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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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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何处不飞花。
看到这半句诗时,我突然涌上了一种奇怪的感觉来,里面有何处的名字,还有我的名字。
于是,无聊时,我便会莫名的玩味起这半句诗来。
可是我正玩味着的时候,班主任的新举措也实施了,座位重新编排,与何处同桌九年,在六年级下学期的时候,我们被分开了。
看得出,何处很高兴与我分开,跟我坐了九年,她也忍受了九年,有了新的同桌的她,兴奋的表情很明显的挂在了脸上。
可是我在替她担心,因为,经老师编排后,和她同桌的男生,是我们班上最差劲的男生——秦天祥。
即便是给了她最差的男同桌,她也那样的高兴,看来,她和我坐在一起时,真的很不开心。她兴奋的表情,让我的心里很不好受。
我的同桌是柳弦,按老师的意图是希望优等生帮助差等生做最后的冲刺,可是柳弦她却并不差,到后来我才明白,老师让柳弦和我坐一起,是因为柳弦的父母私下找老师谈过话。
但是最开始的时候,我不知道,只知道我得用我的微笑来欢迎新同桌,毕竟,我希望我能跟新同桌愉快的渡过小学的最后时光。
柳弦是很开朗的女生,很容易和人笑到一块。对于同学间那种男女有别的意识,我有时会觉得很可笑,但是何处是坚持这种观点的,虽然我觉得还都是小学生,不需要有那么强烈的性别意识,但因为何处,我会配合她。柳弦则不然,从她一坐到我旁边,她便完全的没有隔阂的跟我说笑着,跟她相处,比跟何处相处要容易。
偶尔的一扭头,坐在后方的何处也在跟她周围的同学吱吱喳喳的说笑着,我想看她如何对待秦天祥,因为秦天祥,他是男生。
不知道是因为秦天祥是男生的缘故,还是秦天祥本身比较不爱与人沟通的缘故,何处并没有与秦天祥说过什么话,但不管怎样,她们和平相处着,何处不用再像跟我同桌时一样,有时吵得面红耳赤了。
第一次月考成绩出来了,何处的成绩提高了很多。我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过去她跟我同桌时,我没有给予她什么学习上的帮助,相反,可能还阻碍了她的进步。但是我帮助了柳弦,柳弦也有大的进步。这让我在这次成绩出来后,心理更加的失衡了。偶尔回头看何处那张倔强的脸,心里便会抽痛一下,她低着头算做什么,教室里再吵再闹,她也没抬过头,仿佛与吵闹隔绝了般的认真着。
柳弦的父母让她请我去她家玩,柳弦跟我说了好几次,我都没答应,绕了开去,但是当她邀了一堆的同学都去她家里玩时,我终于同意了。因为何处也在受邀之中。
同在一个城市,同一个学校,同一个班级,仅仅因为座位换过了,我竟和何处老死不相往来般的陌生着,不管怎么总是碰不到一块了,所以柳弦在数了一大遍一同前往的同学中蹦出何处的名字来时,我停下了我的数□□算,同意了。
柳弦的父母叮咛她,要和学习成绩好的同学多接触,于是,这次去她家的同学,都是在学校表现很也色的。但是成绩好,不一定代表家境好,我的家境就不好。当我踏进柳弦家,四下打量着柳弦家里豪华的装修时,身后的柳弦发出了一声惊呼。
我一回转身,便看到了何处尴尬的退到了房门外,而柳弦提着一双拖鞋,要求何处换上。
我低头看了看我自己的鞋子,再看了看柳弦她们,显然,她们没有注意到我也没有换鞋就已经踩上了这光可鉴人的地板了,但是,何处注意到了。在她低头换鞋的时候,眼睛向我瞄了好几眼,换好了鞋,原本挂在她脸上的笑容,便再也没有出现了。
我的心里,越来越不是滋味。
因为从那次去过柳弦的家后,我知道了,之所以我没有和差等生坐在一起,是柳弦父母的原因,面对柳弦父母热情的招呼,我感觉到越来越无法适应,虽然我比较的早熟,明白了这个世界并不会像我们现在眼中看到的这样的简单,但是那是我第一次这么接近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势利。
何处喜欢画画,画得非常好。秦天祥也喜欢画画,也画的非常的好。我有看到过他的画,他不是临摹,是按他自己想象与认知在画,画的惟妙惟肖,但是他只画老鼠。
某天,在我经过秦天祥的课桌时,我的脚步顿了下来。
秦天祥埋着头,一直在画,色彩用的很鲜艳,线条也很是流畅,用彩色铅笔直接的构图,却可以让整个画面看上去很干净,而我所看的,不是他的色彩,不是他的技法,是他笔下渐渐显现出来的人物。
一个女孩在跳橡皮筋。
笑面如花的,是何处。
就因为那一瞥,我便移不动脚步了,心头又隐隐的泛痛,他们,并不是我所想象的没有互动,何处将自己最心爱的画集送给了秦天祥,秦天祥的笔下,开始有了色彩。
小学,在我常常莫名瞟向何处的目光中,在柳弦变换着穿着蕾丝裙的日子里,在蝉声鸣到最高潮时,终于缓缓落幕。
毕业晚会由身为班长的我主持,整间教室的布置由何处策划,当我跨进挂满彩带与汽球的教室时,仰头观望了良久。这是我们第一次办晚会,还未开始,我便沉醉于用这些彩条营造出来的气氛中了,因为我知道,这些全是何处的心思。
晚会的高潮过后,教室里的气氛从原先的热烈转为哀伤,有些同学终于感觉到了分离的悲伤来,越来越多的人哭泣了起来,柳弦哭得最厉害,围着她的是一大堆的女生,抱着她哭。我倒觉得没太必要,分别不代表不会再见面,或许以后相处的时间不会像以前那样的多和密切,可是,人不是在成长吗?每个阶段,有每个阶段的记忆和美好,即便是不舍,那样好似世界末日般的痛哭,还是有些太过了。但是后来我才知道我错了,当时我想的太过轻巧了,事实上毕业后,有很多人便见不着了,怎么想见,也总是见不着。
看到何处支着下巴,望向窗外浓墨的黑夜时,我忽然闻到了一股苦栗花的香味。
我的小学,我的同桌,我的九年……,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