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抽········
这两日,墨昇有些怪。
贾珏观察后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墨昇在桌边站得笔直,见贾珏瞧过来,立马拎起壶子恭恭敬敬给他倒茶,一句话也不说,要不是贾珏了解他,根本看不出他方才是在神游天外。
是了。从那日随贾珏见过胡柏后,墨昇就一直保持着这样的状态,有时一个人想的满面红晕,有时又满脸苍白的偷看贾珏,眼神说不出的古怪,言行举止明显的更加恭敬,要知道以前敲贾珏脑壳的事情都做过的,现在一口一个您,当真叫人不习惯。
只把贾珏搞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墨昇?”又发呆了,贾珏忍不住唤他,墨昇浑身一个激灵惊恐的抬头看贾珏:“怎···怎么?”贾珏给墨昇看的一个哆嗦:“你近日可有感觉身体不适?”墨昇听着疑惑,问到:“爷怎么这样说?”又伸手来探他额头,絮絮叨叨着身金体贵什么的,又从屏风上取下麾子来给他盖好,还说要去搞个手炉来。
“等等!”贾珏叫停他,怀疑的绕着他细细的观察:“我近日总看你像呆头一般,总集林嬷嬷唠叨,喜贵神经质于一体,一日发七八个时辰的呆,说!可是有什么瞒着你们家爷的?····莫不是思春了?贾珏细想来,的确是有这个可能的,墨昇到底十好几岁了,多少有这方面需要。当即拍板:
“明日你随我去庆春楼去转转罢,咱们俩都好寻寻乐子。”
哪知道墨昇一听,当即手忙脚乱的拒绝,只差点将头摇掉下来:“爷!我的爷!您可不要这样害我!先前我那是不知道,现下知道了·····您可绝去不得那样的地方!若叫·····叫老太太知道,我那一层皮定是保不住了·····”说完慌慌忙忙就要跑,贾珏拦他不住,就看得他一面跌跤一面爬起,瞬时就不见人影了。
?贾珏一脑袋问号,怎么说话阴阳怪气的?最终想不出头绪来,只得摇摇头抛之脑后,管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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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近来身子已好了许多,贾珏去见完她,有些放下心,想了想,又转个弯儿去了后堂。
王夫人房门口的门房嬷嬷见着他,上来通个气儿:“珏三爷到了?太太在里头正同章姨太太叙话儿呢。”
贾珏只觉得头疼,这个姨太太怎么又来了啊。
这章姨太太乃是贾珏大伯母邢夫人不知道同哪儿淘换出来的远房表姐,只说闺中也一起做过伴。后头这姨太太嫁了个姓章的地方小官,奈何夫婿其身不正,贪酷齐全,得罪无数百姓,不知怎么的不到四十便去了。留下她一个人,又没有儿女傍身,便寻来求了个容身之所。邢夫人虽在府中没什么威信,底下人到底还给她几分颜面,对这个姨太太也还客气着。
哪知道这个姨太太,别的不说,性子便如同日后的夏金桂一般无二,说话办事很没得眼色,偏偏嘴巴又刁钻,喜传些是非长短,刚来不到月余,便听府里下人传起她的八卦来。只说她日日与邢夫人说些爵位啊,分家啊,地位什么的不着边际的话。又编排府里的姑娘,先是说了史湘云太不分你我,老来这府中吃喝玩耍,后头又说迎春性子不好,日后只怕前程堪忧,探春性子火爆,她倒是不太敢惹,后头林黛玉来了,又给她一通的暗地里挤兑,林黛玉许是暗地里听见什么风声,偷偷抹了几回眼泪,叫宝玉看见了,去老太太哪里撒娇告状的,老太太就叫了邢夫人一顿说。又让她知道了,谁知这姨太太到好似半点不要脸面的,竟哭天抹泪的说些老太太老糊涂一类的话,贾母险些气晕,这样几回过后,便再也不管了,只提醒府里下人不要太给她脸面,只当没有这个人便好。
这姨太太进来也不知抽的什么风,日日爱来荣喜堂与王夫人讲话,又老说些自己姐姐命苦,二房偏又那样富贵的酸话。王夫人虽手段好,嘴巴到底不如她利落,常常被挤兑的无话可说。拦又拦不住,幸亏每次都有凤姐来解围,才没将事情闹大。
贾珏在门外想了想,还是决定进去见识见识的好,便叫门房下去,自个儿撑了帘子进去了。
“还是你生的好命,二老爷终归比我那姐夫上进些,哥儿们又肯用功,哪像我那命苦的姐姐,琏哥儿从不与她亲近,好容易成了婚,儿媳妇儿也不念她的好,姐夫整日里便是莺莺燕燕,下头又有个张姨娘心大得很,总寻些晦气出来。棕哥儿又胆子小,细算来竟连盼头都找不出·······”
只不过是个从门口走入内堂的功夫,贾珏就听见章姨太太竹筒倒豆子一般说了这许多,字字句句都在哭穷,酸的了不得。
王夫人正坐在上头数着佛珠,贾珏看见她,躬身拜倒:“给太太请安。”
王夫人倏地睁开眼,欢喜的道:“珏儿今日怎么来了?”又叫金训儿上来手炉子,自己指着走上来的章姨太太介绍:“这是你大伯母家姨太太。”贾珏细细打量了,又躬身问好。
只见这姨太太看去年岁很不小了,身穿一件坠了金珠子的琵琶襟绢纺邹裙,花式有些暗沉老旧,外头裹着件豆绿色的棉褂子,梳了个倭驮坠,配着株青碧的玉如意,再无其他首饰。面儿上不知抹得什么粉,足有一二斤厚重,涂着血红的嘴唇,活一个媒婆样儿。
姨太太受了他的礼,看去很受用的样子,眼睛眯成条缝,面上的粉便随着她动作簌簌的落下来:“这便是珏哥儿了?果然生的福相,实打实的金童样儿了。听闻学问又好,上进肯听话”又转头去和王夫人搭嘴“叫我说啊,可不知二太太上辈子积了多厚的德,什么样儿的福泽都落身上了!”
王夫人听得眯起眼·······“只是···”果然,这姨太太转个弯又不知要说什么晦气话。“我听闻两个哥儿要赶今年的春闱?哎哟,这可实打实的好学问。”王夫人不动声色,只听她一个人喋喋不休“学问但在其次,单只靠荣国府威名,也必要中上个状元的·····”
贾珏简直差点失笑,这姨太太可怪有意思的,说了这一大摊子恭维话,大约只是要将话题转移到这上头来吧。
王夫人可一点不觉得好笑,甚至有些不高兴了:“姨太太此言差矣,荣国府虽强权富贵,可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家····”说到这里,暗暗瞟了章氏一眼,其中意味不言而喻,“圣上既然信任有加,我们怎么做的出那样昧着良心的事情呢?”
章氏被截了话头,又被暗示昧着良心,一时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哟!姨母怎么也在呢?”一听这声音便知道王熙凤来了,他也真是个要强的,小产没多久就挣扎着开始管家,也不叫苦累的,许是真的愿意施展手脚罢。
章氏得了个台阶儿,也乐意给凤姐个脸面:“一听便知道是凤哥儿了,早前儿在姐姐那儿没寻到你踪影,现在可让我逮着了!”凤姐带着一阵香风缈缈婷婷的进了来,将手上账册交给上前的婆子,手里虚虚一拜,笑道:“求姨母饶了我罢!这两日府上着实太多事物,竟叫我没得空闲去拜见您,实在是我的不是了。”章氏笑骂:“谁不知你嘴皮子利索?我是说不过你,你婆婆那儿还有些事,我不同你歪缠了!”又跟王夫人点点头:“如此,我便先回去了,若得了空,二太太莫要嫌我才是。”王夫人摇摇头道:“姨太太说的哪里话,多来逛逛就是了,姨太太好走。”就见章氏被婆子引出去了。
凤姐儿瞧他走远了,才回头道:“我先前来时还想着呢,果然她又来寻事端,日日撺掇大太太分家,好似她能得个什么好不成?”
王夫人摸摸贾珏的脑袋,嘴里唾道:“从未听闻过一个远房亲戚管着这档子事儿的,也不知大太太怎么想,竟找个这样不着调的,若叫老太太知道,还不得翻了天儿去?!”
凤姐笑道:“姑母莫非不知?这里间大老爷亦出了不小的力气哩!姨太太也许只是个幌子罢了,也不知老太太那儿,是真不知道,还是装聋作哑呢?”
王夫人摇摇头:“你且看着吧,这爵位落谁头上还未知,你是我侄女,莫非还偏了外人不成?”
凤姐儿绕道王夫人背后给她捏肩膀,嘴甜的不行:“姑母难道还不知,我自然与您一条心的,珏儿宝玉这个模样,日后荣华富贵定少不得,哪须得操这样多的心呢?”
王夫人满意的点点头·······
贾珏却另外打起算盘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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