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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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葵被那守在洞外的粗壮的女人一推一搡朝前走，直至走到那个男子近前。越走近那个男子汤葵越是心里惊疑。
这个……这张脸好眼熟？
汤葵摸了摸牛凤的脸，咂了咂嘴。这事儿，肯定狗血了。
果然，那男子眼里此时已是噙着泪花了，像是打量不够似的将她从头打量到脚，再从脚打量到头，根根须须都不放过。
汤葵忧郁了。一大老爷们，虽然是十几岁的年纪，要不要这么林黛玉的宝哥哥似的，动不动掉一海的“金豆”。
被带着走向林子里，汤葵跟在那个一言不发好似一心赶路的男子身后，身边还有四个护卫守护着，都是人高马大的女人。
看走得差不多了，四周也没什么闲杂人了，那个男子就让那四个护卫站得稍微远些。汤葵一边打量那男子，一边嘴角抽搐，那四个护卫举着火把并没有走多远，只是象征性的移开了五六步而已，背过身去看密林遮天黑洞洞的穹顶，偶尔露出一片天空，能看见几颗星。
那男子皮肤肤质很好很细腻，只是看起来不怎么白，甚至有些气血亏虚的样子，发黄。一头乌黑光泽的长发束成一条马尾甩在身后，身着一袭黑衣黑裤，窄袖，袖长包手至第一个指节处，他身条比较纤细，那黑衣外缀饰作用的一层精致的黑纱，把他整个人衬托出了女性化的柔美。腰间一条玉绦，腰侧垂坠着一块玉佩、一块玉牌、一只淡到看不太出来反而像银色的，金色的缎面香囊。
那男子颇有些无奈地转过身来，对汤葵不自在地笑了笑。
那一笑，让汤葵很有些惊艳。
“幺凤，前些日子家里来信，哥哥听说你不好了，救不活了，很是担心。现在看你好好地，还能上山来采药，哥哥感到很欣慰。”
汤葵也笑，摸了摸后脑勺，“那个，我脑子不好使了，你是哪个哥哥？”
“哎呀，”那个哥一脸心疼和遗憾地看着她，“我是你大哥哥，凤霞。”
汤葵摸了摸自己大脑门子，颇有些头大，充分利用小孩子不懂事优势的天真地继续发问：“那个，你能给我多说说家里人的事吗？凤仙哥也不怎么见人，他没跟我说过，咱家里好像除了他和我，也没别人了？我都不知道家里情况，也没人告诉我，也没个可问的人。总不能去问邻居乡亲自家的事吧？”
各位看官瞧不明白，汤葵何尝不是胡里吗汤地？这个世界对她完全是陌生的、新奇的，她所处的国家翙国是女尊男卑的，在前世除了个别少数民族的少有生存现状，这基本上可以说是不可想象的。每个人都是术业有专攻的，不仅视野和可能性阅历都是相对有限的，相对比而言在自己的领域里方能伸展得自如一些，汤葵何尝不是如此？她来到这个世界，不是一场有计划有攻略的旅游，也不是买了什么特别的产品有说明书，她转世在一个山里的小乡村，本来就闭塞，见到的人有限，了解相关的渠道也十分有限，古时候偏僻小地方的风气与民情也没多开化，不如现代人资讯发达那么多灵活和狡诈。乡村的生活很简单，汤葵家里没有那么多压力、负担，所以她无所事事，也因见识有限，了解有限，暂时也没有什么志向。可是即便如此，所处时日尚浅，人心仍然是隔着肚皮的，不知道谁如何、谁又如何，轻易发问或者打听，是会引人疑窦甚至招来不测的。
她除了适应能力稍微强一点，其他能力还没有机会显现，这基本上也是一个独立、坚韧、脑子活泛、工作能力很不错的现代人的基本特征，要说她多突出的与众不同的聪明，也很夸张，一番重生奇遇，以后会如何？前方有什么等着她？日后又会有什么奇遇？会遇见什么人？会得到一个互相心仪且能在一起的适合的对象吗？对方是个什么人？她不知道，她对这个世界现在还没有太多的想法，有也不成熟不足以从心里挖出来，只能一步一个脚印。她相信她现在不明白与无法掌握，不久就会明白和掌握自己人生的个人取向。
牛凤霞疼惜地盯着汤葵又是看了半晌，伸手摸了摸汤葵的脑袋，笑容很温情。
“幺凤，咱家里一共只有六个孩子，都是龙凤双生，你的孪生哥哥凤岫在十岁那年伤寒伤了肺脉一直没好，在那年没了，本来你也是双名的，你叫凤初，只是你凤岫哥小小年纪没了，你独了，娘主就把你的名改了单凤一字，这也是祖训。”顿了顿，牛凤霞低垂了眼眸，也不知自己想着什么。
“咱家娘主和爹爹一对璧人，在你凤岫哥没了那年，爹爹太过伤心，娘主带着爹爹出外云游，一直未归。”
汤葵在他温吞吞说话的时候，一直暗地在审视他，这牛凤霞看起来最多十几岁，哪里有大哥那么大的年纪？娃娃脸也不至于夸张到这种地步。气质和心境再老成，也是骗不了人，偏离太多的实际年龄的，明眼人一眼就看得出来违和。二哥牛凤仙二十有七，那大哥至少也有二十八了吧？不知是何种原因，总之，牛凤霞看起来倒也不是要骗她，大概是有苦衷？她看了看四周那几个护卫，此地却是也非说什么私密家事之类的地方。那么看来，这牛凤家里，确实有些不简单的。
“大哥十三岁嫁入七王府。”牛凤霞说到这，再次停顿，低垂的眼眸闪烁着激烈的光芒。
“大姐凤麟是七王的最信任的心腹与智囊。”他略微沉吟，眉头紧蹙，最后似是终于决定一语带过，再开口，“二姐凤松，十岁与那神秘怒黑野古宗的大鬼王拜师，行踪诡秘，世人鲜有人知，只道那名号响亮得怕人，夜里只要说大鬼王小鬼王来抓那不听话的孩子去喝血炼骨喂那蛊虫，便有小儿夜啼不止，家里也只是知道二姐后来随着师宗一脉去了蜀地罢了。”
“你二哥，凤仙，家里人也是不知道他十五岁究竟得了如何的机缘的，也不清楚他这些年的去向。”牛凤霞说到这里，很是忧心忡忡，半晌抬起头来，神色不再仓促，“家里除了你就是白拉姑和白拉姑的四个闺女、九个儿子，她们在照看、管理着家里产业、祖屋、房院和物什，也照看着你。”
说到这里，牛凤霞笑了笑，很有些啼笑皆非的打趣，也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无奈：“其实大哥并没有期望你能多么成才有出息，我们家幺凤只要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去过自己喜欢的生活就好，那些尔虞我诈和蝇营狗苟，大哥从没想过你沾惹和涉入。”他叹了口气，伸手重重的却也柔柔地拍了拍汤葵的头，继续道：“只是哥哥没想到，你会去好女色，这是于世不容的，家里也不能容许你走上歪路，下令将你绑回祖屋，令你远离城市，是大哥下的令。从小你跟着白拉姑她们长大，白拉姑的女儿们有那比你大的，带你如亲妹管教你，也是没有恶意的，家里人也是默许的，你亲姐姐们与你相处不多，对你的期望与教育方式各有不同，有些也许过于严苛和不合适，但你不要记恨她们，都是一家人，没有隔夜仇，她们也是爱你之深责你之切。”
汤葵听他温温吞吞的说话，一直提着一口气，说她是急性子，其实完全不是，而是这牛凤霞说话实在是太过于谨慎太过于温吞，听着她也暗暗着起了急。再观那护卫拿的火把，人家已经由找来的其他护卫那里，换了两个了，找来的护卫还给在这里空地处搭堆了一处篝火，给带来了驱虫和熏野兽的草药与小丸子扔进篝火里烧。甚至怕突然变天，连应急的雨具都给送了来放在地上堆了一堆。
牛凤霞的笑容很迷人，有一个很重要的特点，他笑的时候，那双眼睛也是在笑的，牛凤霞有一双灵动会说话的眼眸。
“幺凤，许久不见，你在乡下地方日省己身，抛去了浮躁与虚华，你长大了，大哥是非常欣慰的，以前别人一句话没说完，你就是要抢话的。”
“大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你们这次来九华是做什么？”汤葵继续强装一派天真无邪。
牛凤霞正要开口，这时她们右边的莽林间走出来两队人，打断了兄妹间的亲情时间，也打断了汤葵答疑解惑的宝贵机会。
正当头走来的人，一身墨竹之色的襦，手腕处窄袖有正朱色绑手，腰间束有玄朱色束腰，黑色裤子，腿上有墨竹之色绑腿，脚蹬单层玄色云靴。一头鸦黑的秀发绑盘起来束在一个金镶玉的冠里。虎步生风，飒爽英姿地一路行来。
遥遥望去，树影和夜色之间，那人有如天上来，不知曾出现在哪个梦里，一眼看到，只觉得熟悉不已。待那人走近，篝火的红光亦能耀其身姿，汤葵看清了她的朱颜玉容，只觉得一阵难以置信地惊动。
所谓伊人，大概就是如此，让所有的形容，都不过肤浅二字。此时汤葵的脑中，自动地再次回响起，在那溶洞里有如梦游仙境又似身体虚弱睡昏了头听见的唱曲。唱得真动听。
“恋恋红尘中
只为情难枕
幽幽梦中影
说的来世情
红妆女儿美
英雄好英杰
多少红颜事
缘分不由人
天涯苦命人
情字愁白头
莫问苍天路
命中已注定
生来凡命人
何来入天门
铭爱在此生
化蝶来生缘”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