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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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日本列岛地区中学生学力提高委员会
顾名思义，就是由国家财阀设立的，专门致力于提高日本列岛初高中生们的学力的组织。作为背后站着国家财阀的非民间组织，学力提高委员上接教育统合组织，下接全日本列岛地区的初等和高等中学，横向连接着所有补习机构教育出版机构和中学教育研究机构。每年的各学科竞赛的举办者名单里必定都有它的名字，同样，每年由它统计的全日本列岛地区中学校排行榜也被认为是最权威最具有公信力的榜单。
听说在国家财阀高层那“培养学生就是培养日本列岛地区的未来”的宣言之下，国家财阀每年投资于此机构的研究经费远远超过了国内航空线路带来的盈利。
在这样的前提下，学力提高委员会能够做出每个暑假在日本列岛各地开办面向各种程度的初高中学生的全学科全日制住宿集训，不仅随到随参加食宿一流全部免费居然还允许参加的学生自带父母/亲友/男友/佣人/管家/或者其他等等一名这种大手笔到让欧洲各国的教育机构惊呼的事情，也就算不上是什么特别败家的举动了。
据说每三名日本中学生中就有一人曾经参加过这个集训。
——恩，照这种比例来说，参加的名额一定很难得吧？
如果这么想，你就错了，对于除了各大城市中的基地，还直接在太平洋方向的日本海领域中填出了数十个岛屿作为集训基地的学力提高委员会来说，随到随参加，绝对不只是个噱头。
他们甚至承包所有的来回交通费——如果住的比较远的话，他们还会为那些可能错过开学时间的学生们开具请假条。
在这样的条件下，所有私人补习机构一到暑假就集体歇业也就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了。
而现在，远井真夏和秋原秋也就在前往本次的集训地——四边岛的途中。
然而，说是远井真夏和秋原秋也，他们却并非坐在同一艘船只相邻的位置上。因为学生必须先到岛南侧的学院区登记而家属则直接前往岛北的住宿区，所以，他们乘坐的，是一前一后的两艘豪华短途游船。
无论是装饰还是船只型号，都豪华到让人有种“只为了单程四小时的旅程真是太浪费了”的感觉。
在自己的座位上环顾着舱内名家设计的装璜和一般民居中很少出现的各种最新款家电，秋原很清楚的感受到了自己的不适应。
十年的记忆空白，虽然不会在一般日常生活中造成很大的障碍，但到了这种地方，却依然让人觉得多少有些格格不入。他即无法像那些学生家长一样对这里的一切坦然处之，也无法像那些大概是参加者的朋友或是兄弟姐妹之类的未成年人一样充满好奇心，对一切兴致勃勃。
就好像有一条鸿沟处在他和这些人之间一样——他并不知道船舱中的那些家电中有哪些是不需要吃惊的正常款式，又有哪些才是能让人发出小小惊呼的概念性创新产品。
因为一切都是他记忆中没有的。十年时间，于大范围的历史而言不算什么，但对于电子产品和高科技的更新换代来说，比想象的要漫长多了。
所以在座位周围其他人偶尔的善意搭话时，他除了微笑和那些没有实质内容的暧昧回答之外，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然而那样仅出于礼貌的回应却让和他搭话的人像是来了兴致一样愈加滔滔不绝了——这真是一件令人困扰的事情。
好不容易用“出去透透气”的借口摆脱了一直致力于向每一个看到的人讲述自己的儿子是多么优秀的中年女性，秋原走上了甲板，这才觉得内心舒畅了一些。
阳光依旧热烈，但海风却十分凉爽，晴朗湛蓝天际上白絮一般的云彩和追逐在船尾的海鸟给人的感觉非常新鲜可爱。
——不，这也许只是因为他完全不记得自己是否曾经看过这样的情景而已。
压住被海风吹起的衬衫前襟，秋原有些自嘲的弯了弯嘴角。
不过说起来，这艘船的乘客意外的不少呢。虽然没有全部坐满，但也有将近十人了吧？这可是一日四班的直达船，在暑假都快过去一半了的时候，真的有点稀奇。
但是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距离开学也还有将近一个月，集中补习一个月，也能产生不小的效果了吧？——这么一想，好像也没有那么奇怪了。
虽然，他完全没有任何关于学校的记忆……
秋原如此想着，嘴角的弧度变得有些不自然。最近他的情绪好像总是不自觉地在“记忆”这个问题上打转。明明最初并不是非常介意的问题，现在却变成了闲暇时思考的主流。总觉得自己的记忆是很重要的……这种感觉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是从真夏小姐与浅井君对局的那一天——虽然当时并没有马上发现什么异状，但是随着不断回想那场对局，总觉得在自己和羽山先生看着真夏小姐和浅井君的对局时，有种隐约的异样感。
就好像现场混入了某种异物……不，应该说，像是被什么东西窥视着。
然而却并没有感觉到周围有其他PAWN的气息——这是绝对可以确定的。就算感应出错，也不可能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出错的。
那么，是一般人吗？
窥视着PAWN的对局的一般人？
真是古怪……
“这算什么？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吗？”青年眯起了眼睛，低声自语。然而他很快就闭上了嘴，因为身后不远处，传来了并没有刻意压抑过的脚步声。
是朝着自己的方向来的。
难道是刚才那个女士？追到这里也要继续表扬自己的孩子吗？——父母果然是强大的生物啊！
秋原转过头，刚想随便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弄错了对象。
走向他的是一个穿着在这样的地方显得夸张得有点过分的，满是蕾丝与蝴蝶结，如同童话里的公主一样的华丽吊带薄荷绿色连衣裙的少女。秋原记得这种衣服在真夏买来的杂志里被称为“LOLITA FASHION”，是一部分年轻女孩子非常钟爱的类型。之所以会记得那么清楚，正是因为真夏曾经力赞过这样的打扮可爱，却在秋原说出“那么，真夏小姐也可以试试看啊”的时候嗤笑着反驳“就是因为看着可爱就穿，完全不考虑是否适合，这个社会上才会有那么多走在路上都会让人敬而远之的家伙的！爱理莎那样的姑娘也就算了。我的身高穿上去就不是可爱而是可怕了吧？！”
而看到眼前少女身上所穿的实物时，秋原不得不承认，真夏小姐说的是对的。
因为显然眼前少女就是真夏所说的适合的典范：齐眉的平刘海，栗色的蓬松卷发在两边耳朵上方扎成了双马尾。身量娇小，目测不超过150CM。裸露在外的双手手腕上也系着蕾丝的腕带。与其说是少女不如说是女童的女孩包裹在蕾丝和蝴蝶结之间，就好像点缀着各种装饰的奶油蛋糕一样甜美——也许这样的形容不够确切，但确实非常可爱。而且不知道是因为服装的设计还是装饰平衡得正好的关系，全身色调统一在薄荷绿织物和白色蕾丝之中的女孩看上去非常清爽，即使在这样的天气里，也并不会让人觉得那打扮太过繁复而显得炎热。
再加上自己忽然转过身时，少女脸上那一瞬间掠过的如同受惊的小动物一样的表情，和她头上装饰着大大的缎带蝴蝶结的猫耳发带搭配在一起看，真的会让人有一种面对的不是人类，而是一只落单的猫咪的感觉。
而且还是没有断奶的幼猫。
这个女孩子应该只比真夏小姐小一两岁吧？——然而如果和身高170CM左右的真夏小姐站在一起，却会形成非常泾渭分明的对比。
就如同柔软的轻盈的云朵与瞬时掠过海面的凌厉疾风。
这虽然有身高的问题，但更重要的果然是气质的不同。
秋原这么想着，目光却迅速从女孩的装束上移开——对别人的服饰过度注意可不是什么礼貌的表现，少女脸上已经露出了紧张的表情了——略微低下了头，对着少女礼貌的笑了一下。
他不认识这个少女，那么，对方自然不可能是来找自己的。
估计是和他一样打算来甲板上透透气的吧。秋原这么想着，就打算离开。
然而少女在他即将转身的时候，忽然开口了。
“那个……”
“什么？”秋原停下了脚步，转回身正面对着她。
少女似乎有点怕生，她的手下意识的在身前交握在了一起，声音也变小了：“那个……我叫亚乃……有栖川亚乃……能，能告诉我……告诉我，你的……你的名字吗？”
真的是紧张得断断续续的声音，还好还算是能够听懂的范围。秋原很有些意外，但看到女孩子说话都结巴了的的样子，他也没有立刻拒绝。只是维持着礼貌的微笑问：“为什么呢？”
“为，为什么？”女孩——有栖川亚乃微微睁大了眼睛，然后脸腾的就红了，她原本仰视着秋原的脸一下子低了下去，就在秋原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忽然鞠了个九十度的躬：“对不起！对不起！给你添，添麻烦了！但是……但是……”
“不要慌，慢慢说，我看上去没有那么可怕吧？”
秋原这下是真的要苦笑了，和真夏呆久了，他还真不适应别人如此的反应，看到女孩迟迟不抬起头，他只好回答：“我叫秋原秋也，秋天的秋，这样，就可以了吧。”
“啊……”亚乃似乎是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慢慢抬起头，像是被吓到的小猫一样侧着头，小心翼翼的看了看秋原的表情，眨着眼睛，有点迟疑的问：“那个……你，你不生气吗~喵？”
“没有人会为了这种事情生气的吧。”秋原笑了，看来她没有那么紧张了，“就是有点惊讶，我几乎没有被不认识的人这样问名字的经验。”
实际上在此之前他唯一有关被问及名字的经历，就只有那个与远井真夏相遇的夏夜而已。
“其，其实，我也没有~喵……”似乎是被秋原的笑容安抚了，亚乃伸手摸了摸胸口，也笑了起来，她笑得很腼腆，还有点傻呼呼的，“是，是因为岚岚说，说要多认识一点人，因为要和大家在岛上呆一个月喵~岚岚说最少也要在船上问到一个人的名字，如果没有做到的话，岚岚会说我很没用的喵~”
那个“喵~”的语尾似乎是这个叫做有栖川亚乃的女孩的习惯。这还真是很可爱的习惯呢。秋原刚想笑笑，心脏忽然一跳，脑中好像有什么片段极快的闪过，但是速度太快了，让人完全抓不住。
白色，编号，序列……然后……不行，完全想不起来！
一瞬间，大脑深处猛地窜过了如同电击一样剧烈的刺痛。秋原脸色骤然一白，反射性的一手抓住了栏杆，刚才浮现的片段如同暴露在阳光下的雾气一样立刻消散得无影无踪。
“怎，怎么了？”他的异状让有栖川亚乃发出了惊呼，小个子的女孩几乎是立刻就惊慌失措了起来，“医，医生！要，要找医生喵！”
“不，不用。”那阵疼痛来得快去得也快，秋原的脸色很快就回复了，他站直身体，来不及思索自己的异状，习惯性的反过来安抚被吓到了的亚乃，“真的没事，只是头疼而已。”
“可是，可是你脸色很难看喵……”
“大概是昨天没睡好。我真的没事。”在语气里稍稍加入了一点年长者特有的稳重感，秋原内心苦笑了一下，这种情况以前并未发生过，然而，那种让人有些焦躁的预感却因此而愈加强烈了。
但现在并不是适合考虑这个问题的时机。
还有一个多小时船就可以靠岸了，而等到晚餐时间，就可以和真夏小姐汇合了。
到时候再考虑吧。在内心下了决定，秋原对着满脸担忧的亚乃笑了笑，有些不自然的转开了话题：“说起来，有栖川小姐是和家人一起来的吗？”
“不是喵~”单纯的少女被很轻易的转移了注意力，“我是和岚岚一起来的喵~”
“岚岚？女孩子？是朋友吗？”
“喵呜~不是的喵~”少女的大眼睛弯了起来，她露出了非常灿烂的，如同拥有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藏一样满足的表情，“岚岚是男生哟~他叫朝宫岚，是我最重要最重要，最重要的人！喵~”
作者有话说第14章 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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