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纹》毓台

15、第一面

　　既是和林染说开了心结，方璇也没了什么顾忌。饭桌上除了方豪玉外，每个人都在。亦是有说有笑。
　　在方家夜是心，日是魂，却从不相关。笑都在脸上，却不知道为什么笑，有何事好笑。笑对于每个人都是本能。
　　方璇偷偷看了看方豪然，他只是噙着淡笑安静得用餐，却也不见他任何不安。见面时也是温和招呼，不见任何的尴尬。要不是林染告诉自己，她也已是三年未登方府之门，方璇看此情景还要以为彼此是昨日刚见过的老友呢！又不禁暗笑，都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原是自己孩子气多心了。只是曾经的林染和方豪然，和自己和唐劲一样，是那么的美满，现在一切竟都如风，丝毫痕迹都没有了。唐劲只是默默的吃着饭，头也不抬。但只是豪珊心情似乎很好，一直招呼着大家。倒成了和母亲一样，一个八面玲珑的角色。
　　一顿饭倒也是平平静静的结束。林染和方璇又在自己屋中呆了许久，看看时间已经不早，方璇留她，却是婉拒，还是要走的。也不勉强。于是起身送她到门口。

　　已是临近深夜，夜凉如水，风吹在脸上让人清醒。春天闹景，兰花开了数朵，樱花在门外的行道路边招摇，偶尔随着露水飘动，有着引人依恋怜惜的姿态。到处是暗香弥漫。
　　谈笑的两人，走到一半，却因方璇的异样，全都身子一僵，定在了那里。
　　台阶下黑暗一片，只有点点的烟头的火光在忽隐忽现，空气是一张网，如魔障般扩散着那淡淡的气息，轻薄却充满霸气。
　　灯光与树叶交替嬉戏下，投射在一张英俊的脸上，光华忽明忽暗，与其复杂难懂的眼色相映成辉。仍然是记忆中的那双眼，冷冽傲然，只是周身的气质妖异，孳衍成阴冷邪恶的美感。
　　看见他们，手中的烟以漂亮的抛物线的姿态滑落到一边的树丛中，漂亮的唇角扬起一抹笑意。
　　从阴影中慢慢的踱出的高大的身影，紧紧的抓住了方璇的心。回来的两天都是在备战中进行，却没有一刻心情是如此的忐忑焦虑。
　　林染也似愣住了，在这样一个时刻。
　　半晌，才支吾着：“哥……”
　　狭长的凤眼黠谑地瞥了她一眼，说道：“染，晚了回家了。”
　　声音冷淡无波，方璇却因为这突兀的声音而全身一颤。应该要说些什么的，说些什么！可是说什么呢！说什么！心狂跳，思绪却是一片空白。
　　“璇，你回来了！”
　　突然，自己的名在他的口中轻轻的吐露，方璇呆住了。看着他，看着他，刻骨铭心的想念，在这片刻补偿。终于明白自己回来只是为了他。
　　看着他，她是那么懂他的。却不能言语。但是他也明白。
　　所以她也看见了他眼底的深沉，以及潜藏在深沉之下的邪恶。
　　从见到他的第一面开始。
　　就知道地。
　　那是一双魔的眼。
　　而自己是殇。
　　却甘之若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