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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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王夫人恹恹地躺在床上，黄黄的脸，干燥的起皮的嘴唇，王语嫣不是不懊悔的。她完全可以不必这么雷厉风行。这些天，王夫人受到的冲击已经很多很大，她应该让王夫人缓缓的，等上一次的刺激平复了，再进行下一次的刺激。哪怕机会不好找，只要肯找，一定能有的。是她操之过急了。
请大夫抓药煎药自有两个丫环忙碌，王语嫣只守着王夫人，王夫人也只有在王语嫣守着的时候心里才安稳些，王语嫣一离开她就发慌。生怕她真的去杀了那邱大，以后也专门杀这类男人，直到父女相残。然而段正淳的事到底没有说开，王夫人精神又萎靡，母女俩话反而更少。
休息了一天多，王夫人稍微有点精神了，让女儿坐在自己床上，母女俩谈心：“嫣儿，你听妈的话，你别去杀邱大，那是别人的家事。清官还难断家务事呢，你别胡乱掺合了。”看王语嫣答应了，王夫人还是不放心：“嫣儿，你跟妈说，你说的那些话是谁教给你的？你一个孩子，怎么知道什么多情无情？是不是你姑妈教的？她还说了什么？”越到后面，语气越热切。
这话王语嫣贸然肯定或否定都不合适，只有转移重点：“妈多休息吧，想那些事做什么？女儿答应妈，绝不会杀那邱大就是了。当初女儿说气话呢，过后一想，真的杀了他，他家两个孩子不就没了父亲？没爹的孩子多可怜！妈还是想想自己的身体，好好的就倒下了，让女儿担心。”她也是真的担心，又有些愧疚，眼圈红红的，看得王夫人又心酸。
谁想这天入夜王夫人病情突然恶化，高烧不止，药都灌不下去。王语嫣急得眼睛都红了，连着扇了自己好几个嘴巴。吓得宜夏拉了大夫的，手只要他给王语嫣也号脉。王语嫣总算想起来用酒精降温，也不问大夫可不可行了，到楼下抄了坛据说最烈的酒给王夫人降温。直忙了快半个时辰，王夫人体温降下去。打着下手的宜夏到隔壁请来了被恐吓住的大夫，大夫又气又怕又笑的进来，看了王夫人真的降了温，又诊断了一番，说了一套术语，大体的意思是没关系了，人应该能活了，我再给开服药吧。取出笔墨纸砚，按素秋的要求，用工工整整的字体写了张单子，素秋出去不久就拿回了药，给大夫看了无误去煎药。王语嫣就守着王夫人，那大夫也在一旁预备万一有变故。
王语嫣这才有精力顾及大夫：“刘大夫对不住了，家母病重，一时失了分寸，还望刘大夫海涵。”说完很认真地行了礼。这刘大夫五十多了，看的病人多，见过的病人家属也就多，像王语嫣家这样的还真见过几回，也没有太过计较：“小丫头也是爱母心切。只是你的丫鬟们年纪小小的，火气这么大，打打杀杀的，可不好。算了，令堂看来是没事了，我也给你开副单子，做了药膏，涂涂脸，这么漂亮的脸，自己也下得去手，都要成猪头了。小丫头先说说，你怎么知道拿酒降温，怎么降的？说了我就再给你开败火的药治嗓子。”
不说还不觉得，王语嫣这时候才感到脸火辣辣的疼，只怕真成了猪头；嗓子也是，想来扁桃体发炎了。王语嫣不能说我初中的化学课上讲过，只能对付：“不知道哪里胡乱听说过，一着急，死马当作活马医，老天保佑真的好用了。”又把涂抹方法说了一遍，刘大夫看王语嫣所言似乎不尽不实，又无从反驳她，只当是真有不能说的来处，也不向下追问，留下王语嫣看王夫人，自己跑到素秋屋子里休息去了，素秋只得和宜夏挤了。王语嫣的屋子空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王夫人一睁眼就看见女儿居然和衣在自己床下打了地铺，脸上还明显的有掌痕，不由得大怒：“人都死光了吗？我还活着呢，就敢这么作践我的嫣儿？”于是厉声喊素秋，到惊醒
了王语嫣。
王语嫣见王夫人醒了，一下子爬起来，急切间踩到自己的裙子，又倒下去。一摔倒把自己摔笑了，笑着笑着，眼泪掉下来。素秋宜夏听到声音，早赶过来了。素秋立刻上前扶了王语嫣给王夫人解释：“太太昨夜突然病得厉害，小姐说什么都要亲自守着，这脸也是小姐急得厉害了，自己打的。一定是小姐的孝心感动了老天爷，这不，太太今儿就好了。”王语嫣也安慰她：“只是看着有点吓人，早一点都不疼了。就是妈不许嫌我丑。”宜夏已经跑去带刘大夫来复诊。
得到了已经无凶险的诊断结果，送走了拿到足足诊金的刘大夫，伺候王夫人吃了粥，喝了药，王语嫣困倦袭来。王夫人拉了脸颊红肿，声音嘶哑的女儿，并躺在床上一起休息。
直到下午，母女俩才睡足了觉。王夫人给王语嫣讲自己病情加剧的原因：“昨儿你说不杀邱大是因为他们家孩子可怜，妈就想妈这几年总做了十几件花肥，那些人家的孩子可不就没了爹？妻子不就没了丈夫？妈自小没有父亲，心里难过得很，偏又糊涂害这么多孩子也没了父亲。还有那懦弱了答应杀妻杀子的，那家的妻子孩子不更可怜？妈一直觉得妈是在做好事，让你一说，妈可不是作了许多杀孽？又怎么怪你以前不喜欢妈。妈想着想着，就看见你骂妈糊涂，再不理妈；又看见死了的人找妈索命，许多家孩子女人围着妈哭。还梦到有人来杀你报仇！”话说到这里，王夫人脸上呈现出惊恐。
王语嫣哑着嗓子安慰她：“妈以前是不对，不过妈那时候也是不懂。现在妈懂了，以后不做了就是。”
“可死了的那些人，那些人的家眷——，妈——，你——”
“若能补偿，咱们就偷着补偿些。若不能补偿，咱们杀些真的坏人，帮些真需要帮的人去过更好的日子也就是了。妈还担心女儿大义灭亲不成，女儿可舍不得，这世上还有谁像妈这样疼我呢？若有一天真有人找上门来，女儿也决不让人伤妈一根寒毛的。圣人都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咱们改了，也就是了。妈若是不安，咱们把尸骨取出来，好好葬了。再作场法事超度。那些人不也是花心了才得的祸？妈如今只管难过后悔了，不想想妈若哪里不好了，让女儿靠哪个？”说得王夫人搂了她直掉泪。
虽然敷了药，脸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休息到第三天，王语嫣还是不愿意出门。王夫人只觉得这一病跟女儿更亲近了。就给女儿讲她当年游玩时碰到的一些事，然后在王语嫣的吐糟里发现在自己可能上过若干当。气得王夫人直说：“我怎么生了你这么刁钻的丫头？”说到后来不可避免地提到引发王夫人病因的邱家事。王夫人便试探地问女儿如果她做了当事人怎么办。王语嫣自然回答：“若女儿是邱大，自然不会负了老婆，夫妻和美。即便老婆生不了儿子，招个上门女婿就是了。若我是李氏，带了女儿合离，自然还带走一半家产作补偿，谁让他靠我起家。女儿自然不肯做妾的，更不会做什么解语花。”
王夫人默然良久：“那若是已经作了妾才醒悟反悔呢？”
“拿了卖身契，带了儿子，卷上一笔钱，离了邱大，跑得远远的，再找个合适的人，养大儿子。”
“这会儿倒不说打说杀的了”
“这妾又不是没有错，明知道人家有老婆，偏想着扶正。”
对话最终以王夫人的沉默告终。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2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