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报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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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门吹雪提着阿雪的领子一路飞奔，终于在一个时辰之后追到了洪涛。此时的阿雪也渐渐冷静了下来，但他却还是压抑不了自己满腔的愤怒。
阿雪愤恨地质问洪涛道：“李伯只不过是个普通人。你逃走的时候为什么一定要杀了他？”
被西门吹雪和阿雪一前一后锁住退路的洪涛冷笑道：“哼！好一个不会武功。不会武功，怎么可能有那么快的夹菜速度？”
李伯一定到死也想不到，会是他老顽童的心态害死了自己。
阿雪：“李伯一路上那么照顾你，难道你心里就没有一点良知吗？”
洪涛毫无愧色，说得一脸天经地义：“不是他死，就是我死。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又装的什么善人？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以为西门吹雪会让你将我交到官府吗？”洪涛指着西门吹雪道，“他已经吃了三天的白煮蛋，昨天他还洗澡了。西门吹雪杀人的规矩江湖里无人不知，他根本就是想要在今天杀死我！”
阿雪看向了西门吹雪，他还是面无表情的样子。阿雪又迅速将视线移回了洪涛身上。不管洪涛说的是不是真的，不管在这件事上西门吹雪有没有责任，现在最重要的事还是收拾了洪涛替李伯报仇。阿雪强迫自己不要去受洪涛挑拨离间的话语干扰。
“噌——”的一声，阿雪瞬间拔出了腰间的佩剑，朝着洪涛的方向拉开步子，郑重地摆出起手式。他坚定地道：“不管西门吹雪现在是不是要杀你，今天，你都一定会死在我的剑下。就让我们堂堂正正地比上一场吧！”
洪涛轻蔑的笑了：“如果是西门吹雪说这句话，那么，死的一定是我。但换成了你，死得就一定是你！”他已知今天自己是难逃一死，所以在临死前能多拖一个人为自己陪葬，在他这种恶人的眼泪也算是赚了。
洪涛迅速跃起，出刀直奔阿雪的面门。他只出了一招，但这一招就包含了八刀，“闪电刀”的名号他确实是当之无愧。阿雪勉强地用自己还不算熟练的剑法接住了前面五刀，虎口因为对方蛮横的撞击已经出现裂口。又依靠自己异常柔软的韧带惊险万分地躲过了两刀，一刀紧贴着阿雪的鼻尖而过，一刀差点就要刺进阿雪的腋下。等待阿雪的只剩下了最后一刀。可是这最后一刀，也是洪涛这一招中最强的杀招，避无可避。“一刀震九州”的赵刚同样也是死在了他的这一刀下。
洪涛已经可以预见到自己的胜利，阿雪无论是挡还是躲都一定会死在这一刀下。只要再过一秒，他的大刀就将砍到阿雪的脖颈，随后阿雪的头颅就会脱离身体向着天空高高飞起。阿雪从脖颈处喷出的鲜血会淋得洪涛满头满脸都是，但他就是喜欢这种特有的腥味，因为这代表着一条年轻的生命就消逝在了他的手里。
在两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西门吹雪握紧了手里的剑。
一直微笑着的洪涛突然双目巨睁，脸上的表情变得万分惊吓和恐惧，双唇无声地开合着，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来的样子。
因为洪涛头部以下被阿雪挡住的关系，西门吹雪只看到洪涛扔下了手里的刀，双手抬起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喉咙，不断后退。等到他退出阿雪的攻击范围之后，西门吹雪才看清洪涛的咽喉上赫然插着一根银色的发簪，从洪涛咽喉处流出了一长串黑色的血液。
洪涛没有挣扎多久就因为毒发躺倒在地，没有了生息。
阿雪开始剧烈的喘息，以剑抵地，身子朝着拿剑的一方歪斜，似乎是将全身的重量都转移到了剑上。一阵风吹过，阿雪的头发全部披散了下来，遮挡住了他此时的面容。他的头上已经没有了可以固定发型的发簪。洪涛咽喉上插着的发簪自然是出自他的手笔。
西门吹雪虽然替换掉了阿雪的衣服，搜光了他身上所有的药物和暗器，但他一定不会想到，只不过才12岁的阿雪，竟然连头发里都能藏进一个涂着剧毒的暗器。
西门吹雪放松了捏紧的手心，缓步朝着阿雪走去。
阿雪听到了西门吹雪的脚步声，他背对着西门吹雪绝望地笑道：“我知道你最恨别人在比剑的时候用不正当的手段取胜。但是不用暗器，我光靠剑法根本赢不了洪涛。呵呵，你是不是对当初收下我这样的徒弟感到很后悔？师傅，如果你要清理门户的话，就动手吧……咳咳……”阿雪还没说完就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看来刚才簪子能够准确地射中洪涛，他一定是强行破开了西门吹雪对他的限制，使用了内力。
西门吹雪道：“你还是选择了武林人士的解决办法。”
“咳咳……”阿雪的腰因为咳嗽的关系弯得更低了，他捂着嘴好不容易压下了自己想要咳嗽的欲望，笑得比哭还难看，他道：“不错，是我非要和你对着干，非要强调些什么自己都不能相信的律法公正，白白害死了李伯的性命。”
洪涛一死，阿雪已经没有了借口再去控制自己不去想李伯的事。官府里的衙役也只不过是从普通的老百姓里选出来的，遇上中等武功的武林人士，被他们杀死就仿佛是切菜般的简单。所以就算武林中每几十年的正邪大战闹得再天翻地覆，也从来没有出现过朝廷镇压的场面。若是阿雪能早一点明白这个道理，他就绝对不会将洪涛送去官府，李伯也就不会因此而死。说道底，还是因为阿雪将这个武林想得太过天真。如果洪涛是杀死李伯的直接杀手，那么想要将洪涛教给官府处置的阿雪就是杀死李伯的间接杀手。
‘因为我知道自己打不过洪涛，因为我不想自己的双手染上鲜血，所以李伯为我而死了！’
阿雪觉得自己简直比刚才被自己杀死的洪涛还要恶心一百倍！一千倍！一万倍！自己这种人，西门吹雪动起手来，一定不会有犹豫的。
剑上的血腥味加上对自己的强烈厌恶，阿雪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恶心感，他吐了出来。
西门吹雪的脚步微停。阿雪知道是他的洁癖又作祟了，他道：“麻烦你要等我一下了……我不会逃跑，你可以走远点。”
西门吹雪再次迈步向阿雪走去。阿雪在心里苦笑：‘看来我在西门吹雪的心里已经没有任何信誉可言了。是了，我从和他相遇起就一直在撒谎骗他，更是对他没有半点的真心。他一定是连一刻也等不了就要将我就地正法。’阿雪吐到连胃里的胃酸都再也吐不出来之后，就弯着腰认命地闭上了双眼，等待着西门吹雪的杀招。
西门吹雪用刚才停步时候从衣襟里掏出来的白色手帕将阿雪嘴角的残渣轻轻擦去，在阿雪震惊的眼神中将他圈到了自己的怀里，道：“洪涛没有说错。我早知他会逃。你可以恨我。”
洪涛刚才质问西门吹雪的话开始反复在阿雪耳边回响。就像洪涛所说的，若是西门吹雪没有对洪涛流露出杀意，他不一定会逃，李伯不一定会死。
‘所以其实真正害死李伯的人并不是我，而是西门吹雪！’
阿雪的指甲深深地嵌入了自己的手心。‘只要这么认为，我就不用再继续责怪自己，我就可以不用为李伯的死自责了！西门吹雪本来就是自己最讨厌的人不是吗？只是再多恨他一点，又有什么影响呢？但是这样我就可以得救了！’
阿雪突然间痛苦地抱住了自己的头。西门吹雪清晰的感觉到自己扶着阿雪肩膀的手臂上有几滴滚烫的水珠滑落。
西门吹雪掰起阿雪的脸，果然看到她的脸上已经满是泪痕。西门吹雪问道：“为什么哭？”
阿雪没有发出一点哭声，但是喘息得却比刚才更厉害了。他的每一口呼吸，都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还经常会给人以随时都要窒息的感觉。“如果不是洪涛先跑了，就算你准备了三天又怎么样？你也还是没有杀洪涛的理由……哈……哈……会跑的始终都会跑，就算他这次没有杀死李伯，他为了逃跑也会杀死其他地方的衙役。我是恨你，可是我还是更恨我自己！”阿雪捂着自己的心口伏得更低了。阿雪虽然从来也不期望自己能够成为一个英雄，但他更不想变成一个只会推卸责任的懦夫！
西门吹雪将怀里的阿雪由圈着改为单手抱起，另一只手绕到他的背部为他顺气。在阿雪看不到的地方，西门吹雪的嘴角微微勾起。
西门吹雪拍着阿雪后背的动作并不轻柔，敲打在阿雪身上的劲道使他清晰地感觉到现在抱着自己的是一个男人。不过因为缺氧晕眩得厉害，所以阿雪并没有觉得有多疼，反而慢慢地安下心来，那阵带着规律的拍打似乎是在向他传达他并不是孤单一人。
西门吹雪道：“人死不能复生，你已经为李伯报了仇，就不再欠他。这，也是武林的规则。”
除了对自己的自责，阿雪还放不下的就是‘要如何向虎子和老县令交代’。他害怕他们问自己李伯的死因，他害怕回忆他们纯朴的眼神，他现在甚至连见都不敢见他们。
西门吹雪继续道：“对其他人，你更不需要觉得亏欠。”
阿雪一边哭一边听着西门吹雪用他那种没有起伏的安稳语声在自己的耳边说着话。他从来不知道西门吹雪也可以说那么多的话，可以每句话都说对应他的心思。随着西门吹雪说的话越来越多，他的心似乎慢慢放下了。李伯惨死的样子渐渐从脑海里退出，哭泣也止住了，只是仍旧在不停地打嗝。又过了不知多久，阿雪感觉到自己身体里深深的疲惫，眼睛也变得越来越沉重。
不知道什么时候，阿雪就趴在西门吹雪的肩头睡着了。
西门吹雪继续一路抱着阿雪走回了客栈。途中，阿雪突然闭着眼睛用脑袋蹭了蹭西门吹雪的脖颈，带着幸福的表情喃喃地叫道：“吹雪哥哥……”
作者有话说第25章 报仇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