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7、死得其所？置之死地而后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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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一名虽还未经过医院检验但已经被打上AIDS患者标签的可怜倒霉鬼，方烬的心态很淡定，所以情绪不糟糕反而很轻松——反正在这个时空染上这样的绝症，早也是死晚也是死，他是未来异客死不了，何不让自己让他人过得舒坦一些。他没有入住古弦月所说的那几家香港的公立医院，而是入住了杜氏名下的乐善私人医院。
那是因为不愿意给他人心理添堵，虽说国家和政府对这一种绝症患者给予重视和帮助，可社会上还是有歧视的存在。未免在给其他病人的心理画下浓重的死亡阴影，主动将自己与他人隔离是最好不过的，身在医院一处独立病房的方烬，以得了这病为由谢绝见客，既无闲杂人等骚扰，又不见得有仇敌上门找茬，倒是乐得清闲。
“喵~~~”洁白的床单上，一团圆滚滚的黑色懒洋洋地伸展四肢，趴在软绵绵的被子上，懒得连动都不想动一下，半眯着一双墨绿冰蓝的鸳鸯眼。
病床上躺着一个穿着一身白的黑发年轻男子，他的容貌明艳俊秀，睡容安详，可是他的一只手缠着绷带，一条腿的膝盖处被包扎着，处于半残的状态中，整个人长时间地保持一样的卧姿，动也没有动过，安静得诡异，就好像只剩下最后一口气的植物人。
窗外，秋老虎的燥热已经过去了，随着深秋的到来，天气也渐渐转凉，就算是在香港，属于深秋的萧瑟也在天地间蔓延开来，窗外的花草在一夜间现出枯败之象。
窝在他身旁的小黑猫正百无聊赖地摇着长尾巴，往床头桌上的玻璃水壶壶口探近，在壶口边转圈圈。
忽然，套拉着的猫耳竖起来，它猛然张开眼睛，抬起头，看着病房的门板，它听到门外有脚步声，正是朝着这间病房而来。小黑猫喵了一声，然后门板从外面被推动了，只见一名高大英俊的混血美男出现在猫的视野内。
男子拥有一双灰蓝色的眼睛，染黑的短发有些微凌乱，可是神色完全不见平日与某人相处时的温和近人，倒是有点像最初在捷豹里相见时的冰冷傲慢，性//感好看的薄唇紧抿一条直线，看起来严肃冷峻。
他站在门口先是要确认什么似的直勾勾朝病床的位置看去，当看到床上的人时，脸部的线条顿时柔和几分，表情也恢复了暖意，当看到有一个黑乎乎的小家伙探头探脑时，不禁一愣，随即露出温柔的笑容，走了进来，随手轻轻带上门关好，边朝病床走去，边打量房里的布置和摆设。
和在方家大宅的那个卧室一样，方烬喜欢房间的四壁色调丰富却又淡柔，窗明几净但要有隐秘性，地面必须铺地毯却不能积有尘埃，家具摆设总要有几件是具有古董收藏价值的……宇文瑟轻轻地拉来一张椅子坐好，看着床上的人，那双灰蓝色的眼睛里满满的柔情深意再也装不住溢出来，眸底深处的忧虑和不安也显而易见。
AIDS……虽然人类对这种绝症的研究很久，也取得一定的进展，可是，这个病依然是无法根治的绝症，凡是患有此病的人都只有死路一条，至于幸存者……有那个幸存的奇迹出现么？
喵~~？小黑猫抬起头，看着门板。又有人来了，会是谁呢？
门开了的时候，就见到一位西装美男抱着一束花走进来，他的头发染色效果看起来十分不纯，绿眸荧荧如祖母绿宝石，下巴留有青渣。他看到房里的混血美男先是一愣，再看床上的人和猫时，本来脸上的冷峻不爽立刻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满眼的灼热和急切。
“他……怎样了？”路德无法问出“还好吗”或者“没事吧”這种词语，感染到那种病毒的人以后的日子还能好到哪里去呢？
宇文瑟转过头来继续看着床上的一人一猫，只是淡淡地说：“我不知道。”如方烬这般骄傲要强的人，遇到这种事会有怎样的反应呢？他不知道，因为他总觉得，方烬那种过分淡定的态度绝不会有正常人的反应。
“医生怎么说？”路德拉了一张椅子走到病床的另一边坐下，伸手一探，正好将床上的小黑猫捞进怀里，小黑猫张牙舞爪，抗议他把它当作枕头。
“箭头中空，并注入……病人的血，所以，真的感染到病毒了。”宇文瑟忽然感觉到有点冷，他伸出双手探进被子里，握住方烬冰凉无伤的手，希望可以传递热量，彼此都暖和一点。“听将军的部下说，他是昏迷不醒，被人抬进医院里的。”与此同时，有关杀手“锦灰”的所有通缉和追杀都撤销了，因为现在的方烬因病死掉只是迟早的事情，而且几率非常高，还有可能死得很痛苦，根本就不用悬赏击杀。
是被一掌劈晕的啊，你们别到处乱说……小黑猫抬起爪子捂脸。曾经凶名在外让黑白两道头疼万分又无可奈何的名人，如今算是英明扫地，被人嘲笑不说还会招来敌对者那廉价的同情和幸灾乐祸的恶言恶语——这个现世报来得太快了！
“我不放心他，总觉得他不会那么安分地接受长期的观察治疗。”
“是呀！他这么骄傲要面子，连见客都谢绝了，就是不想让道上的同行和仇家上门来看他笑话，更别想他配合主治医生好好进行各种尝试和治疗了。”
以方烬的性格来看，他是宁死也绝不甘愿做小白鼠。
两人之间隔着一张病床，宇文瑟和路德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深深的疲惫和无奈，两人的眼中都有无法忽略的血丝，眼底下是一片青黑，显然这些天都没有好好休息过。
病房里因为两位探病者低落到有点绝望的情绪，而笼上一层无法散去的阴霾，宇文瑟握着方烬的手摩挲着似乎在摩擦生暖，眼神发直不知在想什么，路德一手抱着小黑猫，一手扶着额头，眼露痛失最爱的绝望和悲伤——穿着一身医者白袍的杜敏仪开门后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咳咳咳……”她假意咳嗽，提醒這两位男人，她身为院长兼主治医生的存在。见两位男人抬头瞪来不悦的眼神，似在责怪她不应该在这种时候打扰病患的休息。
“病人现在最需要乐观和开朗，两位怀着如此悲观的心态和情绪来探望他，会影响到病人的心情和病情。”啧！又不是死了老婆丢了孩子，更不是没了老爸死了老妈，用不着露出如丧考妣的神情。
杜敏仪！没想到会是她做方烬的主治医生。
“是我们失礼了，杜医生。”话虽这么说，宇文瑟的双手还是没有从被子里抽//出来。
路德则将怀里的小黑猫放下，一副病人家属的口吻，很客气地对她问道：“方烬现在的情况如何？需要什么请尽管告诉我们。”
杜敏仪见状，挑挑眉：“他现在需要时间好好养伤，你们来探望他时，可以带煲汤来给他喝，学弟在秋冬季节喜欢喝各种广式老火汤，该忌口的还是要遵守饮食禁忌。等他手脚的伤好了，他就可以出院了。如果需要物理治疗康复的话，我可以为他订做一套康复疗程……”
“等等……杜医生！”越听越不对劲，宇文瑟忍不住伸出一只手做停止的动作，打断她的话，“等伤好了就可以出院，那他……他的病怎么办？现在不是应该在感染初期的时候，对病人进行一些治疗手段么？”
路德则十分不满地说：“方烬现在感染到病毒，这些天难道医院没有商量出什么方案和手段么？”
杜敏仪则不紧不慢地反问：“难道两位不知道，以目前的医疗技术水平和人类科技发展程度，想要治好这种病是完全不可能的吗？就算是所谓的幸存者，可他们的体内依然携带着病毒，就像是一把高悬于顶的刀，随时都会落下。依两位对学弟的了解，他会愿意自己的余生都活在这样的阴影中么？”对于流浪癖又是仇家满天下的方烬而言，尽快换马甲总好过身上一直带着不定时炸弹。
她是医者，也是和方烬同出一源的未来异客，這话说出来不是冷血无情，而是她对病人的负责——给病患最好的选择。
不过，宇文瑟和路德是不知情的外人，他们根本不知道真相，更不会想到这一点上去，所以，杜敏仪这番话把他们给惹毛了。
“学姐说的对。”就在两人要发怒时，一道声音插了过来，就见床上一直睡着不醒的方烬突然醒了，他抱着团成一团动也不动的小黑猫，半躺半坐在床上，发出虚弱的声音，“我不想接受任何治疗，等伤好了我就离开医院。”
两人因方烬对自身疾病漠然处之而心生不理解，皆抱以十分反对的态度：“方烬——”
然而，方烬无法体会他们的心情也不愿领情，十分不客气地下逐客令：“好了。你们都不要说了，我累了，你们好吵，都回去算了。”话完，将一动也不动的小黑猫抱进被子里，合上眼睛，一副不想再见到你们了的不耐烦姿态。
宇文瑟和方烬极不愿意，可又心挂着方烬的病情，不愿引起病人消极反面的情绪波动，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起身离去了。
“其实，你们明天还可以再来的，记得带上好吃的。”临关门前，杜敏仪还是八卦+好心地对这两位极品美男子说了好多话，这两位才对杜敏仪没那么多不满。
“好了！他们都走了。”闲杂人等都走了，杜敏仪才拖来一张椅子，坐在床尾处，和方烬面对面，笑道。“高任侠要我捎话给你，他已经准备好一副上等棺木给你了，什么时候派人来领取？或者，你本人亲自到柳州走一趟？”
方烬没好气地白她一眼：“备什么棺材啊？到时直接火葬就是了，我可不想去后还要看着自己的遗体被人鞭尸……”
闻言，杜敏仪喃喃自语：“你的仇家真多……不过说实话，你都成这样了，他们居然取消了针对你的各种通缉和追杀，真是让人不可思议啊……”
方烬以纯属旁观者的口吻说道：“那是因为如果用这样的手段对付一名注定活不了多久的AIDS病人的话，很没有成就感，也没有报复得手的快感。最好的办法就是，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如何用尽各种手段也无法活下来、被病毒痛苦折磨的可怜悲惨状，而不是慈悲地给他个痛快让他不再受病痛之苦。如果可以在他生病最严重、弥留之际时来探望他，其实是落井下石，看着他眼睁睁断气的样子，那就更完美了。”
杜敏仪听得目瞪口呆：“你是在说你自己吗？”难怪啊！现在还没有哪一位黑白人士上门来探望他这位同道“好友”，原来是还未到时候……
“当然！我是不可能让这些人如愿的，人要死得其所，我要争取做一名祸害。”方烬冷冷地斜她一眼。
“‘置之死地而后生’要在什么时候开始？”
杜敏仪笑：“這总得要等你恢复行动力再说啊！你以为回大本营的路好走么？”
未来异客的大本营“幻想乡”在世界最高的地方，半残状态的方烬有什么资本说要回去？除非他自杀回去，可是传出去的话，他如果不玩一出“死者归来”的把戏，那么他死后也就会永远是道上的一个笑话。
可是，“死者归来”什么的，太惊悚太玄幻了，怎么看都不科学，会让世人的三观碎了一地了。刚好，方烬和杜敏仪都不愿意想挑战这个时空的人们的三观，方烬更不愿意被人当作怪物来看待。
作者有话说第227章 死得其所？置之死地而后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