这个理由也太牵强了吧?知道多问也不会有什么结果,我决定让伊言带我查看一下亚尼巴的现状。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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