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纹》毓台

27、被打破的梦

　　这一天，有着蓝的发亮的天空。万里无云，只有那蓝充斥在整个视线中。方璇以为她看见的是海，在仰头的一瞬间。
　　盛夏，香港开始了一如既往的燥热，热的让人心里慌张。感到盲目。
　　方豪然静静的敲了敲方璇的房门，在得到一声应许后，箭步走了进去。方璇看见他，并不吃惊。放下手里的书，看了看自己对面的椅，示意他坐。方豪然却没有动，方璇有些诧异，抬起了头看着他。
　　只见他只是挺立在那，肩头微微僵硬。
　　方璇知他有话要说，所以也不催促，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片刻方豪然避开了彼此的对视，沉默了一会，冷淡的问：“你在美国结婚的人可叫莫靖远？”
　　方璇的心一沉，随即保护性的反问道：“这与你何干？”
　　方豪然没有回答，也并不看她，继续说：“莫靖远，香港人，职业：医生，港大医学系毕业。四年前去的美国，5月23号晚上8点的飞机，和你却刚好是同一架。同一天，同一架飞机，变成了你的丈夫的人，这可是巧合？”
　　方璇松了口气，看着方豪然似笑非笑：“厉害，这样竟然也让你查了出来。怎么？有什么不对吗？我们在飞机上认识，一见钟情，有何不妥？”
　　方豪然眉头紧皱，抬头紧盯着方璇：“既是如此，那林恺群又是怎么回事？”
　　方璇听了，心想，看来自己的一举一动，竟不是方豪生在关注，而是眼前此人。心中竟是有些失望。
　　可看着他严肃的表情，又不禁哑然，轻笑出声，眼前这英俊帅朗的脸庞，此时已是微略带了点腼腆。半响，方璇嘲讽道：“‘大哥！’什么时候我的私生活也需要向你报告？你这是操的哪门子的心啊！”
　　方豪然深沉的看着方璇，还是沉默，忽的眼中竟流露出淡淡的伤痛。他慢慢的走到窗边，向外望去，背影颀长，在这时竟微微的透露着寂寥。
　　方璇不禁有些呆了。
　　“璇儿，你还要恨多久呢？我不怪你恨我，但是却不想你连自己也一并恨了。莫靖远是豪玉的学长，当年豪玉一直对他十分敬仰，或者说是迷恋。你向林恺群告白，因他拒绝，你竟投向莫靖远，以此作为报复。只是你可知道？豪玉不是你，她当年只是儿时迷恋，现在她连莫靖远是谁都不记得了，你的报复岂不是白白浪费？现在你又连同林恺群一起对付唐家，你以为我和父亲都不知道吗？只是你有没有想过林恺群也是在利用你啊！你如此聪慧的一个人怎么会看不出呢？”方豪然的一番话，铿锵有力，句句在理。他说完，转头看向方璇，似乎希望在她身上能够看出些什么，或者是在期待着什么。
　　可是只见方璇听了，先是满脸的诧异，然后是了然，最后盈满眼底的竟是怜悯。她轻轻的走到床边，坐下，好像是累了，慢慢的靠在了枕上，一边将乱发一丝丝的梳理整齐。动作缓慢，确是一丝不紊。只是这些寻常的动作她做起来竟是那么的优雅，却充满了疲惫。好像把一世的清倦都化人了自己的骨里。方豪然竟这样看呆了。
　　许久，方璇轻声的说：“大哥啊！大哥！我一直把你当作对手，却不曾想到你竟是这样的让我‘失望’！可是我真的不知该如何对你，救你，还是伤你？我竟是那么害怕的。”
　　不等方豪然反应，她继续说：“莫靖远早在豪玉之前，我们就已相识，这世界就是那么的小啊！还记得吗？没有来方家之前，我在孤儿院住过一段时间，如果你调查再往前推移，你就会知道这点。靖远也是孤儿出身，我们早在那是就认识了。当年你以为我是对林恺群告白失败，才勾引靖远和我一起走的吗？我怎么会是那么愚昧的人！你的天真真的让我无法恨你。可是还是不得不说了。只是你会痛的！我原来竟是不愿见你痛的。这算是恨吗？我都糊涂了！那天夜里，你和豪玉离我而去，你以为是因为你们，我才会出事。可是我就算喝的酩酊大醉，却还不是不省人事的。当夜，我曾隐约听见那二人完事后说过这样一句话：只是为了让她声败名裂，可别弄出人命来。等我醒了，那凶手已经伏法，一切证据只是证明是两个古惑仔嗑药后的无知暴力。我能做什么呢？什么也做不了啊！但是我知道事情决不是那么简单。我爱上了林恺群，向他表白，得到拒绝，其实是了了我的心愿。但是当时我是不得不走的，我一无所有，没有证据，没有能力，甚至没有勇气。于是我求助了靖远，我儿时的伙伴，他帮助了我，他带我去了美国，照顾我，假装我们结婚住在一起。这一切只是为了消除那个人的怀疑。你以为吗？你以为我的恨是毫无原由的吗？你知道这儿是什么吗？这是地狱啊！”
　　说完了一切，心里是那么的疼。
　　可是她知道，此时眼前的人比自己更疼，自己没有梦，所以还可以坚持。可是一个有梦的人，又该怎样面对梦的破碎？

　　现实是这般残酷的。

　　方豪然啊！我的哥哥！

　　我可怜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