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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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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A white christmas!"讲台上的高个外国小伙子,一脸陶醉地吐出这个词,顺手抓起一支粉笔,在黑板上用漂亮的花体字,写下了这个词组。
“老三,他在讲什么呢,摇头晃脑的像念诗?”舒维岩身边的同学,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他,目光并不舍得离开平摊在桌子上的电子书,略微抬头扫了一眼讲台方向,又低下头去。
“A white christmas…”舒维岩喃喃自语,不像是在回答问题,反而像沉浸在了某种梦幻里。
“陈平,你问他,你居然这个时候问他,没见他魂都要给上头那个勾走了吗?”前排的板寸头男生,转了半个身子过来,朝他俩挤眉弄眼地笑。
舒维岩终于收回了锁定在那个人身上的目光,看了看身边这两个舍友,若无其事地开口:“我这是上课认真听讲呢,你们两个当心挂科。”
大概是他们这一块动静太大了,满头棕色卷发的外教终究是注意到了,笑嘻嘻地从讲台上踱到他们三个跟前,一双褐色的大眼睛清澈明亮。
他满带笑意地看着舒维岩,或许是看着他们三个,可舒维岩总觉得他在盯着自己,那一定是错觉了。
还没等他开口,陈平嗖地一声站了起来,大声地用磕磕绊绊的英文说,今天是圣诞节,别上课了,大家一起玩吧。
外教课的氛围一向比较轻松愉快,周围同学跟着一道起哄,别上课了别上课了,come on it's christmas.
年轻的外教Tibos招架不住,耸了耸肩双手一摊,ok. It's christmas.
2.
和陈平,王子谦这两个家伙当室友,舒维岩真心觉得三生有幸。
试问天下还有谁,在得知自己相处了一年的室友是个gay的时候,满怀深情地拍着他的肩膀说:“放心吧,咱们还有时间,在剩下的三年里,一定帮你解决终身大事。”
这样的室友,他一撞还撞见了两个。
舒维岩知道他的两个室友都不是gay,他俩都有女朋友,感情也很稳定。
说起来他甚是不解,为什么这两个人一次又一次固执地希望他能在毕业以前找到自己的“真爱”,话说这个肉麻词,每想一次舒维岩就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直到有一天,这两个人申请了两个新id,在学校bbs上一唱一和地帮舒维岩征友,两颗脑袋贴在电脑面前兴高采烈地帮舒维岩筛选男朋友。
这两位纯爷们的媒婆状深深刺激了舒维岩,他觉得有必要和自己的室友好好聊一聊了。
面对着这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校园里才容易找到真爱”,“出了校门利益成分太多”,“大学里不谈一次恋爱人生不完整”,舒维岩深深地无语。
他知道,这两个人说的都对,甚至他俩为了不刺激自己,还刻意绕过了自己是gay这个特殊性质所带来的问题。
贵圈太乱。
舒维岩有些郁闷地望着镜子里自己那张清秀的脸,心想难道是长得太纯情太好骗了,教自己的室友都不放心,生怕一出校园就被染的五颜六色?
3.
所以在游戏中,舒维岩一点也不奇怪,陈平和王子谦两个人高马大的汉子,截住了重重的人流,硬生生地把外教和自家寝室的兄弟拼命挤在一起。
他抱歉地看着Tibos笑笑,对方倒是毫不介意,顺势一把搂住了舒维岩。
那一瞬间舒维岩听到了耳内血管里血液流动的声音。嗡地一声,盖过了教室里的喧嚣。
Tibos比舒维岩高一些,舒维岩的眼睛刚好平视他的下巴。Tibos下巴的弧度很好看,凑近了,甚至能看到上面短短的褐色胡渣。果然胡子和头发是一个颜色的。
舒维岩忽然觉得脸上烧得厉害,忍不住低下头去,却刚好能看见Tibos一上一下耸动的喉结。Tibos穿了一件灰色的高领毛衣,领子刚好抵在喉结那里。灰色是很温暖的颜色,他应该也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舒维岩忽地口干舌燥起来,这时他听到了王子谦扯着公鸭嗓喊着:“输了输了,你们输了!”
4.
舒维岩和Tibos那一组输了,说句实在话,直到游戏结束,舒维岩都没搞懂规则,他深刻怀疑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搞明白。
总之被王子谦那么一宣扬,所有人都认准他们输了。输了就输了吧,然后呢?
“说,真心话还是大冒险?”陈平这会义正言辞的很,一本正经的模样看得舒维岩直想笑。
Tibos一脸茫然,舒维岩好心把这句话翻译了过去。对方又开始笑,舒维岩也不晓得他究竟听懂了没有,只知道他笑起来很好看。
“真心话?”王子谦一脸不怀好意地瞅着舒维岩,瞅得他背后一阵一阵地冒冷汗。
真心话?不晓得会被问怎样的问题。舒维岩悄悄瞥了一眼身旁乐呵呵的瘦高男人,不晓得他的中文水平究竟如何,会不会听懂自己的回答。
“真心话没意思,大冒险,大冒险!”陈平不耐烦地大声嚷嚷:“亲一个,亲一个!”
整个教室都被这句话点燃了,大家像疯了一样地喊:“亲一个!亲一个!”带着约定俗成的节拍。
这场景是如此地熟悉,教人无法不联想婚礼现场,当牧师说完:“You may kiss the birde.”教堂里也是这般的热闹。
连台词都一样。
5.
眼看着场面越来越失控,舒维岩这才有点慌了。他愤愤不平地瞪着下面的两个始作俑者,却发现于事无补。
不晓得谁如梦方醒地开始吼英文:“Kiss him! Kiss him!”舒维岩这才意识到旁边的这个人大概不怎么懂中文,边转过身边思索怎么用英文解释这个癫狂的场面。
突然一双温暖的大手,扣住了舒维岩的后脑勺,掌心正贴着他的耳朵,使得喧哗声一下子远去了。
Tibos吻了舒维岩,在额头的正中。他声音温柔低沉,含着笑:“I love you ,my boy.”
教室里一片欢腾,不明就里的大多数,对于这个结果已然十分满意了。总不能得寸进尺地指望亲在嘴唇上。
Tibos总是那么亲切有礼,落落大方,正和他往常一样。他潇洒得体地完成了这个游戏,带着舒维岩一起过了关。
6.
下课的铃声恰到好处地响了起来,和每一堂课结束时一样,同学们收拾好书包向着门外挤出去。
舒维岩也想去收拾自己的书包,却站着挪不动双腿。耳边回荡着Tibos温润低沉的嗓音,那句话:“I love you, my boy."
他觉得自己也应该潇洒得体地抬头向自己的外教老师表示一下谢意,一句“Thank you.”,或者模仿着英国腔,把重音放在第二个单词上:“Thank YOU very much.”
这样讲,或许会令Tibos意识到,自己确实有专心听讲,连他上课时说的笑话也有记得。
当然也有可能Tibos自己根本不记得曾经说过哪些笑话。
舒维岩觉得自己耽搁太长时间了,Tibos大概已经走了,他终于抬起头,正对上那双清澈见底的褐色眼睛。
他听到那个温润低沉的声音说:“My boy,晚上一起过节?”四声标准。
7.
傍晚时分,天空中飘起了雪花,大朵大朵,洋洋洒洒。
屋顶和草坪,树木是最早被染白的,慢慢的人行道的缝隙里也积起了些许白色,勾勒出地砖的花纹。
天色暗了下来,路灯下的雪花,显示为一个个黑影,落下却依旧是白的。
冷冷的空气,带着冰冻的甜香。
舒维岩看着对面那高高瘦瘦永远面带笑容的男子,显然也不晓得该怎么开口寒暄,他甚至不知道该说中文还是英文。
他也只能跟着笑,两个人一句话不说,只是对面坐在咖啡厅里,无声地笑。
七点了,Tibos突然指了指窗户外面:“舒维岩,你看。”舒维岩的名字,他念的还是有些费劲,这样的汉字组合,简直纯粹是为了为难外国人而生的。
对面是学校的第六教学楼,此时窗户有明有暗,组成了一个不规则的心形。
舒维岩看到了在心凹下去的地方,他的两个室友正使劲朝他挥手。他也用力地挥回去。
他突然想到,这门外教的课本应该极难选,在最后一天不知怎的有人退课,陈平就把他们三个都给选上了。
8.
舒维岩转过头来,看着Tibos,这个一头褐色卷发的男人也看着他。
“经过贵室友的海选,鄙人有幸入围。我叫Camron Tibos,美国人,经过18节课的相处,在期末考试来临的时候,我正式向你提出想当你男朋友的请求,my boy,你能给我一个机会吗?”
舒维岩很真诚地问道:“我答应的话,能给我们都打A吗?”
Tibos思索了一下回答:“期末没有考试,全看平时表现,你可以,他们两个,不行。”
桌上的烛光映射着Tibos唇上的金色绒毛,薄薄的一层,舒维岩又回想起了那份他偷偷在网上搜索来的外教资料,面前这个人顶着老师的名号,其实比自己也大不了两岁。
看他的样子,好像真的把舒维岩的玩笑话当了真,憨厚中带着紧张,鼻尖也渗出了汗珠,好像等待某种判决的来临。
舒维岩顿时觉得自己更喜欢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