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
生日快乐。
白兰×六道骸。
六道骸和白兰二人本该除了一次彭格列方失败的情报刺探就毫无交集，至于为何又被人捉住了小小的并不如表面那般冷淡的痕迹，是因为有一个人的生日到了。
在彭格列十代目为自己开的派对上挑剔完用干冰制造的雾气不够美观，盛凤梨酱的调味碟边沿蹭掉了釉，和奶油蛋糕上他的名字少拼了一个字母后，六道骸带着心里多出的那么一指甲盖大小愉悦回到了家——发现迎接他的是满屋子甜腻腻的气味，活像一棉花糖炸弹似的炸了自己一个措手不及鲜血……啊不对，是糖霜淋头。然后他在唇角弯出一点儿好看的笑意，将眼底的嘲讽标枪一样对沙发上那团白花花的大型垃圾投了出去：
Kfufufu，原来米鲁菲奥雷已经落魄到需要靠首领入室盗窃来维持日常开支的地步了呀？
这就是二十岁的彭格列雾之守护者，与喜欢说自己是跟棉花糖之神同年出生的米鲁菲奥雷领袖第二次的会面。
虽然那时候的六道骸打死也不承认愉悦的感觉因为那股蓬松松甜味的出现迅速膨胀成了一只手掌的大小就是了。
啊啦，这不是小骸的生日嘛，我可是专程来说生日快乐的哟～啊，要来点儿棉花糖作为餐后甜点吗？
基于六道骸的修养，诸如像“糖你妹”、“还敢再爱棉花糖一点吗你个恋物癖”“这么喜欢吃糖的话抱着它去死吧三昆蛋”这种毫无绅士风度的话语他是怎么也不可能说出口的，与之相对，把刻薄的言辞说得如情话一样温柔动听则是他的惯常做法。固然了，这样的“Kfufufu，我可不想接受由一个大脑塞满了棉花糖的低等生物所递过来的甜品哟”，在对方从他荡漾语气的催眠中醒来之后必然会感到巨大的不满与愤怒，但是效果再好的刻薄话也总是有不起作用的时刻——
因为还有真把它当情话并且死皮赖脸抱上了自己肩膀的“对方”存在。
小骸明明就没有好好地把我的脑袋打开来看过吧～否则的话就会发现里面不止有棉花糖还有缩小版的可爱骸君哟☆
……对于你那糟糕的品位，我还真是无法认同呢白兰君。
甩开了那人的手走去餐台边的凤梨头男人闻言差点把刚端起的骨瓷杯子连红茶一齐泼到他脸上去，还是思及这套茶具是库洛姆去年亲手制作的生日礼物才住了手。脸色却仍旧比白兰那袋综合口味的七彩棉花糖都要好看。
哎呀小骸还真是害羞呢～不过，这样的你我也相当喜欢哦。
原本把头抵在沙发背上看他斟茶的白兰偏了偏视线，难得地没有把话尾的音调像往日一样欢快地翘起来。正当六道骸一面想着他是不是被棉花糖噎死了那我就勉强替他收个尸好了Kfufu一面回过头的时候，就见那男人鸢尾紫的瞳孔逐渐加重了颜色，直到像黑洞一样深邃的黛紫。
像黑洞一样，不把周围的事物都吞噬进去，和自己融为一体，就怎么也不会甘心的颜色。
然后那个看上去十分十分不甘的男人抬起一只手来，恢复了往日愉快的神态：
好心的骸君，也帮我倒一杯嘛～飞机上的饮料糟得就像小骸现在的心情一样啊，我可是饥渴了大半个地球过来的哟，小骸不打算满足满足我吗☆
六道骸这回深刻认识到对付这种没皮没脸还爱占人口头便宜的话唠是要以静制动的，是要等他自己认输夹着棉花糖从这里滚出去的。
哼，就留他自言自语好了。反正像白兰这样的人，察觉到无趣一定就会立即离开的。
黑暗的眼睛在面对光明时总要流泪的，跟六道骸这样习惯了忍受不幸的人在面对温暖的时候总要害怕是一个道理。他不知道自己原是希望白兰在自己身边自言自语一辈子的。
他有库洛姆，有犬和千种，还认识了一群压根不像黑手党而跟人民警察似的整天高呼保护与爱的蠢货。这就很好。他有了家，还有会来这个家里看他的人，这比什么都好。
爱情那种不稳定得像幻像一样的东西，他不需要。
当然白兰完全没有察觉到他的情人内心正在做着怎样严肃一如大龄女青年逼婚前的心理斗争并且就要将他划入适婚对象以外的……喂这连小手都没牵上呢怎么就情人了！
……好吧我们要知道身为一个根正苗红的意大利好青年白兰君还是秉承了意大利男人热情浪漫的传统将看上谁跟想上谁划了等号的！于是他本着情人不大高兴啊那啥也许不大顺利啊得哄一哄啊的心情，想着还有什么话可以讨好六道骸的。
虽然白兰君每次都会把讨好他变成惹恼他就是了——
没想到白兰君还有放着自己的私人飞机不坐去搭乘经济舱的雅兴呢——还是说，米鲁菲奥雷家族的财政漏洞已经大到连首领的座驾都不得不拿来抵债了？
六道骸的语气冷冷清清，但无论他如何努力地试图变身成一部冷气机也没法把初夏温热的夜晚硬生生扭成数九寒天。何况就算现在是可以将别人一切多余心思都冻住的严冬，白兰那三昆蛋大概仍有办法说出“哎呀这么冷的天气骸君也一定觉得难以入眠了吧没关系我可是很愿意把自己做为礼物来温暖你的身体的呀☆”这种何止是破廉耻的话来。
而即使只在米鲁菲奥雷总部待过三天，对白兰君的挑食程度他六道骸还是多少有了解的。也知道若是食物不合他心意，一整日不吃不喝的事那男人也是做得出来的。
——你看，铺垫了那么多可有可无的，其实六道骸还是手一抖多倒了一杯红茶出来了。如果忽略他的手再一抖往里面加了五匙白糖的举动的话，这简直都算得上是一次含蓄的示爱了。
所以白兰心情突然大好，看着他的情人笑得连眼眸都不见，整张脸活脱脱一团蓬松的大号棉花糖。然后他不皱丁点儿眉头地就把那杯可怕的红茶喝下去了——六道骸这才想起那三昆蛋根本就是个重症甜食癖患者，这点程度的砂糖只怕还不够他塞牙缝的。
……该把酱油倒进去的啊！
白兰•杰索撑着头，把满脸阴郁的凤梨头男人的手牵了过来，即使为了这个差点被踢折了小腿骨也笑得一副心满意足的欠揍样。他喜欢看六道骸憋足了心思算计他的表情，高傲又狡黠，连从发梢的阴影投射下来的一点儿不屑也那么迷人。在这种时候他就可以想，啊，小骸现在心里想的都是我哦～
白兰觉得这真是好得不能再好了。然后为了确定，他捏了捏六道骸的掌心，那里还带着东京夏季湿热的气息，跟西西里岛的那种短暂而凉爽的夏日是完全不同的。是自己喜欢的热情的天气。
结果换来的自然是对方一记蔑视意味明显好似灵长类在俯瞰草履虫的眼光——但是之后他竟然没有要把手抽出来的意思。白兰受宠若惊，他都已经做好了迎接六道轮回的准备了。接着他想，啊，原来还可以更好的。
我们伟大的米鲁菲奥雷的领袖灵光一闪，突然就知道怎么才能讨好自己别扭的情人了。
他装作轻松随意地将刚才的对话进行了下去：
啊啊，飞机还是我名下的没错哟～其实那个调酒师应该在三天前就被枪决的，我可是看在他的头发跟小骸是一个颜色的份上才把他留下来的哦。说起来他调制饮料的技术还真是低劣呢——比小骸差劲多了哦☆
白兰君能请你不要把自己毫无理智的发情归咎在别人的身上吗？这么想念那位先生的话我不介意你马上滚回意大利的。
有着鸢尾紫色眼睛的男人想严肃一点儿好让六道骸再相信自己多一点儿，可他止不住笑容，只有让嘴角一直愉快地翘着。
但是啊，对方的瞳孔可不像小骸呢～世界上大概找不出第二双跟小骸一模一样的眼睛了，这让我很为难呢。
因为我想要一直注视着你的眼睛哦，六道骸。
所以，陪我一起吃一辈子的棉花糖吧☆
啊啦啊啦，就算想继续为沢田君效力也没关系哦，不跟我回意大利也可以～我保证会像你一样疼爱库洛姆酱的哦，噢对了，还有犬和千种～
——只要让我能够一直看着你的眼睛就好了，六道骸。
六道骸所能做出的第一反应就是把手里的调羹扔了过去。还带着茶沫的小勺子在白兰的西服上骨碌碌滚出一道淡红的痕，像被泪水稀释过的鲜血那样。他盯着那痕迹什么也不说，浑身发着不知是出于愤怒还是感动的颤抖。
少来这招。你还以为能欺骗得过以骗术为生的我吗。
白兰•杰索本来就是个任性的家伙，是会因为自己的寂寞就去毁灭一个世界的，丧心病狂的没有人能改变的家伙。
所以不要说得好像你可以为我忍受什么，你可以为我放弃什么，你可以为我宽恕和原谅什么那样。
你他妈一直把假话说得跟真的一样，知不知道有人真的会相信的啊！
算了，反正怎么都好，被这种可笑的幻像欺骗的人绝对不会是他六道骸。既然是黑手党就别给他说什么一辈子……连明天都没有的三昆蛋哪来的一辈子。这双眼睛有什么好看，背负着恶意和痛苦的眼睛有什么——
六道骸突然发觉被自己瞳孔映照出的不再是那道茶渍了。他的视线里塞满了白兰。
男人正凑上前来吻他，眼角的温柔一触便化，立即沾了到自己脸上来。他在对方舌上尝到那杯红茶糟糕的味道，和棉花糖细密得发腻的触感，只觉得连大脑都要被甜坏了。
……吃完甜食要先漱口啊三昆蛋！
害怕蛀牙给自己绅士风度减分的六道骸气急败坏地把白兰推了开来。男人愣了一会儿也就露出八颗白亮亮的牙齿笑开，眼里有太阳一般的光彩，像已经实现夙愿统治了全世界的棉花糖下一秒钟就会因为幸福过度心肌梗死那样。
——这双能看见白兰•杰索笑容的眼睛，六道骸突然讨厌不了。
很多年后白兰得意洋洋地宣称他当时的英明举动全是出于他可爱的母亲的教导，她说对付口是心非的情人就得这样，先吻到那家伙窒息看他还有没有力气闹别扭！
正切着蓝莓预备做水果色拉的六道骸冷冷扫他一眼，说Kfufufu你现在就想被三叉戟戳到窒息的话我倒是可以成全你。
白兰在一边掩面做娇羞状：只要小骸喜欢的话，口味再重的道具我都会配合哟～！
六道骸就直接扔了个凤梨到他脑袋上去了，没削皮的那种。
其实白兰哪里就能是个会听人教导的人了，更别说生起气来好看得惊人的六道骸就在他面前——娶了媳妇儿忘了娘的传统还是要遵循遵循的，于是当时的白兰就欢快地把他娘姓啥抛诸脑后去亲六道骸去了。
他只是想，越心思高深难测的人，大概就会被越简单的方式打动。像他自己，也是这样。
接吻真是一件好事儿，能让轻易不换下荡漾表情的六道骸面瘫无比，简直都能去隔壁摄影棚当手冢部长的替身，能让刚被咽下去的棉花糖义无反顾地违反消化道定律从胃袋跑进了心脏，美得白兰喜上眉梢打算从此就把他的小骸也划入可食用的甜点行列，能让窗外打算刺杀六道骸的人流出感动的热泪一头栽下了楼，当然事后证明这是跟铃兰打赌输了来拍摄“Boss恋爱实录”的石榴顺手收拾掉的无辜NPC——不过可惜它还是没有外挂，能让壁上的自鸣钟一并凝固起来。
白兰就在那十二声悠长的报时里向六道骸说了一句什么，然后凑过去，在他额头上吻了一吻。
——这世界上午夜一过就失效的魔法遍地都是，能把流光溢彩的马车打回南瓜的原型，也能在以爬上六道骸的床为人生至高目标的白兰后面加俩字，杰索。大雾散去，他从来也是米鲁菲奥雷的领袖，需要且享受为征服世界疲于奔命的过程，将于三小时后赶往俄罗斯主持一个地下军火工厂的并购。
六道骸的生日结束了，他就该走了。
白兰•杰索向他的情人最后递了个飞吻，转过身轻巧地带上了门。室内到处还存着他来过的迹象，像是杯底的一点儿茶末，被私自拿来垫脚的抱枕，扔得随处都是的吃空的棉花糖袋子，和沙发面上的凹痕。却好像都透露出一个讯息，那个人不会再回来了。
六道骸伸出手去一点一点接收了那凹陷的余温，很久也不移开。
然后他沉默一会儿，微笑起来。
上了飞机的白兰心情好得出奇，连解雇那倒霉的调酒师时都没有照着惯例扔去研究室实验新药。他哥俩好地搭着人家肩膀劝，黑手党什么可不适合你这样的好青年啊回家买两块地种种凤梨吧～另外海蓝色真的不衬你啊去染个头发吧——不然我就把它们连着你的头皮给拔下来哦☆
像海水一样任性又迷人的蓝色啊，果然还是只有小骸才合适呢～
往后都能亲手梳理情人发梢，再不必用拙劣的代替品污染眼睛的白兰•杰索越想越得意，大笔一挥就决定让快到手的军火工厂在没活可接的时候去生产凤梨罐头了。
至于要和工厂经营权一并交易的新改造的自动步枪，白兰已经给它起好了代号叫“凤梨味棉花糖”——他沾沾自喜地盘算着这听起来挺像和骸君的定情信物的，等落了地就打电话去问他想不想要一把☆
做完了这些仿佛比平常都更有趣的琐事，白兰突然想起来他忘了跟小骸正正式式地说一声生日快乐了。
不过没关系，到六道骸的下一个生日，白兰会在一座恰好能住两个人的房子里，就坐在那张漆着凤梨色的长椅上，等他走进去挑剔自己糟糕的装修品味。他们可以吃很多的棉花糖，看很多回日出和日落，如果没有太阳，也总会有雾，他想和他在起雾的玻璃窗上接吻，□□，写一写彼此的名字。一切都会像他最后对他的情人说的那样。
六道骸，我们来日方长。
——END——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