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无》苏新棠

23、第 23 章

　　柳韵心无旁骛的守着两个锅灶，蹲在灶台下添柴看火，红红的火苗映着她白净的脸庞，上面挂着几道黑黑的木炭烟灰，微微弯起的唇角勾出一丝妩媚，淡红的衣衫拖在地上，裙角已沾满了灰尘，长长的头发总是调皮的从肩上滑落，发间落入了些许灰白的碳灰。程游在一旁傻呵呵的笑着，帮着石大公子拿碗碟菜蔬，不时的趁机吃吃豆腐，朝柳韵眨眼诡笑，一副洋洋得意的模样。

　　石天落在一旁静静的熬着栗子鸡汤，偶尔瞥一眼程游他们，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目光掠过柳韵时，却多了些许探究和一丝迷惑，“她是怎样的一个女子？那唇边的一抹浅笑，是为谁而绽放？是那位身怀绝技的萧公子吗？呵呵，她的事与我何干，不过是泛泛之交罢了！”想到此，心里竟隐隐有些失落。

　　不多时，饭菜已准备好，石大公子忙着端菜盛饭，程游在外间帮着摆放桌椅，柳韵撤了柴禾，熄灭灶火，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走到水缸前正待舀水洗手，石天落却已开口道：“这缸里的水已沾了油烟之气，柳小姐还是到屋后的小溪去洗吧！”柳韵楞了下，眨了眨眼，点头道：“也好，你要一起去吗？”石天落微微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

　　竹屋后面，一条小溪静静的流淌，清澈的溪水里散落着各种各样沾满了青苔的石头，柳韵找了个深点的水滩，蹲下身掬水洗脸，石天落洗完手，从怀里掏出一方雪白的绢帕，慢慢擦拭着手上的水珠，柳韵洗完脸站了起来，额前的发丝已被打湿，脸上的水渍未干，几缕青丝贴在细嫩的脸颊上，水珠顺着额头流下，沾到了翘翘的睫毛上。

　　柳韵眨了眨水蒙蒙的眼睛，眯着眼正待伸袖去擦脸，石天落见状，不由自主的将手里的绢帕递到她手上，柳韵也不避嫌，接过帕子擦完脸，对石天落笑道：“谢谢！”便将手里的帕子递还给他，石天落脸微微一红，眼中闪过一丝尴尬，却不伸手去接，只说道：“你头发上好象有碳灰，用帕子擦一下吧！”柳韵“哦”了一声，便去擦头发，谁知一个失手，将绾发的玉簪拉了出来，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簪子掉在了一颗圆润的石头上，顿时跌成了两半。

　　柳韵“哎呀”一声，忙捡起簪子，看来已是不能用了，懊恼的跺了跺脚，嘟哝道：“早知道就用木簪了。”看着自己齐腰的长发已散了大半，不禁皱眉咬唇，一脸的无奈和沮丧。石天落在旁也轻轻皱眉，忽然他神色一喜，说道：“柳小姐如果不嫌弃，可以用我的簪子......”柳韵闻言抬眼看着他，说道：“用你的？那你呢？”石天落微微一笑：“我用一根就可以了。”柳韵这才看到他头发上插了两根簪子，不由笑道：“这敢情好。”说完神色一黯，低声道：“可是我不会挽头发，程游好象也不会。”

　　石天落微微一怔，轻声道：“我会，柳小姐......”话还未说完，柳韵已喜道：“你会挽头发，太好了，就劳烦你帮我弄一下吧，我这里先谢过了。”石天落脸上一红，呐呐道：“好吧，你转过身去.....”说完伸手在自己发间抽出一跟簪子，吸了口气，慢慢的呼出，拿起柳韵的头发挽了起来。空朦的山色，静幽的竹影，清澈的溪水，还有白衣的公子，红衣的少女......这个秋日的午后漾起一丝淡淡的、清雅而妩媚的风情。

　　饭菜已经摆好，石大公子进厨房招呼柳韵二人，谁知屋内空无一人，游目四顾间，发现他二人站在屋后的小溪旁，石天落立在柳韵身后，正在为她挽发。石大公子脸色一变，呆愕地立在原地，微微张嘴，“失声道:“你......” 话刚出口又咽下去了，呆望着前方的两人，欲言又止，正愣神间，身后响起程游的低声惊呼：“他们这是......”石大公子忙回身将她的嘴捂住，拉着她离开了。

　　“现在可是双喜临门了，呵呵，想不到她手脚挺快的，有趣！”程游捏着石大公子的手往外间行去，口里笑呵呵的打趣道。石大公子以为她是在说石天落，心里已有些不快，遂正色道：“二弟虽然平时言行不拘礼法，却也不是随便之人。”程游撇了撇嘴，随口回道：“随便起来不是人。”石大公子听得此话，猛的甩开程游的手转头怒视着她.。

　　程游一楞，随即醒悟到自己说错话了，忙解释道：“这是柳韵说的，与我无关，哦，也不是说你，我只是随口瞎说的，没其他的意思。”说完拉起石大公子的手，堆起笑脸拿眼瞅着他，又说道；“柳韵已忘记以往之事，也许她并不知道只有夫郎才能为她挽发，二弟又是言行不羁之人，或许是我们想岔了......”正说着，却听见后边传来一阵脚步声，程游忙掩了口，回头笑道：“饭菜都凉了，你们再不来，我可先用了。”

　　柳韵缓步行来，抬手掠了掠鬓发，含笑道：“你就这么心急火燎的？以后还怕没机会吃吗？”石大公子早已将手从程游掌中抽出，神情犹疑的望着一脸淡然的石天落。程游扫了一眼石天落，朝柳韵眨眨眼，暧昧的笑笑，言有所指地说道：“我是急人之所急，不过，以后有的是机会，也无须急于一时。”

　　柳韵闻言，一头雾水的看了她一眼，又打量了屋里另外两人，一时间有点摸不着头脑，只得扯出一抹笑容道：“程大小姐说话是越来越高深了，佩服！”程游哈哈一笑道：“过奖，过奖！”伸手拍了拍柳韵的肩膀，目光在石天落和她身上转了一圈，脸上挂着捉狭的笑意。石大公子不满的看了程游一眼，又转脸看着石天落，眼中似有责怪之意，石天落垂下眼帘，微笑道：“时已过午，我们还是去用饭吧！”所完率先往外间走去。

　　众人吃过饭，闲话了一会，程游便恋恋不舍的起身告辞。柳韵知她与石大公子必定有体己话要说，便和石天落先往竹林外走去。“柳小姐准备何时起身返回罗城。”石天落慢悠悠的问道。柳韵弯腰在路边掐了一朵不知名的野花，口里应道：“大概就这两天了，货物已差不多购齐了。”说完对他展颜一笑，拿起野花在鼻子下面轻轻嗅着，石天落怔了怔，垂眼淡淡一笑，不在言语。

　　竹林外，程游抓住石大公子的手，满脸的不舍，口里反复说着“你等着我，我过两天就来接你。”,“你要想着我，我会天天想你的。”石大公子脸红红的，只叮嘱她“一路小心”，柳韵在旁看着不由心内暗笑，忽然又想起了萧白，自己就快回罗城了，不知他何时才能回来，唉！这会见他二人执手相看，心里忽涌起一股羡慕之意，不由感叹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石天落闻言，转头看向柳韵，沉静的面容闪过一丝讶然，柳韵兀自低语道：“如此下去，他们会不会“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不过，也极有可能成斗鸡眼。”说完摇摇头，看了看阴郁的天空，叹了口气，朝程游走去。

　　石天落嘴角微微一弯，含笑注视着柳韵离去的背影，见她拉着程游走向马车，上车前忽然驻足，回头向自己笑着挥手，那一刻的笑容宛如这个秋日明净的天空，车帘掀起又垂下，掩去那抹清丽的人影。马车渐行渐远，终于消失在青郁的树林深处，细细的雨丝带着些许寒意飘洒下来，石天落收回目光，嘴角的笑容依然从容而淡定。

　　晓雾淡山远

　　清风落叶零雨寒

　　鸟语画林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