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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番外:是不是幸福(二) ...

  •   王爷醒了。
      他睁开眼睛。我惊得不敢动。
      然后我发现,他没有甩开我的手。
      他只是失神地睁着眼睛。一动不动。许久。
      不知过了多久,他总算转过来看着我,沙哑地开口问:“你是何人?这里是何处?”
      延洵失去了从前的记忆。
      在知道我是他的妻妾之后,他怜惜地搂着我,在我耳边说:“委屈爱妃为我担惊受怕了。”
      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从我的眼眶里涌出来,怎么也停不下来。这句话,我连等的奢望都没有过,连盼也不曾敢盼。他像是变了一个人。每日里马不停蹄地处理公务,回府了会温柔地对在门口等他的我说:“夜凉,站着也不怕伤了身子。”然后用他的怀抱让我温暖。
      他渐渐疏远了正妃和侧妃,对我越发体贴温柔,给我买了好些首饰绸缎,会牵了我的手带我在花园里散步。
      夜晚,从他书房窗前走过,看他聚精会神地拿着笔,温柔像湖一样从眼底流泻出来,不知道是不是我错觉,那温柔里又像是含着月色般的哀伤,沉静隐忍。小厮通报后,他像平时一样温柔地笑着,整理了桌上的几张纸,向我走过来,握了我的手带我到外间坐下,与我情话缠绵。
      他那晚的眼神始终在我眼里挥之不去。趁他出去办公,我说自己在书房里掉了只耳环,便独自进了房来,在书桌上翻找。可除了公务文书,什么也没有。不巧他提早回来,进来见了我脸色稍变,却又立刻压了怒气,走过来宠溺地说:“书房是我办公重地,可不能乱闯的。朝廷大事不得儿戏。”
      我只低低答了:“恩。”
      只是我下次再寻了借口想再找找,小厮怎么也不肯让我进去了。
      离皇上大婚还有三日。
      我进宫见到了夏纤。如今的庄汐夏,云国未来的皇后。她一袭水色素裙,懒懒地趴在栏边,掰了手里的馒头屑,随意地撒了。水里的鱼一次又一次为她的饵食相争。她云淡风轻地撒食,发呆,丝毫没有看到水里的拼打和汹涌。夏纤一点也没变。骄傲得让人心里不快。
      我像个嗜赌成狂的人,当看到谢延洵的身影出现在花园里的时候,我哭了出来。不是完全的演戏,我之前受的苦,都是自己招来的,是我对不起夏纤,可现在,我疯了一样地想知道,想赌一次,谢延洵对我的感情是不是真的。
      我赢了。
      他推开了夏纤,和我预想的一样,甚至以更决绝更不在乎的样子,推开了他曾经呜咽着呼喊的那个人。他像平时一样温柔地对我,甚至比平日更亲昵,更让我心乱。他是真正忘了。
      转身的时候,我发现他头上插的那只红玉头簪,恍然想起,从他回来之后,再也没有换过头簪。
      “王爷这只头簪怎么带了这么多日?”
      他似有微不可觉的一顿,笑起来:“皇兄大婚,这颜色喜气。我也劫后重生,还有你,”说罢,从背后拥住我,低低地说,仿佛自言自语,“这玉簪,不能摘的。”
      我心里甜蜜,柔柔“嗯”了一声。
      虽然白天时候说了晚上要……可是他还是像伤愈之后的每天一样,在书房过夜……
      等了好些时日,虽然过得亲密,却还是没有同房。我自作主张地准备了宵夜在他房里等着,让小厮传了话。我脸红地想,自己这么露骨的暗示,会不会叫府里人笑了去。不过想了如果他答应,那被笑笑又有什么呢。
      等了半晌也没见人来,我便走到床边,想起那日他醒过来,就这么痴痴的,第一次,真正的看着我。嘴角含笑地在床边坐下,轻轻抚过宝蓝色的锦被,想到等下可能……就满脸烧红。忽然,摸到被子里好像有支硬硬的东西。我伸手进去摸了出来。
      是一支女簪。很简单的一支木簪,簪子的一端坠了一颗水滴形状的翡翠。簪身圆滑无比,看得出经常被人抚摸,几乎光得发亮。
      这时去传信的王爷的贴身小厮进来,见我手里拿了簪子,一愣,又笑呵呵道:“王妃,王爷今日还有公务,就不回房用点心了。”
      我心里一黯。
      那小厮也是个会看脸色的,继续笑嘻嘻地说:“王妃别难过,府里谁不知道王爷心里最紧着王妃了。您手上那簪子呀,估摸着和王爷头上那支红玉簪是一对儿的,王爷每日都放手里看哪!这只簪子,定是要送给王妃的!”
      我心里一甜,还是做了姿态,嗔了他一句:“就你多嘴!”
      那奴才也机灵,知道我心里高兴,也凑趣地轻打了一下自己的嘴,说:“奴才该打!”
      我笑说:“行了,那我也回了,”说完,又羞涩地嘱咐他,“别告诉王爷我看到了这只玉簪。”
      那小厮油嘴滑舌地答:“那哪儿能啊,奴才一进来王妃还坐桌儿边等王爷用点心呢!”
      “是了是了,劝着王爷注意休息,别忙得太晚了。”
      “奴才省得。”

      一天我在园子里散步,丫头慌慌张张跑来,说王爷大发脾气,在书房里摔东西!古董花瓶都不知摔了几个!
      我急忙赶过去,见王爷怒发冲冠,把砚台砸过去,小厮也不敢避,额头生生就磕出了血来。我赶紧过去拉了他的手,急急问:“王爷息怒!王爷莫要为这奴才生气!”
      王爷愤怒地转过头来,想看谁那么大胆子敢拦他,却在看到我的时候一愣,脸色变了又变,像是把怒气压了又压,忍了又忍,终是冲那奴才冷冷斥了句“滚!”
      我扶他坐下,见他心疼地抱着一卷画,那卷轴上一片黄色的水渍,怕是小厮不注意把茶潵了。
      我抚了他的背,说:“那是哪个大家的画作,王爷这么大怒气。”
      他捏那画卷的四指紧了紧,说:“只此一副。”
      我更是好奇。可是王爷正在气头上,我也不敢多言。

      第二天,我与丫鬟上街采买些首饰,回府路上,我掀了轿帘想透透气,无意竟看见王爷下了马,走进一家铺子,手里拿的不是昨日那卷名家的画卷又是什么!那老板似是说了什么,王爷脸上既是愤怒又是心疼,而且还有清清楚楚的哀伤。
      那到底是什么?什么画能让堂堂王爷珍惜至此?
      夜里照旧给王爷送些吃食,出来的时候,在门口见了昨天那弄脏画的小厮。上次就是他告诉我簪子的事情,他是王爷的贴身小厮,更是王爷的心腹。
      我问他:“那到底是什么画?怎的王爷气成这样连你也不饶过?”
      小厮苦笑:“奴才也不知道,王爷连看都不让奴才看见,”说完,又跪下磕了个头,“谢谢主子给奴才求情。还好有主子,不然王爷谁的话也听不进去。主子一来王爷就不发脾气了。”
      我心里高兴,想了想,说:“那画怎么样了?可还能修补?”
      小厮愁眉苦脸道:“不知道呢,云都第一文斋的老板看了都说只能尽力而为。”
      想到王爷难过的样子,我做不到不闻不问,于是说:“不然明日你和我走一趟,找那老板问问,看看怎么才能把画修补好。”我曾经在迷花阁,也有不少懂画的姑娘。虽然是风尘女子,每个人傍身的那样技艺也绝对不是平常人能比的。
      小厮想想,说:“行。是王妃的话,王爷定不会怪罪的。修补好了画,奴才也好将功赎罪。”
      第二日,随了那小厮,我和丫鬟跟着进了那间文斋。老板一听小厮说我们是府上家眷,打量了我半晌,悠悠到:“那位爷说这画一定不能出半分差池。”
      小厮急忙道:“老板帮帮忙,看我这头,就是脏了画被我们爷砸的!我们夫人见爷着急,想帮爷解忧。别看夫人是妇道人家,可是才女捏!”
      老板似是有什么忌惮,来来回回地看我。
      我摆出大家闺秀的样子,冲他点头笑笑。
      许是见我温良,那老板一叹:“也罢!只是夫人,这画上的东西,夫人见了若是不喜,也请给老夫薄面,不要让那位爷知道了。不然老夫生意难做啊!”
      我一听这话,不及多想,急忙回:“那是一定。”许是老板自己也修补不好,不想砸了招牌,病急乱投医,听小厮说我是个才女,想看看我能不能有办法。
      我小心翼翼地接过那卷画。在一旁坐了,让小厮和丫鬟轻轻展开。
      小厮举了画轴高高举起,生怕低了把画弄到地上。丫鬟小心地一点点把画从上而下的展开。我屏了呼吸,静静看那画上的东西一点点显了出来。
      画上的女子蜷成一团安静地睡着。嘴角香甜。发丝凌乱。素衣微皱。
      “十月小春梅蕊绽。红炉画阁新妆遍。锦帐美人贪睡暖。羞起晚。”
      “式微,式微!胡不归?”
      在另一个角落,又有一行字,像是才写的,字迹很新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1章 番外:是不是幸福(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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