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经年往事，不堪回首（三）木偶娃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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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和动物一样，拥有排除异己的天性，对待彼此也要分出优劣人种和高低等级。长相稍有一点异于常人的小孩，在同龄人的群体中所受到的歧视和排斥有时超出成年人的想象。
所以，小雅要记住，你这一双眼睛千万不要被其他人看见的好，不然，你会受到伤害。
说这话来劝告他的那个老女人在这个时候还在房里病歪歪地躺坐着吃药，他才偷偷跑出来散散步找找东西，不成想平日经常光顾的那座院子竟然被用作茶宴场所，还被逮了个正着。
不过，未等那些大人闻声而至，就已经有不知躲在哪里出来的佣人跑出来，身体一挡，伸手拦在他前面就挡住他再往院子里走的步伐。
“小孙少爷还是请回屋吧！五小姐没看到你，肯定会急得又病重了，你还是不要到处乱走比较好。”
传闻，司徒家这位年纪最小、辈分最小的孙少爷是四世同堂的司徒家中最小的古怪孩子，他是司徒老爷最小的儿子和外面女人生养出来的，还是在襁褓时就被五小姐带回司徒家抚养教育，而四少爷和他妻子却是在外面突然人间蒸发，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想起关于眼前这位孙少爷的传言，佣人们脸上恭敬职业化的笑有些挂不住了。
“……”当时还是小屁孩的司徒君雅仰起面无表情的小脸，淡定地用他那双招牌银紫眼睛和人们对视，因为过大显得无神的眼睛看上去像死人眼，再加上那清晰又罕见的古怪瞳色，几位管园子的佣人都在他的淡定注视下开始不淡定地打摆子。
“天啊！这个小恶魔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不是被打出司徒家了吗？”有女士竭斯底里地尖叫，淑女之风荡然无存，见他如见到索命厉鬼。
“嘘！小声点！难道你想被這个小魔鬼盯上？”
“呜……”这是强忍哭泣的声音。
“妈咪我怕怕，我要回家……”嫌这里麻烦和混乱还不够，小孩子也在闹哄哄。
“爸爸！他鬼//鬼//祟//祟地从花丛里钻出来，一定是想吃掉我们，听说他半夜专吃人肉喝人血……”
在外面有头有脸是社会人士的大人们面对这个豆丁大的细路哥，居然也有畏惧和厌恶之意。
“林伯在哪里？还不快出来把他领走？留在这里丢人现眼……小侄子不见了，五妹一定很着急，还是赶紧带他回去吧！这里正在设宴待客，他又没见过这样的大场面，省得当众失礼……”壮着胆子出来说话的男子被那双深邃的紫眸扫视过后，就怯懦地住嘴了。
千呼万唤才出来的林伯被众人当做救星，此时正在劝自己的小主人司徒君雅，不要和这群人硬碰硬，赶紧回到小姑姑身边。眼见这个向来偏僻的园子里动静越闹越大，连客人都在好奇地向他们打听，這个可怜又可爱的小男孩再不走，惊动了家里地位最高的老主人，那可就惨了。
小祖宗，就当林伯求你好了，你就听林伯一次劝吧！林伯对着这个说好听点叫安静说难听点叫自闭的面瘫小男孩，顶着重重压力几乎要跪下了。
司徒君雅朝他伸出手：“……”
看着他手上那一个鼓鼓的黑色袋子，林伯一头雾水地接过：袋子里是什么东西？
“……”见他接过袋子，司徒君雅迈着小短腿走到草坪上的一个泥坑边，脚尖点点泥坑边，看了袋子一眼，再看看坑边的泥土——找个铲子埋了它，是他今日的目的。
随后不管林伯和其他人，转身就走出这个院子，离开了。
什么嘛？这是什么意思？众人面面相觑，以为这个沉默古怪的小男孩是个天生有问题的怪胎。
“几位少爷小姐，我不打扰你们聚会了。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先带他们走开。”林伯脸色不大好地对左右的佣人说：“你和你，随我来。”
“林伯等等……”有人叫住林伯，好奇地走过来，指着袋子问，“这里面装着什么东西？”
我想你们还是不要知道得好，但看看周围的人，林伯还是硬着头皮临急生智，编了一个借口说：“小孙少爷一直当宝贝的猫没了，叫我找几个人帮他埋了。刚才可能是找不到挖土工具，才走到这里冲撞了各位……”
死猫……這真是个坏人兴致倒人胃口的东西！众人的脸色都和林伯一样不好，林伯赶紧领人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客人群里少不了八卦中的窃窃私语。
“這个司徒家的小孩子真是奇怪呀！阴阳怪气的，不会是……我们夫妇是司徒家的常客，这样的小孩今日第一次见啊……”
“其实，司徒家这么大门大户的古老家族，从这里出来的人都是文质彬彬极有教养的，可這小孩见到客人这么冷淡，真是失礼啊……”
“难道他就是四少唯一的孩子？那就不奇怪这么多人不知道他了。现在五小姐可是他的抚养人，但五小姐为人低调，深居简出，没见过他们姑侄俩也没什么，这个圈子里还有不少人现在还不知道司徒家有五小姐这个人呢。”
“说起来，当年司徒家四少爷失踪一事闹出来的动静还真是很不小啊！如果不是今天，我也想不起来这些陈年旧事……算了算了，這没父没母的小孩怪可怜的，我们也别把这些小事放在心上。”
见园中人群散去，其实并没有离开的司徒君雅从一棵剪枝剪成蘑菇头的矮树后走出来，看了看走远了的林伯一行人的背影，又看了看园子的门口，面无表情地抬手接住从对面小弯道旁大树落下的紫色花瓣，独立在花树之下深思。
眸色古怪的银紫眼睛微微眯起，原本大而无神的眼里光华烨烨，一双眼睛赛过紫晶金石，非常稚气的整张小脸顿时亮眼不少，嘴唇淡抿，勾勒出不属于他年龄的玩味弧度，什么面无表情，什么阴阳怪气，统统飞走，分明是和欧雅斯眼前这位已成//年的司徒君雅是一个样。
果然是三岁定八十，无论是大人版还是小孩版，这个真人和幻象都指向同一个。
“那些小孩子看到那个……小时候的司徒公子，为什么会这么惧怕？司徒家的人则十分惊慌和厌恶……”司徒君雅正在一旁微微出神，就听到一旁的欧雅斯在疑惑地自言自语。
司徒君雅冷哼了一声，笑说：“那是因为他还在襁褓时就失去双亲，由他的小姑姑抚养成长。他生下来就和别的小孩不一样，纯东方人的血统却有一双奇怪的银紫色眼睛，不哭也不闹，不会笑也不说话，人人都将他看成是另类的存在。”
欧雅斯讶异地张口，自言自语被当事人听到，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反应，好在以他的身份，这只是一时愣怔，很快他就小心翼翼地斟酌开口：“司徒公子现在……很好啊。”脸上的表情和说话的语气都丰富多变，不像是小时候的自闭症儿童。
几乎永远都是满面笑容的司徒君雅总是带有各种笑的面具，就算是欧雅斯才认识他不到一天的时间，微笑、浅笑、嘲笑、冷笑、奸笑、邪笑、阴笑、大笑、狂笑……每种笑容都已在司徒君雅脸上出现过，给人不一样的感觉，且收放自如，不怕笑多了肌肉疲劳。
闻言，司徒君雅别有深意地睨了一直沉默寡言的古弦月一眼，耐人寻味地笑了：“你家长官小时候也是这副死人棺材样，你看她现在和我也是一样……很好吗？”
呃……偷偷瞧了瞧自家BOSS万年不变的招牌表情——就是一直都是这个表情，如果淡定冷酷也算是表情的话。欧雅斯聪明地闭嘴不言了，更不敢点头或者摇头。身为下属，莫在人后言自家上司是非，更不能在长官的面前说。
“弦，你家的一群小屁孩真的不好玩……盛陵君比你这位新来的副官好玩多了，错了，你家那一整个参谋班子就只盛陵君一人是好玩的，其他人都禁不起折腾。”司徒君雅满满地叹息，“像你这么有趣的人，身边怎么会有一群这么无趣的闷罐？”
汗！……-_-！怎么看我都比你们在场的两位年纪要大几年好不好？什么时候古弦月麾下的军官都成了你口中的小屁孩了？欧雅斯偷偷地擦了一把汗，很是无语。参谋智囊团是拿来用的，不是拿来玩的。這个司徒君雅很熟悉长官身边的机构和人员吗？有必要提防他这个混黑的家伙。
不过，见自家长官依旧酷酷不理人的样子，欧雅斯还是选择有听没有到，乖乖在古弦月背后当隐形人。
“刷——”一把制工精美、古色古香的折扇展现在司徒君雅的眼前，這把镶金带银、珠光宝气的古扇完全展开竟可挡住一个人的身影，只见眼前花影一片，似白非真白，言红非若红，春//光烂漫，纷纷扬扬，未让欧雅斯看分明，就见司徒君雅一挥折扇，挥出一道奇妙的弧形冷光，冷光横扫向周遭的画面，将它彻底击个粉碎。
“本君的回忆岂是随便让人看的？”合上扇子，司徒君雅手指轻抚着折扇的精美雕纹和镶嵌宝物，微微露出一口白牙地笑道，特阴险小人的不雅。“以前学校里高年级那位学长的扇子真不是一般的好用呀！”果然是破阵的最强法宝，不知那位现在云有四海的学长从哪里淘到的好东西？
古弦月冷声开口讽刺道：“白痴，笨蛋，弱三级。”本以为在入世前，这家伙和她调换了个方案会过得很风生水起，没想到会是如此差劲，还在大家族底层混日子。若是她，早就怂恿他那位小姑姑搬出来自立门户了。虽然一个弱女子和一个小孩自立门户，日子并不好过，尤其是他那位小姑姑有才华但身体弱，可他们不是一般人，绝不会让自家人吃苦的。
“小弦弦——”谁知，一声动听悦心的呼唤忽然响起，周遭影像又是一变，这回是一家小别墅的室内情景。所有人的眼光都看过来，就见一位轻纱蒙面只露出一双碧蓝水眸的美丽少//妇站在楼梯口对着楼上唤道，“小弦弦，你好了吗？再不快点下来，妈咪就不带你去看爸爸们和弟弟了……”
女子身材曼妙纤细，肌肤若雪染桃花，浅金色的长发微卷，似阳光所化，她的眼睛眸色美得惊人，似车矢菊，又如蓝天大海，似乎从不同的角度看去都会看到不同深浅的蓝，眼神温柔如海直教人溺毙其中。
听到第一声呼唤，古弦月的身子一动，僵立在当场，原本沉思而微眯的双目睁大，垂下的双手微微颤抖，不敢转身回望。远方的几家天宫连锁店里，他们的好些个同学都不由睁大眼睛，又惊又喜，这不会就是——
司徒君雅惊喜地指着又再度出现的幻象，笑道：“古弦月，那边的這位夫人，就是你一直藏着掖着不愿对外透露的……你的母亲大人吗？那么，她说的‘小弦弦’不就是……”
嘿嘿……说着，顺着美丽夫人的眼光看去，楼梯上的门被从里面打开，有人从里面出来，可是身量太矮小，被楼上扶手的矮墙挡住，等到轻微恍若无声的足音在楼梯口处停下，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眼里流露出惊艳之色。
此时此刻，他们都以为自己看到天使，眼前所见实在太不真实了。瞧他们看到了什么？
银发蓝眸的小女孩穿着一身黑白色系的小淑女裤装，正值三四岁，然而每一细节之处都是神赐给她的完美，五官稚嫩但已可看出日后必会是一个绝美的可人儿，她有一双东方人才有的线条优美的凤目，完美得无可挑剔的双眉秀中带有几分英气，眼形和眉形应该是遗传自他的父亲，眼睛的美丽蓝色是遗传自她的母亲，东西方混血的特征在她身上十分明显地融合了两者的美丽和独特。肌肤是健康的白//嫩透红，银发梳成一个公主头，眼睛和她母亲一样蓝得惊人美得让人由心里喜欢，只是眼神平淡无波，唇色稍冷，小嘴紧抿，嘴角下垂的角度冷峻，只是小女孩稚嫩纯真的外表，弱化了那股还未成熟的掌权者威仪和女王气场。
“果然是老夫唯一的正统，只是她的母亲太碍眼了。”韦异人的声音突然响起，里面有满意欣喜，也有不满薄怒。
小时候的天使，长大后的恶魔，只是，果然是和缩小版司徒君雅一样的面瘫啊……众人在心里叹道。蓝色，才是她原本的真正眸色吧？
她的手上拿着一把小木弓，腰间扎着一条马鞭，脚踩着小靴子，随身带的箭筒里插着没有锋锐铁头只有强力吸盘的小箭支，以小小年纪不该有的沉稳和庄重姿态，一步一脚印地踏实走下楼梯，因为只是反映出一个人回忆的幻象，她从坐着的长大版的古弦月身边擦肩而过，反向而去，来到自己年轻美丽的母亲面前，这样的打扮姿态，与“长大版”的古弦月很像啊。
金发蓝眸的美丽夫人拿走她手上的小弓，笑道：“小弦弦，今日我们不是去马场或者狩猎场，而是要去维也纳的音乐殿堂享受音乐之旅。你应该带上你的小提琴，而不是弓箭和马鞭。”
“……”小弓被拿走，箭筒被解下，小小的古弦月面无表情，头低低地看着空空如也的小手，平淡无波的蓝眸凤目依然没有丝毫光芒涌动，好像一个安静的美丽木偶。
母亲的轻柔细语在她头上传来：“一会见到爸爸们和弟弟，你知道该说什么吗？”
古弦月：“……=_=”点头，依旧是这样一副表情。
母亲大人满意地抬手抚摸她柔软的银发：“那么，现在就说一遍给妈妈听。”
小古弦月：“……=_=”她的手摸摸腰上的马鞭。
“叩——”不轻不重的一下落在头顶上，终于让古弦月纹丝不动的表情有了一点变化，她皱着眉显露出挨揍的痛，摸着头顶痛处蹲下来。
美丽温柔如女神的母亲大人化身人间沸水烧开的茶壶，蒙面的轻纱因为声音而不停抖动：“古弦月，你妈咪我已经很介意你的‘……’好多年了。警告过你多次了，还是不记得我和爸爸们对你说过的话吗？你每天在家起码要说十句话以上，你这‘……’是什么意思？”
小古弦月：“……月来。”好像是憋了很久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说了这么两个字，虽然还是那个表情和语气。
“叩——”又是不轻不重的一下。
众人：“……”这童音，真是好听得让人心生寒意，毛骨悚然啊！
“要叫我妈妈，叫我妈咪也行，平日我们是怎么教你的？你小孩子家家，在家长面前这么没大没小，要是到了外面还得了？……”做母亲的开始所有母亲都会的“唐僧啰嗦经”。
小古弦月蹲在地上玩小刀：“……”
黑影忽至，正好挡住最佳视角，众人不满地瞪过去，只见一身黑衣的古弦月定定地看着前方正在教训小女儿的金发女子走来，一直来到金发女子面前。
虽然表情依然是那个表情，但所有人都不会看不出，古弦月的一双血红色眼睛已经变回原来湛湛然的黑色，深沉平静的专注里，竟让人觉得那就是不曾流露出来的温柔。
“那都是假的。我可不信你這人会轻易被人一击即中。”司徒君雅在她身后，语气冷酷地说。“黑桃King的心思，X光都看不透啊。”
抬起手上的魔弩，直对着前方，古弦月的嘴角勾起一弯凛冽的弧度：“我老妈才不是那么丑的。”
“不过，你小时候倒是挺可爱的，只是为什么后来却长歪了呢？”
这个问题应该是由你们两个来回答才对。欧雅斯在心里说。
“嗖——”
魔弩射出数道黑光，画面应声而碎，比司徒君雅攻击的那次更快更彻底。
“够了吧。老不死，本将军忍你好久了。”
随着画面的破碎，熟悉的人影和面孔，终于出现了。
作者有话说第178章 经年往事，不堪回首（三）木偶娃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