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行》牛刀

40、Chapter 40

　　闲来无事随便溜达，走着走着再抬头，已经站在琳琅阁门前。忽然想起今天琳琅阁是周末休息日，苏轻早上就跟我说了要下山买点东西。叹一口气，正往回走，就看见素轻架着一个穿着我们书院院服满脸鼻青眼肿五官难辨的生物蹒跚着走过来。
　　我见状急忙走上去把那哥们儿移到我身上，问素轻：“这是怎么回事？！”
　　素轻带着哭腔说：“回书院的时候在山腰碰见几个登徒子，要不是吴公子，我现在就回不来了！”
　　“吴……公子？”我开始细细打量我旁边这只怪兽。怪兽感觉到我的视线，尴尬的把头偏向素轻那边。
　　我伸手戳了戳他脸上的伤口。丫的不是想泡妞玩儿的英雄救美加苦肉计吧？！
　　吴浩林被我戳得狼嚎：“操！庄笙夏你他妈的轻点儿！”刚吼完似乎猛然想起旁边还站着素轻，立刻跟泄了的气球似的屁都不放一个。
　　都这样儿了我还不明白那么多琼瑶我就白看了。
　　抬头望天……野猪也有春天啊……

　　“爹爹！”
　　我抬头，看见夏梓朝我跌跌撞撞地跑过来，然后栽进我怀里，朝我眉开眼笑：“爹爹看！”
　　我看见那张开的小手上，一小锭银子静静地躺在掌心。
　　我笑：“今天又有人拿籽籽开心了？”
　　“恩！”夏梓仰起头开心地朝我笑，“今天又有几个哥哥让籽籽选，籽籽还是选的小的！”
　　“哈哈，做得好！籽籽真聪明。等下把钱交给姑姑知道吗？爹爹让姑姑给籽籽买好吃的！”
　　夏梓听到有好吃的立刻开心得在我脸上蹭。
　　李瑜走进来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们。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半晌，只干笑着开口说：“这么早就回来了。”
　　“恩。”李瑜面无表情地回答，然后坐在了桌子的另一边，没说话。
　　“四叔！”夏梓看见李瑜，从我身上窜下去，又往李瑜身上蹭。这孩子，可能是一直以来都让他在书院里面来来去去地疯跑，也没多约束，反倒养成了他亲人的性格，见谁都能很快地贴上去，混个熟。而且他尤其喜欢李瑜。小孩间的吸引力啊……
　　李瑜自然地把夏梓抱坐在自己腿上，看见他手上的银子，眉头一皱，说：“怎么今天又选的小锭银子，四叔上次不是就跟你说了，大锭的更好。”
　　夏梓开口就说：“是爹爹说的，他们愚弄籽籽，总是让籽籽选银子，看籽籽总是选小的，就以为籽籽笨。其实籽籽才不笨！”说罢，得意地露出自己稚嫩的小牙，说：“爹爹说的，如果籽籽每次都拿小的，就有更多小的可以拿！选了一次大的，以后就没人给籽籽银子拿了！”
　　我在旁边冷汗……
　　李瑜听完，瞠目结舌，连之前冷淡的姿态也忘了。
　　只听门口一阵大笑。我们三个抬头，看见大哥从门外进来，笑道：“三弟，你脑子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我们家的小万人迷立刻又飞奔上去，天天地喊：“大伯！”
　　林泽抱起他，宠爱地摸摸他的头。
　　李瑜静了许久，才呆愣地说了句：“还有你这样教孩子的……真是……太……”
　　他半天没说完，林泽打断他的话说：“三弟四弟，近日皇上重病不起，估计……怕是撑不了几天了。新君将立，这几日朝中动荡，父亲让我先回去帮他处理些事务。”
　　“那是不是二哥也要……”我急切地问，突然想起什么，悄悄瞟了眼李瑜。
　　他看都不看我。
　　“恐怕是也要走吧。”
　　忽然觉得心被谁狠狠掐了一下。

　　晚上吃晚饭姚季宸没有回来。倒是晚饭之后素轻一直没走，看着我欲言又止。
　　“素轻，可是有什么话想说？”
　　素轻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满脸憋得通红地问：“姐夫，听说姚公子要离开书院？”
　　我一愣，保持笑容说：“是，你听说了。”
　　素轻脸色黯了下去。
　　我上前两步，想了想，轻轻问：“素轻，你可是……喜欢我二哥？”
　　素轻本来暗淡的脸猛地通红，复又娇羞地低下，几乎不可见地轻点了下头。
　　我绝对呼吸道有问题，怎么最近老觉得喘不过来呢。
　　见我没说话，素轻反倒从怀里掏出一个绣得很精美的月白色荷包，红着脸说：“既然姐夫看出来了，素轻有个请求，”她吸了口气，坚定地说，“可否请姐夫帮我把这个荷包交给姚公子？”
　　在书院说其他的我没学到什么，男女定情的方式我可是了解了不少。送荷包，就是女子送给心爱男子的定情之物。
　　我伸手接下了那个荷包，觉得捧着一个火盆似的，烫得我想马上把它扔出去。素轻说了些客气话，带着期待和不安出去了。
　　我泄气般瘫倒在凳子上，盯着被我放在烛台边的荷包，看着细密发亮的丝线发呆。直到一直修长白皙的手把那荷包拿起来。
　　“李槐送的？”姚季宸冷清地问。
　　我颓然回答：“不是。”
　　他脸色稍霁，坐下，问：“那是哪来的。”
　　“素轻给你的。”
　　他定定地看着我没说话。
　　我移开自己的眼睛，盯着一个我自己都不知道是哪里的地方。
　　“我明天就要走了。”他清冷的声音忽然传来。
　　“什么？！”我雷击般转头。
　　他平静地说：“我明天就要回去了。”
　　半晌无话。
　　“上次你敷衍素轻的那些话，你还没有给我解释。”
　　我没接他的话：“什么时候回来？”
　　“不回来了。”
　　我雷击般地看着他。不回来了……不回书院了么……
　　他眼里浮起一丝温柔，伸过手抚上我的脸，烛光在他瞳孔里点亮了摇曳的光：“要跟我走么？”
　　跟他走？我脑海里一片空白。觉得自己的情绪一片狼藉，混杂了太多的东西，不过有一点我可以确定，我舍不得他。是的，我舍不得他，从头到脚都舍不得，舍不得他冷冰冰的表情，舍不得他脸上偶尔流露出的细微的戏谑，舍不得他清冷但是却对我无处不体贴，我舍不得他的那种帅脸……
　　可是，我真的要跟他走么？在这里这么长时间了，我下意识地把这里当成了一个家，他们都是我的家人。家人……对，没错，肯定是因为是家人，所以我对他那么依恋那么舍不得。现在这个家眼看就要零落了，可是我还是舍不得离开。更何况，跟他走，就意味着一个除了他完全陌生的世界……
　　姚季宸对我很好，可是他从哪里来，他的家庭，他的生活，他的身份，我一概不知。
　　我强笑着说：“我父亲也让我回去呢。二哥想我了就来我家找我吧。”你去哪里找我呢……你能去哪里找我呢，姚季宸？
　　“那你这副表情是怎么回事？”他皱着眉看我。
　　精明如他，怎么可能会看不出来我心里的难过呢。于是我瘪着嘴撒娇说：“还能怎么回事，舍不得你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