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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第三十六章 此恨绵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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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禀皇上,维亚省巡抚陈郁已经将奉恩侯一家拿获,正准备押往京城。”珑儿接着又说道,“那奉恩侯虽逃了出来,但在卡塔省境内被暗卫营的祁连筱统领擒获,现关在暗卫营,祁连筱已经修书给陈郁,打算等陈郁一行路过卡塔省的时候,将奉恩侯交给陈郁,由陈郁一并押送进京。”
此时,玲儿走了进来,喜形于色地说道:“启禀皇上,所有与奉恩侯谋逆有关的官员都已经被拿获了,就连丞相林海潮的府邸都已经被兵部的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珑儿在一旁问了句:“那林海潮还在府中吗?”见玲儿点头,惊讶道,“居然没有逃?是来不及逃吗?”
玲儿摇了摇头,脸上闪过一阵迷惘的神色:“听说梁尚书带人冲进去的时候,林海潮居然放了把太师椅坐在院子里等她们,神态悠闲……”
“哦?”张文敏听到这话,倒有些佩服她了,看样子这林海潮已经知道事败了,居然还有这份气度……
玲儿看了看张文敏,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只是,那林海潮坚持要见到皇上才肯受审……”
珑儿听到这话,鄙夷地哼了一声,说道:“切,成王败寇,什么时候轮到她提条件了?”
玲儿无奈地点点头:“谁说不是呢?只是这林海潮也怪得很,哪怕兵部的人把她的财产都收缴了,家眷都拉走了,她都不皱一下眉头,还是坚持要见到皇上才肯受审。梁尚书和程侍郎合计过,如果要用强,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她万一有什么决绝的手段使出来,比如自尽什么的,那就不好了,所以……”
张文敏闭上眼,深吸了口气,看着玲儿道:“走吧,朕也想看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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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文敏到丞相府的时候,发现各部的头脑都站在这里,而林海潮虽已经近两日没有吃喝梳洗,却依然发丝不乱得坐在那里,看见张文敏来,也没有移动地方。
周围的官员士兵都开始皱眉,各部院的首脑知道现在去呵斥也没有用,而下面的人见她们都没有说话,也就不开口了。
张文敏示意程嘉玲以及玲儿和珑儿稍安勿躁,度步走到林海潮身前:“听说你要见朕,朕如今来了。”
“很好。”林海潮笑了笑,似乎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张文敏见她没有下文,倒有些奇怪。不过转念一想,已然明白。她们君臣多年,彼此都有些默契。林海潮要求见自己,就已经准备好了要说原因,就等张文敏开口问了。既然这样,张文敏也就不客气了:“朕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帮雅侯爷谋反?你已经位极人臣,即使雅侯爷登基为帝,你也不可能做到比丞相更高的位置,不可能从她那里得到比朕更多的信任。到底有什么东西是她能给你,而朕不能给你的呢?”
林海潮缓缓地摇了摇头,笑了笑道:“雅侯爷哪里都比不上皇上。没有皇上的才识武功,没有皇上的容人之量,没有皇上的识人之明。若没有我的暗中扶植,她根本不可能成气候。”
“那为什么……”
“皇上有空听我说个故事吗?”林海潮突然插口道,也不等张文敏回答,就径自说了下去,“从前有一个侍卫,与皇宫里的公主相爱了,他们的爱情,自然是遭到了皇上皇后的极力反对。那时候,皇上已经把公主指婚给了一个大臣的女儿,可是公主却死活不肯出嫁。皇上非常震怒,皇后急了,就想了个办法,给那个侍卫下了媚药,让她与皇后宫里的一个值官发生了关系。公主知道后,认为那侍卫背叛了他,伤心失望之余,只得乖乖地上了花轿。而那侍卫,因为秽乱后宫,被杖毙而亡……”
“那个侍卫,是你的姐妹?”张文敏猜测道。根据年纪推算,这公主应该就是雅侯爷的父亲,这皇上和皇后,应该就是皇祖母和她的叶皇后了。
没想到林海潮却摇了摇头,厉声喊道:“那个蠢货怎么可能是我的姐妹!”然后又沉静了下来,目光飘远,“我本是一个穷书生,一生没有什么大志向,只想娶了隔壁的素笙便了。谁知老天竟连这唯一的愿望也不让我实现!”语气仿若闲话家常一般,看着张文敏道,“你知道素笙吗?素笙可是县里数一数二的美人,求亲者络绎不绝,都踏破了他家几条门槛了,就连县令的女儿都看上了他,想纳他为妾!可是素笙心中有我,怎肯相从?没想到那厮竟怂恿她娘,将素笙的名字写到值官的推荐名单上去!”皇宫中,后妃三年一选,值官宫女皆是一年一选,除特殊情况,值官和宫女在宫中待到二十五岁之后,便可离宫嫁娶。“我与素笙无权无势,只得任人宰割。但我与素笙约定,待他二十五岁离宫,我再娶他。为了与他更近一些,我努力习文练武,入京赶考,希望得中之后,能在京为官。本想天不负我,让我高中状元,我只要等他到二十五岁便可。”
听到这里,张文敏大概知道了。“那个与侍卫发生关系的……是素笙?”
“不错!”林海潮说到这里,眼中充血,“皇后见素笙貌美,怕他入了皇上的眼,夺了自己的宠爱,便让牺牲素笙,来一石二鸟!”说到这里,咬牙切齿地看着张文敏,似乎眼前的人就是那令她痛失所爱的叶皇后一般,“只要再一年,一年!素笙便可以和我团聚了。都是你们这些高高在上,视人名为草芥的所谓皇室,才害得我与他阴阳两隔。(注:与侍卫发生关系,素笙体内的药囊破裂,素笙立时毙命)素笙何其无辜?!无端做了牺牲!”
张文敏叹了口气,倒是有些理解她。素笙选入宫时,最多不过十六岁,再一年离宫,那就是说死时才二十四岁。林海潮等了他八年,眼看就可以在一起了,却因为别人的计谋,成了无辜的牺牲品,从此天人永隔……
只听那林海潮继续说道:“宫里的值官多的是,死了一个也不会有什么人在意,那帮畜牲,准备将他的尸身丢在宫外便了!是我夜里偷偷得替他掩埋,可是我居然连碑都不敢给他立,呵呵,我还真是懦弱啊……可是,我不会让我的素笙就这样死的,我要为他报仇!为了接近权利中心,我只有不停地往上爬,所以我娶了高官的儿子做正夫,靠着我以前最不齿的裙带关系往上爬。终于,让我爬到这丞相的位置,可惜,我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那个恶毒的男人已经死了……父债子偿,只是他死了,他儿子也死了,我就只有用他们家子孙后代来偿还这笔帐。”说到这里,林海潮露出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笑容,看得周围的人,都不由得一阵寒冷。
张文敏恍若未觉,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其实,你也不是真心帮雅侯爷的,对吧?”虽然是问句,可语气却是十分的肯定。
“不错。”林海潮毫不讳言,嚣张地笑道,“我要的,便是这天下大乱!我要让你们张氏皇族,不得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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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让周围的人大抽了口冷气。兵部尚书梁思莹见林海潮要说的话也已经说完了,为了防止她再说些什么,都大喊一声“带走”,自有士兵上来将她押走,这次林海潮没有反抗,安静地离开了。
张文敏见她被带走,心中涌上一股说不清的感觉。这个人,也是个可怜的人。一辈子都生活在仇恨之中,永远不以真面目示人,而心里藏的这些事情,只怕是连最亲近的夫郎子女都没有办法触及的。即使让她颠覆了这个国家的皇室,她所爱的人也再也不能回来,那种永远无法弥补的痛,只有她一个人才知道。
众人见张文敏看着林海潮离开的方向发怔,以为她因刚才林海潮的话而愤恨,都不敢上前去打扰她。
张文敏自己感慨了一会儿,见众人大气也不敢出地陪在自己身边,扯了下嘴角,一一吩咐道:“奉恩侯、林海潮以及其他有关官员的罪名惩处,就由夕容(刑部尚书龚夕容,龚倩倩的母亲,冷香凝的外祖母)会同刑部官员一起拟定。”
“是。”龚夕容领命而去。
“羽彤(户部尚书杨羽彤),你们户部要查核整理一下,查抄这些人家里所得的财物,把东西封进国库,尽快列个清单出来。”
“是。”杨羽彤领命而去。
“秀仪(吏部尚书李秀仪),你们吏部也要整理一下官员的名单,看这次都出来哪些空缺,找合适的人填补上去。”
“是。”李秀仪领命而去。
“其他人也都回去吧,自己做自己的事情。”张文敏摆了摆手,众人都告退离开,“嘉玲。”张文敏突然叫道。
“怎么了?”程嘉玲走过来问道。
张文敏看了看她,扯起一抹无奈地笑:“朕这几天,只怕是走不开了。可寒卿和裴炎他们还在凯琳省,寒卿的身上还有伤……”
“行了。”程嘉玲了然地回道,“那我去帮你把他们接回来。没什么事了吧?”说了这话,就要动身。
“哦,还有在卡塔省养伤的战风……”张文敏又加了一句。
“知道了。”程嘉玲暧昧地笑了笑,“你的风流债还真多!还有旁的没有?”
张文敏见她这样说,干脆嬉皮笑脸地加了句:“那你去凯琳省的时候,别忘了,还要接一个叫陈冠廷的回来啊。”
“啊?还真有啊?”程嘉玲脸上一僵,脚下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
张文敏赶忙伸出手扶了一下,脸上是捉弄得逞的微笑:“哈哈,开玩笑的,看把你给吓的。”
程嘉玲却是不信:“切,有名有姓的还说是开玩笑,我才不会被你糊弄过去呢。”说到这里,突然诡秘地笑了起来,压低了声音,凑近张文敏说道,“呵呵,有多少个我都帮你接回来……”
张文敏见她这样笑,就知道一定还有下文。
只听程嘉玲继续说道:“我倒想看看,大师兄和三师兄他们看见那些新旧美男们回来,会是怎样的反应!哈哈!”说完,掉头就走。
果然……没安好心!张文敏无奈地看着程嘉玲飞速离开,自语道:“跑这么快,怕我追过去打你不成?!”只是想到张家晖他们……哎!